第三百一十三章 撲朔迷離
七裏香兩個手抱在一起，大拇指上下翻動，頭埋得很低，眼角的餘光會時不時地瞟向坐在旁邊的莉，她支支吾吾地沒有吭聲，嘴巴張了又閉，開了又合，十多分鍾，我們就靜坐在那裏，看七裏香一個人表演表情管理，隻有那微微顫抖的嘴唇顯示出了她內心的掙紮。
我腦袋裏的困意像是山坡上的滾石，越來越大，我實在是有些忍不住了，便幹咳了兩聲，沒想到，那七裏香倒是沒管我的咳嗽，莉又是目露凶光地盯著我，我的臉上一時間也是青一塊紫一塊，有苦難言。
這個時候，七裏香終於開口了：“其實，我很不願意回憶這段過去，因為，它太幸福了，我很難接受轉瞬即逝的過去，哪怕已經過了這麽久，卻仍然像是在昨天一樣曆曆在目。”七裏香抽了抽鼻子，目光勇敢地和莉對視在了一起，“亞諾勒斯過去就是一個超智人的製造和販賣商，我剛認識他的時候，他還在超智人工廠裏打工，我沒有工作，但他喜歡我，就一直把我像神仙一樣供著，雖然世道很亂，但是他憑借著一手傲然於世的製造本領，我們的日子也算是有滋有味的，直到有一天，那似乎是末日的起點。”七裏香的呼吸一下子變得有些急促，我困意的滾石也隨著七裏香的話被一股腦全部擊碎，我坐直了身子，準備認真傾聽這一段可能隻有七裏香才會知道的秘辛。
七裏香閉上了眼睛，吞了吞口水，深吸了幾口氣，才調整好了呼吸接著說：“那天，有個黑影神不知鬼不覺地就闖進了我們家裏，你知道，在超智人時代，尤其在我們家這種遍地都是超智人護衛的宅子，要在不被人發現的情況下闖進來，根本不可能，但是這個家夥做到了，當時，就給我們家亞諾勒斯一個狠狠的下馬威。他可是超智人時代最偉大的發明家，這悄無聲息地進入就是往他臉上啪啪打了兩巴掌，他當時就失了神。”“然後呢？”莉握住水杯的手緊了緊，眼睛輕輕眨了眨，輕聲問道。
“然後，然後這個黑影就把亞諾勒斯拉去單獨談話了，談話的內容，我就完全不知道，他們並沒有談多久，但是，整個世界，不隻是我的整個世界，整個地球就因為這次談話崩塌了。”七裏香掩著臉龐，剛剛止住的淚水又一次不爭氣地流了下來，她連吸了幾口氣才緩過來，莉一邊摸著她的背，手往下捋幫她順氣，一邊繼續問道：“那，亞諾勒斯之後做了什麽？”“亞諾勒斯之後，就發了瘋似的要把我趕走，說讓我離他越遠越好，永遠不要再讓我見到他。”七裏香哽咽著說道，那梨花帶雨的模樣著實令人生憐。“那你說了什麽？”莉皺著眉頭繼續問道。
“我？”七裏香用手指了指自己，苦笑了兩聲，“我還當那癡情女郎呢，我說我還愛著他，到底是因為什麽要分開。”“他？”“哼，這個王八蛋，他說他不愛我了，他有另外喜歡的人了，然後不由分說地把我趕走，走之前還說派幾個超智人來保護我，結果，就是硬生生地把我架走，然後暗中監視著我，不讓我再去找他了。我試過了幾次，都被那些超智人發現了，徒勞無果。”
七裏香用力踢了一腳麵前的桌上，上麵的水杯砰地一聲打翻在地，淋濕在了七裏香的腳上，後者也不在意，製止了莉要去拿紙幫她擦拭的手，自顧自地繼續說：“後來，我看到他做的那些事，實在是丟盡了我們人類的臉麵，我也不願意再承認自己和他曾經的關係，曾經的愛情。我也打消了回去找他的念頭，隻想做些什麽彌補一下他對人類，對這個地球造成的傷害，所以就在阿拉斯加這裏定居了，並且我在這裏的地獄搖籃，收容幾乎所有北美還活著的人類，隻要是人，我們不管他們是否掌握那些發明技術，都義無反顧地收容他們。”七裏香有些無力地靠在了沙發上，淚水如銀絲一般帶著一陣晶瑩的光一股一股地從她的臉頰滑過。
“咚咚咚————”，這時，門口傳來幾下敲門聲，J剛要去開門，七裏香迅速擦幹了眼淚，攔住了J，然後收起了那帶著哭腔的語調，對著門口說道：“誰啊？”“七裏香，您該回去了。”門口的人說話聲音很低，語調沒有上下變換。“我這兒還有點事，晚點回去。”“七裏香，這都幾點了，太晚了我不好交代啊。”“不好交代就別交代，你們的任務是看住我不讓我走，我又沒離開這裏，你們就沒理由管著我。我說了，我一會兒就回去，你們別在這兒浪費功夫了。”七裏香對著門外冷冷地說道。門外的人聽到七裏香的話，沉默了好一陣，然後又敲了敲門，對著我們說：“那行，七裏香，我們先回去了，您回去了跟小七說一聲吧。”“知道了。”七裏香有氣無力地答應了一聲，外麵一陣騷動，然後是腳步漸行漸遠的聲音。
“這群家夥，一天到晚都守著我，真的煩。”七裏香皺著眉頭，不爽地砸吧砸吧嘴巴，“可是，你這發兩句牢騷，它們也都還聽你的不是。”莉打了個哈欠，對著七裏香說道。“嗯，這倒是，這些家夥除了不讓我離開阿拉斯加，其他的我做什麽都可以，而且我讓它們做什麽，包括收容人類，它們竟然也都同意了，這也是為什麽我能夠在這有這麽高聲望的原因。”七裏香美眸流轉，臉色有些微微泛紅，看得出來，她心裏住著的那個人，還是亞諾勒斯。
“但是，照你這麽說的話，那我覺得這個亞諾勒斯應該是個有情有義之人，讓你離開後又對你百般照料，這種人，倒是做不出來犧牲大部分人類來統領整個地球的事啊。”我托著下巴，七裏香說話期間我一直在觀察，她幾次的真情流露是裝不出來的，她既然沒有說話，那她所認識的亞諾勒斯也一定是真實的亞諾勒斯，我們畢竟就見過他一次，肯定沒有七裏香了解多。
七裏香聽到我的話，也是止住了哭泣連連點頭，“對，他原來隻想跟我過平淡的小日子，每頓飯夠吃，衣服夠穿，簡單幸福就可以了，他可從來沒有過要統治地球的想法，我真的不知道那個家夥給他灌了什麽迷魂藥，讓他放棄了我們的幸福，轉而去幹統治地球這種在我看來天方夜譚的事情。這叫什麽事兒啊。”七裏香兩隻手死死地抓住旗袍的邊緣，頭發有些淩亂地散落在她的額頭，她眼神迷離，有點像一個落魄街頭的乞丐。
“別哭了別哭了，我們先不說這個了，你知不知道找亞諾勒斯的這個人是誰？”莉眼珠子一轉，岔開了話題，如果七裏香所說不假，那找亞諾勒斯的這個人必然有大文章在裏麵。“這個人現在就在北美，就在內華達州，就在亞諾勒斯的附近。”七裏香微微吐了口氣，眼睛在我們的臉上環視了一圈，再一次拿起了麵前的杯子喝了口水。
“就在內華達州？這個家夥到底是誰？”莉站起身來，情緒有些激動，不知道是出於推理故事到最後的興奮，還是女性一種本能地對於同性同情還產生的憤怒。“這個家夥，你們也一定會碰到，它就是統治著北美的十魔武之首，流浪之沙。”七裏香一字一頓地說出了這個神秘人的名字。
聽到這個名字，我和莉都是一驚，這次就連一向淡定自如的J也是麵色大變。“流浪之沙？你認真的嗎？”我身子微微朝前傾了些，目光如炬地注視著七裏香，屁股都快要從沙發上掉下去了，J此刻也停止了閉目凝神地狀態，安靜地聽著七裏香繼續講下去。七裏香看到我們這個反應，並不感到意外，“沒錯，就是流浪之沙，外麵的人都以為這十魔武都是亞諾勒斯的爪牙，老亞要真有這個本事就好了，這十魔武之首流浪之沙根本就是一個把亞諾勒斯當成傀儡的幕後主使。”七裏香咬牙切齒地說道。
“這.……”我和莉還有J對視了一眼，七裏香此話一出，那基本上就把我們的世界觀全部顛覆了，一直以來，我們都把亞諾勒斯當成是頭號反派，最大的敵人，現在大戰在即，卻被告知這家夥也是無辜的，也是被人脅迫受人指使的，這一下子讓我們北在哪邊都找不著了。“但這隻是你的一麵之詞，你所說的所有話都沒有證據，我們完全可以相信這隻是你為亞諾勒斯開脫所作的辯解。”J雙手環抱在胸前，隻有J可以控製住情緒，冷靜地質問著七裏香。
“我沒必要騙你們。”七裏香目光真摯，眼睛無懼地與J的目光碰撞在一起，她站起身來，走到了J的旁邊，大義凜然地說道：“你們不相信我也無所謂，反正明天你們就去內華達州了，等找到了流浪之沙，真相自然就會大白於天下。”“你為什麽要在今天晚上給我們講這些？”J並不在意七裏香的凜然，仍舊語氣平淡，冷冷地問道。“一個人背負這麽大的秘密的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你們是守護者聯盟，號召大家建立一個新地球，我覺得，既然要立新，就一定要破舊，有些事，我也隻敢給你們說，這事要給別人說了，可能剛一說到我和亞諾勒斯的關係，我當場就會被打死。”七裏香苦笑了一聲，有些失落地望著我們，重新坐回了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