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不經意間，我們也變成了自己討厭的樣子
莫索雙手托著下巴，也陷入了沉思，他心中自然是對這種情況有所察覺，但是，這些超智人的處境如此之糟糕是我們完全沒有料想到的，而且亞諾勒斯對待這些超智人的手段之殘忍，也是令我們有些瞠目結舌。莫索看著麵前情緒有些失控的幻，麵色倒是沒有太大的變化，依舊用一種冰冷的語氣沉聲說道：“那你執意要們留下來，目的何在呢？”“我就問一個問題，擊殺藍魘之眼，虛無之手，戰神瑪爾斯，大戰深淵之鐮這些事，是不是你們幹的？”幻的眼睛突然直視著莫索，並且沒有要移開的意思，莫索則是被它突然淩厲的目光盯得有些發怵，以至於目光閃躲，不敢直視，“這個嘛。。。”“請你們坦誠相待，我這次，可是真誠地對你們的。我已經告訴了你們現在我們的處境，請你們一定要給我講實話。”幻聲音有些沙啞地依依懇求著。
莫索眼皮微微抬了抬，重新望向了幻，後者並不像是在說謊，他環顧了一下我們，沒有再猶豫，重重地點了點頭，“是我們。”一聽到莫索確認，幻似乎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樣，從椅子上麵一下子跳了起來，差點因為沒站穩而摔在了地上。“果然，我就知道。那你們，你們既然能夠打敗這麽多十魔武，那。。”幻語氣明顯變得十分激動，舌頭竟也是開始打結了。“不，我們是不會留下來幫你們對付十魔武的，我們有我們的事情要辦。這件事情沒得商量。”莫索打住了想要繼續往下說的幻，莫索多精明，自然是知道幻想要說什麽，雖然幻情真意切，但凡事皆有取舍，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莫索深喑此理，所以連忙說出了拒絕的話。
“可是，可是我真的不願意看到黯滅修羅闖過來，它已經破壞掉了三個地獄搖籃，在它殘酷的屠殺下，剩下的地獄搖籃中有兩個地獄搖籃的守護者幹脆就直接把那些鍛造者當做苟活的禮物，獻給了黯滅修羅，聽它管理了，其中一個，還是我最好的朋友，它們真的很快就要到這裏來了！既然毀滅是遲早的事，我就想要主動出擊！你們。。。”“不，我們有我們自己的事情。”莫索語氣堅定，不容置疑，他一隻手捂著耳朵，有些不願意繼續聽下去了。
後者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落寞，不過，隻是一閃而逝，然後它又重新擠出了之前那種和煦的笑容，強打精神地說道，“那我們就來談談交易黑匣子的事吧，既然你們不願意，那我們就盡快完成交易吧。”幻的語氣變得有些低落，莫索也是鬆了一口氣，剛想要開口準備談談交易的籌碼，但是就在這個時候，站在一旁的J突然對著莫索小聲低語了幾句，莫索先是一愣，接著他的瞳孔突然不斷放大，然後有些吃驚地看著J，他喉嚨上下滾動了一下，然後沉默了片刻，轉身歉意地對著幻說：“能不能給我們一點時間，我需要和我的朋友們單獨討論一下。”幻有些詫異地看著我們，目光落在了J上麵，然後輕輕點了點頭，“我就在外麵候著，如果你們討論完了，直接叫我便是了。”說完走出了門，將門輕輕帶上了。
“什麽情況？”幻剛一出門，崖就率先開口問道，不過剛才巨大的信息量，不僅是對莫索，對我們也都是巨大的衝擊。莫索先是看著我們，問了一句讓我們瞠目結舌的話，“你們覺得，我們該不該幫它們？”“這，你剛剛不都已經說好了嗎，現在你怎麽又？而且，這怎麽幫？幹掉黯滅修羅嗎？那我們找碎片的行程不又得耽誤了嗎？”我有些不解地看著莫索，皺著眉頭，這種問題，應該是不用考慮的啊。崖在旁邊讚同地點了點頭，低聲附和了一句。唯獨莉，一直在旁邊沉默著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注視著J。
莫索看到莉的反應之後，也是笑了笑，然後看著旁邊的J，臉上噙著微笑，稍稍揚了揚頭，“可是，這家夥，想幫它們啊。”“啊？！！”我和崖都是同時驚呼出了聲，這一次，還是莉，沒有任何反應，她似乎早就已經猜到了答案。莫索隻是笑而不語，我們看著他，他隻是朝莉努了努嘴，“莉，你知道？”莉心有靈犀地微微一笑，我有些不解地看著她，想從她那淺笑中看出她葫蘆裏賣的藥。誰知她倒是先反問了我一句，“J是什麽？”“J，J是什麽？J就是J啊。”我怔了一下，然後根本就沒用腦子想，脫口而出。莉，則是搖了搖腦袋，“不，J是超智人。而，幻這群人對於J來說，就是同類，用我們人類的話來講，就是一個種族。”J聽著莉的話，也沒有出聲，似乎是表示了默認。
莉注視著我，接著說：“還記得當初你們決定去救我師父的時候，隻有J，一個人阻止，而你們都同意，對吧？當時，在它看來，碎片，是頭等大事，一個人命，一個人類的性命，似乎無足輕重。莫索為此不是還狠狠地批評了J一頓嗎？”我和崖像兩個傻子一樣點了點頭，“此刻，我反倒是很能理解J的心情，J自然是聽到了作為自己同類的超智人，受到如此不公的待遇，如此淒慘的命運，也不願意或者不忍心放手不管。”莉用一種溫柔的目光看著J，“可是J，畢竟是超智人，超智人會有同類這種想法嗎？”我心中雖是一片驚濤駭浪，但還是脫口而出問道。
“也許一開始，沒有吧。但是J和我們在一起久了，終究也會學習一些人類的情感。我再問你們一個問題，你們是把J當成一個人類，還是當成一個超智人？”莉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地看著我們，語氣竟有些咄咄逼人。“J是我們的朋友，我也從來沒有覺得我應該把它當成人類或者超智人，它就隻是我們的朋友，最好的朋友。”我攤了攤手，當然，這也是我一直以來的態度。“那你們這樣想，假若，幻那群家夥也是人類，我們，該救不該救？”莉眼神微眯，話語像是一個細小的銀針，一語道破這件事情的本質，很顯然，如果我們將這群家夥當成人類的話，那似乎幫它們理所應當，但是，如果是超智人的話，就另當別論了，也許偏見這種事情，永遠會存在與人類的基因裏。
“對於J來說，幻這群家夥就跟當時莉的師父對於我們的概念是一樣的，你們知道剛剛J在我旁邊說的是什麽嗎？”一直沒有開口的莫索說話了，我們自然是不知道J說了什麽，莫索頓了一下，目光柔和地望了一眼J，接著說：“它就隻說了‘我想幫它們，因為您，就是這麽教我的，當初因為莉的師父，您教訓了我一頓，我還記在心裏呢’”。莫索看了一眼我們，兩手背在身後，接著說：“我聽完，一下子覺得羞愧難當，我們這次不也是為了碎片，為了自己的私欲，而放棄了一些我們本該有的東西，我們內心深處的善良與正義，我們在不經意間，卻是變成了自己曾經討厭的樣子。想不到，這回，反倒是J給我們這幾個不爭氣的家夥上了一課。”莫索頭埋得很低，話語中的自責之意很容易就能聽出來，我和崖也是老臉一紅，將手捂在額頭上，這莫索問的送分題硬是沒有拿到，我們的確也把碎片看得太重了，這反倒失去了一些我們本有的更加珍貴的東西。
莉走到J旁邊，抱了抱它，“謝謝，你救了我們。我們差點被碎片吞噬了我們的本心，你，才是最清醒的家夥。”J被我們誇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在那裏撓了撓腦袋，破天荒地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莫索走過去拍了拍J的屁股，笑著搖了搖頭，然後對著它說：“現在，討論結束。你去叫一下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