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你我都是寒冬夜行人

  我聽完，心頭也是微微凜然，一股與火焰截然相反的寒意從腳底慢慢鑽到了身上。我深深地呼了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恐懼，對著莫索說道：“這麽說？”莫索抿著嘴唇微微點頭，“快了，估計幽之傀儡師應該是又有了巨大的進展，這下子可真的是有點麻煩了，你，能不能再快一點？”


  聞言，我的目光再一次掃過那數值不斷下降的電能表，看完之後，再重新審視了一遍我們與海神廟之間的距離，我微微歎了口氣，看著莫索那如同木乃伊一般的表情，無奈地說：“莫索，我跟你講個實在話，你看我開車，開這麽久了，這個電能能夠撐多久我最清楚，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如果是以現在這個電能，咱們一架都不打，讓J把電能充滿，走到海神廟，這車子絕對就最多剩百分之五，不可能更多了，而且前提是還沒有任何其他的事情發生。”我的話如同一個沉滯的磁場，連周圍風景的變化都似乎微微減慢了。


  “你什麽意思？”莫索眼珠子在眼眶裏不停地打轉，努力想要揣測出我話裏的弦外之音，他下顎咬住上嘴唇，很顯然他是知道的，但是卻不願意說出來。我知道莫索不願意麵對，但是我還是正襟危坐，用一種認真的語氣說道：“我的意思，咱們無論如何，肯定還要再補充一次電能，如果就這麽去，基本上有去無回，除非把海神廟的超智人全部幹掉，然後舒舒服服地躺在那裏休息，但那可能嗎？”我的語氣有些激動，我瞪大了眼睛望著莫索，希望能像原來一樣從他的平靜的眼神中看出答案。畢竟這件事情我其實一直都在擔心，但是也不好開口，畢竟我們付出了這麽多才搏來的電能，到頭來還是不夠，這個打擊著實有點大。但既然莫索問了，我還是應該給他透露我們有些尷尬的處境。


  雨點，開始落下了，就像那充氣的氣球膨脹到了極點，一開始還隻是像氣球撕了一個口子一般，輕飄飄地像葉子一樣落在車子上，後來，打了幾聲雷之後，雨點突然變大，像是石頭一樣往車子上砸，那聲音就真如同有什麽金屬在敲擊車子一樣，在這種天氣條件下，我隻好把車子停下，這樣趕路，又前行地慢，又會耗費更多電能，磨刀不誤砍柴工嘛。


  而在暴雨的這番狂轟濫炸下，崖和莉也已經醒了過來，崖打了個哈欠，竟然是用一種驚喜的目光望向窗外，“我去，好久沒看到這麽大的雨了，難道是天神要下凡了不成？”“我倒是希望有個神來救贖我們或者來個佛陀超度我們。”莫索沒好氣地搖了搖頭，崖也隻是攤攤手，“開個玩笑嘛。”


  莫索看到有些委屈的崖，也隻好幹笑兩聲，接著，他收斂起了玩笑之意，拍了拍J的肩膀，打斷了正在充電的J，“你的電能充到多少了？”“應該夠用了。”J簡明扼要地回答道。“行，那別充了。”莫索對J命令著說了一句，又把頭轉向我，“你算一下，如果J從現在開始不再充電，我們到時候還能全身而退嗎？”我看著莫索，眉頭微皺，莫索讓J不充電，這確實是一個鋌而走險的想法，但是，這可行度著實不太高。而莉和崖則是嗅到了我們語氣的異樣，他們並不知道亞諾勒斯已經切斷了幾乎所有的電線樁，當即便是異口同聲地問道：“又怎麽了？”


  “沒事，你們不用擔心，就是一點電能問題。”我擺了擺手，然後對著莫索使了個眼色，這種讓士氣低落的事情，我是不建議說出來的。但是莫索一隻手托著下巴，沉思了片刻，然後對我搖搖頭，對著莉和崖正色說：“聽著，雖然我們剛剛才補充了電能，但是亞諾勒斯似乎已經察覺了我們對於電能的需要，他可能已經切斷在我們行徑範圍了所有可能接觸的電源，也就是，現在車上的百分之六十的電能是我們最後的電能。”莉的睫毛眨了眨，然後看向莫索，紅唇微啟，“那你也不能讓J不充電啊，那沒了J，根本沒法與亞諾勒斯對抗啊。”


  “不是不讓它充電，隻是讓它的電能夠用就行了。現在如果再過度使用電能，那到時候，我們就真的隻有祈禱佛陀來超度我們了。”莫索不耐煩地擺了擺手，他也不願意再去想或者說糾結這種幾近無解的問題。我看了一眼有些沮喪的莉和崖，不知是因為莫索不耐煩的語氣還是那略微殘酷的事實，但我轉念一想，莫索講出來也對，這件事情，遲早也要麵對。就像是書裏寫過的一般，我忘記了是什麽書，隻知道作者是一個叫吹笛子的貓的人，也許還真是一隻貓呢，書中是這樣寫的：以為蒙住了雙眼，就不用去看這個世界，卻發現黑色的世界更加揪心；以為停下了腳步，就能夠不再遠行，卻發現自己已經身處萬丈深淵。又像是“時間零”一般，那是屬於卡爾維諾的哲思，還是我們永遠都在不斷重複卻無法擺脫的深淵，還是我們所有人，都是寒冬夜行人呢？

  給讀者的話:

  卡爾維諾真的是我很喜歡的一位作家，這裏引用了一些他的話，真的是想像他致敬，也希望看我書的讀者能夠去看看卡爾維諾的書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