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空白的星辰

  車上，大家都沉默著一言不發，但似乎這又是一種應有的默契。紅頂房子的倒影也逐漸消失在了後視鏡的鏡頭。莫索瞟了瞟坐在了旁邊的崖，皺了皺眉頭，遞給了崖一塊壓縮餅幹：“吃點東西吧，累的話就睡會兒。”崖沉默的接過遞來的麵包，朝著莫索僵硬的笑了笑，似乎整個臉皮都跟著抽動了一下。


  感覺車上低落的氛圍，我隻好將臉轉向心情還算不錯的莉。她見我在看她，也是莞爾一笑，她的心情看來倒是不錯，眼睛眯成了月牙型。我笑著說道：“這回去應該就會很快了，你的師父也快得救了。”不過，莉卻是沒有說話，笑容一下子收斂了起來，瞟了一眼旁邊的崖，瞪了我一眼，那眼神仿佛是在責備我不會說話，我略微有些不解地撓了撓頭，她低聲嘟囔道：“如果你們沒有遇到我，也許崖也不會這樣。。”她帶著哭腔的聲音透露著絲絲自責，兩隻手不自在地耷拉在一起。看著她略帶血絲的雙眼，再仔細打量著這株安靜躺在儲物袋裏的玄虎草，我默不作聲地低下了頭。在一陣沉默中，大家也都漸漸睡去。


  再一次醒來時是伴隨著巨大的搖晃，我感覺一個巨大的推動力將我的身子狠狠地朝前麵扔了出去，我的頭重重的撞在了玻璃窗上，“我勒個去，痛死了。”我痛苦地呻吟了一聲，原來是巨大的海浪惹的禍。我揉了揉有點腫脹的腦袋，其餘人都已經醒了，我們再一次來到了這片黑暗水域，周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為了防止不必要的麻煩，我們車內燈光也調的很暗，除了能判斷旁邊有無人外，與外麵沒有差別。


  我們下潛到比來時還低些的地方，水裏仍舊漂浮著令人作嘔的東西，似乎並不會因為海水的深度而有所變化。莉無聊的翻閱著手機，莫索和崖則呆呆的盯著窗外，崖一隻手搭在窗戶上，一隻手托著下巴，仍舊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一具一具蕩過去的屍體，似乎是在指著人類最終的命運。


  我突然想起愛爾蘭著名作家王爾德的一句話：“我們都生活在陰溝裏，但仍有人可以仰望星空。”也許現在，恐怕連仰望星空的人都沒有了吧，也許是失去了信仰，也許是失去了勇氣。我搖了搖腦袋，想甩開這種煩躁的情緒，我將頭探到莉的手機旁邊，向莉問道：“在看什麽呢？”莉瞄了我一眼，無奈地歎了口氣，哀哀地說道：“哎，還能看什麽，人類的悲劇我已經不想再看了。現在這些超智人也通過深度學習，在網上撰寫一些聳人聽聞的消息，消磨最後一點人類的意誌。當然怎麽說呢，這些都是真的，其實也隻是我們自己覺得聳人聽聞罷了。這比人類要好很多，是嗎？我還記得《三體》裏麵，人類比起三體人的第一個優勢就是會說謊，而且十分擅長說謊。那些網頁都不再是屬於我們的了，不是嗎？我不過是想看一些以前的舊照片罷了。隻是沒想到會彈出一些讓我。。哎。。。”莉輕輕地歎了口氣，柳眉微蹙。我撇了撇嘴，將頭扭了回去，縮回座位裏，“別想那麽多了，咱們明天就可以到了，等救了你師父，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用一種安慰的口吻說道。


  “但願吧。”莉很隨意地低聲說道，然後慵懶地伸了個懶腰，放下了手機，再次閉上了眼睛。我搖了搖頭，頭微微上揚，向天空望了望，想尋找一些星辰的蹤跡，卻忘了我們還在海裏，也許還在陰溝裏，除了歎息還是歎息而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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