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236.掌管記憶的神明

  “不、不要……不……那不是……真的……”


  甄矜祈側躺在地上、身體害怕得蜷縮起來，然而雙眼依舊緊閉著，竟是沒有完全醒過來。而是如同做著噩夢一般，在夢境裏回顧著自己的過去。


  對她而言，那份記憶的沉重，就好像整個人忽地墜入到黑暗的深海，周遭的水壓拚命地擠壓著自己，隻覺得呼吸不得；並且身體被某些不知名的觸手抓拿著，就要將她拖入無盡的深淵一般。


  恐懼、驚惶、害怕……以及令人窒息。


  她的一隻手置於地麵，竟是在睡夢中手指呈爪死死地抓磨著地板，用力過度到連破皮出血了也不自知。


  她更不知道的是，一個戴著麵具的小人，正漂浮在她的上頭，用一雙滲著寒光的綠眸，注視著她扭曲痛苦的睡顏。


  漸漸地，麵具小人的一雙綠眸變得愈發熱切，沙啞的聲音也變得激動起來，盯著甄矜祈就好像看著絕世之寶般，自言自語道：『這麽多年過去了，終於……讓吾再次見到了擁有著真實記憶的人類……！』


  『這些記憶讓汝悲傷、痛苦，不是嗎？』麵具小人對著甄矜祈伸出了手，手指指頭也在變化、伸展成蔓藤，『來，把真實的記憶交給吾，汝就不會再難過了，汝就可以繼續輕鬆地生活下去，做到……』


  『忘卻憂愁……』


  麵具小人伸展出的蔓藤纏繞在甄矜祈的身上，並散發出淡淡的綠光，似乎在將某種能力作用在甄矜祈的身上。而隨著甄矜祈痛苦的表情得以舒緩，麵具小人也露出了萬分享受的表情。


  “住手……神性輝光！”


  “連鎖之念擊！”


  先是一束紫光後發先至，而隨著另一束金光命中了麵具小人之後，本該一發完了後消逝的紫光又再度閃現。三連的強攻打了麵具小人一個措手不及，並成功將之擊退。


  結城真琴在天田乾的掩護下趕忙衝向了甄矜祈，隨後將甄矜祈扶起，並喊道：“矜祈？矜祈！你還好吧？”


  甄矜祈在聲聲呼喚下，終於悠悠醒轉：“呃……真琴姐？我到底……這裏又是……”


  她還沒理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忽然渾身打了一個冷戰，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怖襲上心頭，讓她不自覺地露出了驚惶的神情：“不、不……這到底是……為什麽……”


  她縮著身體、抱著頭，明顯陷入了混亂的恐懼之中。


  結城真琴見狀，扭頭衝著和天田乾纏鬥中的麵具小人喊道：“你是誰？剛剛對矜祈做了什麽？”


  『哼，愚蠢的人類，她會變成這樣，都是你們害的！』麵具小人似乎是因為從甄矜祈那裏吸收到了某種“養分”而變得強大起來，連原本巴掌大的身體都暴漲了數圈。


  “嘖，你個邪魔外道，居然還想自詡正義嗎？”天田乾冷哼一聲，召喚出他的人格麵具·傑洛尼彌衝了出去。


  然而從麵具小人的身上爆發出了一陣強悍的波動，竟是將傑洛尼彌震開。它渾身一股暗紅色的能量湧動，說話的聲音也變得越來越深沉、充滿威嚴：『竟然將吾比作邪魔外道……真是荒謬！吾乃酒井彥，自人的願望中誕生，為記錄人之記憶的善神。』


  “願望……”結城真琴呢喃著重複了一句，手不由得摸上了裙子口袋，那裏裝著兩塊聖杯的小小碎屑。


  ——或許是因為自身持有聖杯碎片的原因，她在麵具小人即將對自己動手腳之前就蘇醒過來，如同另一邊的陶陽一樣將麵具小人輕鬆反殺；之後她開始尋找同伴，幸運的是在不遠處找到了天田乾，並在對方遭毒手之前將其救了下來，之後才找到了甄矜祈。


  她知道：每一個麵具小人都是靠著聖杯碎屑行動的，而聖杯又與人的願望有著密切的關係。那麽按照麵具小人剛剛所說的話，是否可以推測出——麵具小人是某人利用聖杯許願後才創造出來的複數的存在？

  結城真琴的念頭急轉，而另一邊自稱“酒井彥”的麵具小人還在繼續說道：


  『過去，人們為戰爭動亂和貧苦生活所困，於是向吾祈願，吾便收走了令他們痛苦的記憶，讓他們能輕鬆地繼續生活下去。久而久之，吾便獲得了忘憂神的名號，甚至擁有了自己的神社。』


  『然而隨著戰爭的結束、生活日漸安定，國家繁榮富強，需要靠遺忘痛苦才能獲得生活下去的勇氣的人越來越少了，吾之信仰便逐漸衰弱凋零。』


  說到這裏，它原本低沉的聲音突然變得激昂起來：『直到某天，一個‘聖物’從天而降，才讓失去願力的吾得以蘇生……』


  在酒井彥說話的過程中，結城真琴通過細細感知，果然也在這個酒井彥的身上察覺到了細微的聖杯碎片的能量波動。


  而或許是因為酒井彥下意識地保護著自己擁有的碎片、不希望被人發覺，所以波動感覺不是很明顯。隻不過作為同樣擁有聖杯碎片的人，結城真琴在一定程度上能與其他碎片進行共鳴感知。


  酒井彥也同樣發覺了結城真琴的身體裏有著聖杯的氣息，便說道：『謔……原來如此，汝……以及那邊那個女孩都是持有著聖物的人類嗎？』


  『慢著，哪裏不太對，嗯……』它眯著眼睛，對著結城真琴和甄矜祈仔細打量，之後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又說道：『原來如此，汝等早是已死之人，卻因為聖物的願望之力而維係自我，並沒有去往死者的世界。』


  之後它對著結城真琴說道：『不過，和汝不同，那邊的那個女孩卻不是什麽心靈強大之人。一度身死的記憶，使得她對死亡的恐懼深入骨髓。尤其是同伴的死，令她在陷入深深的自責的同時，又不可避免地生出了逃避回憶的心理。』


  “逃避？矜祈嗎？”結城真琴愣了愣。她雖然從陶陽那裏大致了解過甄矜祈的情況，但真的對甄矜祈的過去一無所知。


  『嗬嗬……當然，也許封印記憶、忘記過去並非出自那女孩的本意，但是在衝擊性的事實與嚴重性的打擊下，當時她那脆弱的精神隨時都有崩潰的可能。』


  『而她的身體出於自我保護的本能，才會發出‘想要遺忘’的指令，而與其體內的聖杯碎片產生共鳴，最後達成了失去記憶的結果吧。故而一直以來，她的記憶都處於封印的狀態，不論汝如何努力，都無法完全找回。』


  『然而總有一天記憶都會複蘇，之後就會變成那樣的下場！』它一邊說著，一邊對著甄矜祈一指，『隻有吾，能消除令她痛苦的記憶，賦予她活下去的勇氣……』


  “住嘴！活下去的勇氣不需要靠你的那種方式來賦予！”天田乾喝止道。


  結城真琴也半蹲下來，抓著甄矜祈的肩膀鼓舞道：“沒錯，矜祈，雖然我不知道你過去經曆了什麽，但我相信你一定能堅強麵對它的……”


  『說了這麽多，汝等還想要阻止我嗎？雖然吾是善神，但既然汝等這麽不識好歹，就莫要怪吾不客氣了！』酒井彥厲聲說著，眼神裏爆發出了貪婪的紅光，『經曆了世界異變，人們忘記了真實的自我，在扭曲的記憶驅使下度過著虛假的生活，那些虛假的記憶根本食之無味……吾已經受夠了！』


  『然而汝……汝還保留著真實的記憶！』酒井彥看著甄矜祈，眼神變得異常狂熱，『那些是……美味的記憶！美味的……呃噢噢噢噢——！』


  異變突生！隻見從酒井彥麵具的空洞裏湧出了淤泥般漆黑惡心之物，然後其身上也忽地爆發出黑紅色的濃厚霧團，將酒井彥本人完全包裹了進去。


  隨即漆黑之中亮起了兩道紅芒，那是狩獵者的凶光！


  當酒井彥的身體發生了異變的時候，結城真琴和天田乾就趕忙帶著行動不便的甄矜祈一起、退到了安全範圍，驚疑不定地看著剛剛還溫言細語地跟他們說著話的“善神”，變化成了醜陋扭曲的巨型陰影。


  他們不清楚是對吞噬記憶的扭曲欲望、還是對聖杯之力的窺伺之心令酒井彥產生了如此異變，隻知道那是個危險的敵人！


  直到霧氣散去，便見酒井彥的陰影形似蜈蚣怪，多節的身體與毛絨的數十隻腳爪足以讓人犯上密集恐懼症，對方一雙蟲目一下子鎖定在了甄矜祈的身上，宛如尖刀般粗長鋒利的口器對著甄矜祈的位置猛地紮了下來！


  就在這時候，剛剛還沉浸在痛苦中掙紮的甄矜祈，迷茫的眼神忽地變得堅定起來！

  人格麵具·祝融——陽炎！

  當頭迎來的一記火大的火球直接震開了陰影的蜈蚣頭，酒井彥所化的陰影驚疑不定地看著甄矜祈：『你居然……』


  甄矜祈的手掌還在發著抖，被酒井彥吞噬後變得殘破的記憶裏所透露出來的解決依舊讓她心驚和害怕，然而與之相比，更讓她無法接受的一件事是——


  “我雖然膽子不大，但……並不軟弱！”她顫抖著聲音說，“把我的記憶……”


  “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