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227.假人
眼前的紅發女子看上去二十來歲,一頭豔麗的紅發紮成單馬尾束於腦後,穿著一身運動裝,胸前還掛著工作牌,初步判斷應該是會場的工作人員,或者新體操的教練之類的。
聽到對方的問話,陶陽當即回答道:“呃,是的,我是她哥哥。”
——他也不知道該怎麽向別人說明自己和小白的關係,畢竟小白一副小孩子一般的模樣,要是被人以為他拐賣兒童就不妙了,兄妹關係是最能降低陌生人懷疑的說法了。
聽到陶陽這麽說,小白似乎有些不高興,不過卻沒有在嘴上抗議,而是轉身就往另一邊跑開了。
“誒……小白你別跑遠啊!”陶陽下意識地喊道。
還好,小白起碼知道不要讓陶陽太過於擔心自己,所以隻是跑到別的地方去看熱鬧,依舊處於陶陽的視線範圍之內,讓陶陽之後為自己不用再跑動跑西而鬆了一口氣。
看著小白孩子氣的模樣,那個紅發女子也不由得會心一笑——看著小白那副言行舉止與外表年齡不符的樣子,讓人很容易聯想到心智缺陷那一塊去。
就在這時,會場裏響起了廣播的聲音:“會場裏的各位來賓,十分感謝大家今日來場,願您在本次新體操見學活動中能有開心的一天。十分鍾後,即將在中心舞台開始表演賽,還請在家有序就坐。重複一遍……”
廣播還在繼續,那個紅發女子對陶陽說道:“表演賽就快要開始了,不如帶著那個孩子就坐觀看一場吧,希望你們能看得開心……啊,順便一說座位是自由選擇的。”
“好的,謝謝。”陶陽對著紅發女子點點頭,心想反正來都來了,而且看小白似乎對新體操很感興趣的樣子,不如就留下來看看所謂的表演賽。而且自從得知劉先生會不時來看新體操表演,他就更感到好奇了。
而且等到他和小白在這裏看完了表演賽,說不定也到了長穀川小姐來接人的時間。
於是他去將到處亂晃的小白拉回來,在會場內找了個兩人座的位置坐下。看著人頭攢動的會場、廣播裏傳出的輕快樂曲回蕩在內部、在舞台上忙碌的工作人員,小白感到相當挺興奮,甚至坐在位置上也不怎麽安分。
“啊,抱歉,可以讓我過去一下嗎?”
在觀眾席上,朝著陶陽和小白搭話的,是一個戴著帽子的年輕男士。他將帽簷壓得很低,頭也低著、將下巴收緊,像是不願意被人看清自己的臉。
不過從已經坐在位置上的陶陽的角度,還是可以看清那是一個皮膚白皙、氣質沉穩的年輕男子,雖然看上去相貌平平,卻有種好似超脫凡俗般的氣質。
“不好意思,請。”陶陽將旁邊座位顯得不怎麽安分的小白拉回來,給對方留了道,讓那位年輕男士能走進觀眾席的座位裏來。
“謝謝。”那年輕男士輕笑著道了聲謝,就從陶陽身前經過,就在小白旁邊的空位置坐下。
不一會兒,表演賽開始了。
新體操,是由舞蹈、跳躍、平衡、波浪形動作及部分技巧運動動作組成,選手們身著體操服,在會場內響起的音樂伴奏下開始起舞,做出各種有節奏的藝術造型和活動動作,展現出了令人驚歎的身體柔韌性與協調性、以及一種說不出的自然藝術美。
陶陽也不禁看著而有些意外地挑起了眉頭,這是他第一次看所謂的新體操,不得不說觀賞性還是挺強的。
接著,他的目光又不由得落在了站在場邊的那個紅發女子的身上,發現對方一直看著選手們的表演,從台上退下來的選手還會走過去和她對話,看上去應該是新體操的教練、或者教練助理一類的人物吧。
不過看著好年輕啊——陶陽忍不住想到。
隨即他又很快釋然了:新體操的選手們的年紀看上去都挺小的,應該二十歲左右就會退役了。退役下來轉做教練或者助理,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
表演賽開始過去了大約二十來分鍾,隱隱約約的,陶陽能隔著一個位置聽到剛才那個年輕男士在自言自語:“唔,這次真是不枉此行,選手們在舞台上優美的姿態,灑然的舞姿,的確可以作為不錯的素材啊……”
聽到這句話的他不由自主地瞥了對方一眼,現在這麽一看的話,感覺那人從氣質上像是個藝術家一樣,或許是來這裏采風的。
表演賽還在繼續,並且在主辦方的刻意安排下,氣氛被逐漸炒熱起來,並且進入了高潮。選手們奮力展現出的精彩表演,甚至讓陶陽這個本身對新體操沒什麽興趣的外行人都有些移不開目光。
唯有小白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嗬欠——她看著新體操表演已經差不多膩味了,感覺還不如在事務所辦公室的魚缸裏逗魚、跑河邊溜青蛙好玩。
這時候,她扭頭看了看坐她旁邊的那名年輕男士,特別是看著對方的臉,逐漸沉默下來,麵無表情地盯著人家看了好久,甚至露出了與她往常所表現出的、不一樣的沉穩。
之後,她歪了歪頭,若有所思般地頓了好一會兒,才緩緩伸出手,似乎是打算去摸那年輕男子搭在座位扶手上的手臂。
可是她的動作,卻被會場內突然爆發的歡呼聲給打斷了。那為年輕男士甚至激動地站了起來,和其他同樣反應的觀眾一起,對給他們獻上絕妙演出的新體操選手們致以熱烈的掌聲,並大聲叫好。
年輕男士在激動得站起身來的時候,不小心將頭上戴著的帽子脫落了,再加上他熱情鼓掌與大聲叫好的行為,頓時引來了周圍人的注目。
“誒?那個人該不會是……不會吧?真的是他?”
“嗯?誰啊?那個長得跟路人甲一樣的家夥是什麽有名的人物嗎?”
“笨蛋,不要以貌取人啊!他可是以前那個大畫伯最後的親傳弟子,在法國藝術會展上憑著一幅畫一夜成名的天才畫家——喜多川祐介啊!”
“喔?真的是他嗎?我不太懂畫的事情,但也在新聞裏聽說過他的名字呢,那不是個名人嗎?”
“哎呀,不妙咯,得趁著引發騷亂之前……”被稱為“喜多川祐介”的年輕男子輕笑一聲,撿起掉在座位上的帽子、趁著會場大多數觀眾的注意力都還沒有放到這邊來之前,趕緊走為上策了。
看人家走得急,陶陽趕緊給人讓路——他和小白坐的位置就在走道旁,隻要越過他們倆就能快速脫身離開。
而“喜多川祐介”看見陶陽這麽配合,便對陶陽露出了感謝的微笑,給人印象是個彬彬有禮的紳士。
不過在陶陽眼裏看來,這位“喜多川祐介”畫伯卻和“紳士”不大沾得上邊:什麽畫家會采風采到新體操會場看人家小姑娘穿著緊身體操服跳來跳去的?別不是LSP來看白花花的大長腿的吧?
說到LSP,他就又想到劉先生了。心說劉先生要是單純喜歡看新體操表演才老是跑來看的話,那“冷傲高手”的形象可就真要崩塌了。
就在這時,小白扯了扯陶陽的衣袖。
“怎麽了,小白?”陶陽扭過頭去問,“表演看膩了?那我們出去吧,給你買點小零食,咱們就去找長穀川小姐。”
小白卻搖了搖頭,然後說:“剛剛那個,是假人。”
陶陽不明所以:“假人?”
是說“喜多川祐介”不是真人,而是人類之外的什麽東西?不可能吧,這裏又不是影時間下的認知世界。
於是他又問:“他是披著人皮的陰影?”
小白還是搖了搖頭,再次強調說:“他是人,卻是假人!”
與此同時,遠在冬京警視廳的真田明彥,正一臉不可思議地盯著手中的檔案,檔案上還夾著一張相片。
“喂,川久,你告訴我這個人是……這個人居然是桐條美鶴?”他呆呆地望向了身旁的年輕警員。
“是啊,前輩,從公安部那邊調來的……我敢保證我絕對沒拿錯資料!”川久忙不迭地說道。
——之前他向凱茲特報告了結城真琴的行蹤,害得結城真琴被綁架進研究所,然而那是在他被改心的情況下做出的行為;
在凱茲特事件結束後,他也恢複了本來的神誌,對自己為什麽會做出那種事情尤為不解,於是主動向上級自白。
當時和川久一樣陷入改心風波的,還有其他各階級的警察官。後來上層出於某種特殊的考慮,決定不對被改心的警察官一一問責,隻責令他們停職反省。
之後川久也獲得了真田明彥的原諒,如今又回到警視廳上班,且因為某些原因被踢出了間時未來的搜查小隊。而他自認為有愧於前輩,被安排跑腿打雜都毫無怨言,自願將事情做得漂漂亮亮的。
不過此時的真田明彥沒有誇獎後輩的心思,他又呆呆地看向了照片,喃喃道:“可這……怎麽可能?”
因為……他根本不認識照片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