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153.求救之人
正在說話中的男青年沒有察覺到危險，他抱著謹小慎微的卑微，在滿心琢磨著應該用什麽樣的話語委婉地表達自己的質疑，才不會因為眼前這位似乎掌握著他生死大權的研究員的憤怒。
然而他並不知道，他引來的何止是怒火，甚至是殺意。
之後他注意到武內秀一對自己的話起反應，遂又吞吞吐吐地繼續問下去：“那個女孩，就是前不久那個、帶著一隻寵物鳥被帶進入了研究所，聽說她是在接受‘治療’來著？”
“那天我在房間外散步的時候，不小心看見了，她躺在病床上，好像很虛弱的樣子，從原來的房間被推出來。因為她的樣子看上去不太好，所以我就有些擔心……”
他小心翼翼地打量起武內秀一的表情，一臉緊張地吞吞口水又問：“那之後請問她的病情……怎麽樣了？”
他之所以問這個問題，隻是因為心裏麵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不管是“誌願者”也好、“病人”也罷，他們這些受到研究所擺弄的人，最終下場到底如何？
不論是生是死，他隻想要一個明確的結果，哪怕代價是惹惱眼前的人，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提心吊膽、彷徨不安。
而武內秀一終於收起了虛情假意的笑容，臉色顯而易見地陰沉下來，卻看得男青年心裏一咯噔。
過了一會兒，武內秀一才沉聲說道：“你的擔心是多餘的，我說過，我們是正經的研究機構，一切都會按照規矩來。”
話雖如此，但是他說話時冷冰冰的語氣，聽著就很沒有說服力，反而在一定程度上加重了男青年的惶恐。
“今天就到此為止吧。你不要總是胡思亂想，情緒上過度的不安定不利於能力的覺醒，趕緊躺下休息吧。”武內秀一說完，就不再理會那個男青年，直接轉身離開了這個房間。
等出到門外，武內秀一再次拿起寫字板，直接在寫有男青年名字的檔案上畫了個大叉，自言自語地說道：“反正也是個沒用的家夥了……就讓他被更新掉吧，這樣他在現實中的痕跡也會被抹消掉，誰也不記得曾經存在過這麽一個人……嗬嗬，這真是個方便的世界啊。”
他的話音一落，從其身後長長的走廊的另一頭，就傳來了男青年慘叫的聲音。
……
另一邊，秋元馨中斷了技能的發動、停止了感知偵查。在看見真人被陰影吞噬的血腥一幕，他的臉上頓時失去了血色——對於一個三天前還是名普通高中生的他來說，那樣的畫麵超脫了日常應有的景象，讓他當即覺得胃中一片翻騰、一時難以接受。
“馨？你怎麽了？”別府千尋注意到秋元馨的臉色很不好，甚至連肩膀都在打著顫，“你看見什麽了？”
甄矜祈也一臉擔心地看過來。
“我、我看到了……”秋元馨咬咬牙，強忍著胃部的不適感，將剛才所聽、所看的內容全部說了出來。
“這……竟然……”甄矜祈先是震驚，後是憤怒，“居然真的跟人體實驗有關，還鬧出人命了！？”
而別府千尋看上去比較冷靜——當然表麵如此，其實心裏也是相當窩火：“那些混蛋……不要以為成為了適應者，就能夠在這個世界為所欲為啊！”
“然而事實上，正如那個研究員所說，他們就算在影時間殺了人，現實裏也不會有人察覺到這件事。”甄矜祈又是生氣、又是無奈，“就和那個黑衣人一樣，所有的罪惡都會被隱藏得很好，因為大眾根本不會記得死去的人有關的任何事，包括他的至親好友也一樣。會記得他的死的，隻有身為知情人的適應者，以及人格麵具操控者。”
秋元馨抿了抿略白的嘴唇，說：“也就是說，報警之類的根本就沒有用，能解決這件事……能製裁那些犯罪者的，隻有我們咯？”
他的心境是複雜的，雖然前不久為了表明決心，口頭上說著已經做好了作為人格麵具操控者的相應覺悟，但實際體驗過的感覺依舊是不同的——
往常覺得十分可靠的警察叔叔、已經熟悉了的社會秩序與法則，在影時間下通通失去了作用，能依靠的隻有自己的人格麵具的力量——秋元馨已經深刻領會到了這一點。
“嘛，差不多就是那樣，影時間有關的問題，隻能用影時間的規則來解決。”別府千尋歎了歎氣，也覺得有些棘手——這次的敵人，無疑比之前更難對付。
一百多名適應者仍然是個聽著就不容小覷的數字，雖然按照秋元馨的描述，可知大部分應該都是通過人為實驗強製獲得進入影時間的能力，連人格麵具之力都沒有覺醒；但這不代表對麵真就一個人格麵具操控者都沒有。
更何況背靠一個看著就很龐大的醫藥科學組織，而影特戰隊隻有五個高中生，相比起來後者似乎在各方麵來說都十分的底氣不足。
而秋元馨沉思了好一會兒，雙拳緊緊地握了握，隨後又再度進入偵查狀態，並說道：“我找找看被控製的實驗體的人都位於哪裏，一定要將他們都救出來才行！還有敵人的位置與布防規律……我要全部摸清楚！”
雖然被剛才的血腥景象嚇到了，但秋元馨心中的正義感、淩駕於恐懼感之上，促使他再度行動起來。
他又發動遠哨遊訊、將一個個“傳信兵”朝著堡壘內持續投入。沒過多久，他意外地在堡壘內部的某處、截取到了一個聲音：
『是……誰……？』
秋元馨的精神一震，他突然預感到——對方應該和他一樣、也是支援型人格麵具操控者！
他還以為是研究所那邊負責巡視的守衛、也就是敵人，可隨即對麵的人又說話了：『你們是……烏丸帶來的救兵嗎？』
『烏丸？救兵？』秋元馨一愣，不由得和對方交流起來，『你是被研究所囚禁的人？你在求救嗎？』
對麵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傳來斷斷續續的聲音：『我……讓我的寵物鳥烏丸學我說話……到外麵找救兵……我……不能讓他們發現我在最後關頭覺醒了……！』
雖然對方的聲音聽得不太清楚，但秋元馨通過前幾段對話已經確認，對方應該是名凱茲特研究所的受害人，而且正在對外求救。
『我明白了，不要害怕，請你再耐心等等，我這就跟我的夥伴進去去救你……！』
他無法對一個聽聲音像是生命垂危的人坐視不理，雖然他還沒有完全摸清高清堡壘的全部構造和所有人員組成，但也許對方的情況已經不容許他再這麽等下去。
他正準備招呼旁邊的別府千尋與甄矜祈，沒想到卻被對麵的那個聲音叫住了：『不……要……你們，人太少了，會有、危險……』
秋元馨心一沉，心說果然那高牆堡壘也和外表看上去一般難以攻破嗎。
『那麽請問對於堡壘內的守備力量，你知道多少？』他問對方。
過了好一會兒，那個聲音才回答道：『可怕的怪物……有四個……還有和你們一樣的……十個、不，十一個人……』
也就是說除了宮殿主人，還有另外三個拱衛宮殿的小BOSS級的陰影，而祐希前輩的父親很可能就是其一；那十一個人格麵具操控者，雖然不知道各自實力如何，但至少在人數上完爆我們小隊——秋元馨很快整理出了敵方陣營的大致構成。
確實，以對麵的陣容來看，他們三個似乎顯得完全不夠看，更不要說隊長陶陽不在場，就像是沒了主心骨一樣，給人感覺就更沒把握了。
之後那個聲音又補充道：『還有，這座堡壘有著不可跨越的高牆保護，尋常的方法是進不來的，必須持有可以通往堡壘的鑰匙才行。』
『我明白了，放心，我們不會莽撞行事的！』秋元馨對著那個聲音的主人回複道，『那麽請你再等上一段時間，我們會盡快救你出來的！』
『謝……謝你……』最後這一句之後，那個聲音就完全消失了。
隨後秋元馨將剛才得到的情報，全都告訴了另外兩名同伴。
別府千尋天生聰慧，而這也不可避免地使她考慮的東西會更多、也容易生疑，問道：“你確定……不是陷阱？”
她會這麽問，是因為能與那個神秘的求救者對話的隻有秋元馨，她作為轉述內容的傾聽者，不由得有些擔心這方麵的可能性。
“應該……不會吧……”秋元馨聽得這麽說，也有些不確定。
這時甄矜祈說：“我覺得應該是真的，以高牆堡壘內部所擁有的力量，沒必要繞圈子騙我們，發現幾個闖入者的話，直接派人來驅趕不就好了。”
“也是，而且就算是陷阱，為了找到花卷小姐的線索和解決這個搞人體實驗的罪惡機構，我們最終也隻能進到堡壘中去。”別府千尋接著說道。
“那麽今天，咱們就隻能先撤退了，而且一小時的時間也過去得差不多了……總之，先將獲得的情報帶回去給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