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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接下來的日子,令狐衝就在山穀裏住下,正式開始用九陰真經療傷。他內傷過重,非一朝一夕能夠痊愈,因此與路小滿兩人很是相處了一段時間。


  剛開始知道他們兩人是師徒關係時,他也吃了一驚,但並沒有做出任何失禮的舉動,很快就接受了。


  療傷之餘,他也會幫忙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比如砍柴挑水,洗衣做飯之類的。在發現路小滿的房間內有一台瑤琴後,令狐衝無疑興致更高了。


  繁花似錦,綠樹成蔭,這日陽光正好,山穀之中突然揚起一陣清幽的琴音,不久後,又一道簫聲緊隨其後,盤旋升起。那簫聲雖然微微有些凝滯,但卻帶著一股子瀟灑不羈之意,琴音則一直平和中正,溫婉雅致。


  琴音漸高,而簫聲降低;琴音錚錚作響,簫聲纏綿婉轉,兩音忽高忽低,連綿不絕。又過了會兒,琴音主調一變,隻是玎玎璫璫地伴奏起來,而簫聲卻愈來愈高,忽而一聲急響,兩者同時止住了。


  這琴簫和鳴之曲正是昔日劉正風與曲洋所創製的《笑傲江湖曲》,但演奏之人不同,所表達出來的意趣也大有差別。當日曲洋的琴韻慷慨激昂,讓人聽了熱血如沸;路小滿所奏出來的卻是柔和優雅,使人心曠神怡。


  令狐衝撫摸著手中的那支玉簫,先是麵色喜悅,隨後又感歎道:

  “盈盈姑娘雖贈了我這把玉簫,但我水平受限,實在奏不出這曲《笑傲江湖》的意韻。”


  路小滿錚錚撥了兩下琴弦,並沒有接他的話,令狐衝也陷入紛雜的思緒……


  雖然一時之間兩人都沒有說話,但身處在環境優美的山穀中,一坐一立,陽光斑駁著樹影,微風輕拂過柳梢,遠遠看去,也是一副極其賞心悅目的畫麵。


  而練劍歸來的林平之,循著琴音剛一走近,看見的就是這幅場景。


  他腳步微微一頓,心中突然冒出一股說不出意味的焦躁之感,剛剛在練習中得到進步的一絲欣喜之情,也瞬間消弭殆盡。


  “師傅。”


  他先是靜靜地站立了會兒,壓下這些怪異的情緒,然後才走過來朝路小滿行了一禮,又看向令狐衝,語氣如常地關懷道:

  “令狐兄,身體好些了嗎?”


  “多謝林兄弟關心,我今日感覺好多了。”


  令狐衝看起來很是高興的樣子,也問了一句,

  “林兄弟今日修行結束了?”


  林平之點點頭,沒多說什麽,畢竟涉及到武功招數和師門傳承,這些在江湖上都是比較敏感的話題。一般武林人士為了不招惹麻煩,不會特意去打探他人隱私。因此令狐衝雖在這裏住了這麽些天,但從來沒有去過林平之練劍的那片竹林和瀑布附近轉悠,也正因如此,他們兩人都不知道對方也會使獨孤九劍。


  獨孤求敗的兩個傳人,竟在這種情況下相遇了,路小滿惡趣味地想著: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不知這兩人又會是什麽表情?

  令狐衝與林平之各自身體一寒,又默契地轉移了話題,三人閑聊片刻,結伴而歸。


  這日,令狐衝不知幹什麽去了,路小滿突然心血來潮,偷偷潛入綠竹林裏想查看一下林平之的進度。她以為會看見他勤奮刻苦的練習身影,卻沒想到他正低著頭坐在草地上,手上動作不停,不知在鼓搗些什麽。


  路小滿一陣詫異,心想:天呐,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林平之竟然還會偷懶?


  她放輕腳步,躡手躡腳地走到他身後,探頭望去,發現他左手握著截竹子,右手捏著把小刀,正聚精會神地在上麵戳洞。


  “……你這是在做甚麽?”


  路小滿一頭霧水地看了半天,忍不住出聲問道。


  林平之拿刀的手一顫,連忙站起身,轉身麵向身後之人,同時快速將手上的東西背在後麵。


  “師,師傅……”


  “別藏了,看都看見了,你不好好練劍,在這戳竹子幹麽?”


  路小滿心中很是無語。


  林平之臉上漸漸染了紅色,一直彌漫到耳尖:


  “我……呃……”


  他支支吾吾了半晌,抬頭看她一眼,似是鼓起了勇氣,終於開口說:

  “我想做個竹簫。”


  路小滿看起來更不解了,見狀,林平之又補充了一句:

  “我想學簫,師傅,你教我罷。”


  “你什麽時候對音律感興趣了?”


  她眼神狐疑地將他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遍,直看得林平之滿麵通紅。


  “哼,看起來好像有貓膩。”


  “沒有沒有。”


  林平之連忙搖頭擺手,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把手上的竹子和小刀都暴露了,又連忙將它們再次背在身後。


  “行了,拿出來吧。”


  她將林平之緩緩遞出的竹枝一把搶過來,手上邊擺弄著,嘴裏邊嘀咕道,


  “想學簫直接去買一個不就行了,幹嘛還自己做這麽麻煩……”


  林平之乖乖立在一旁,聞言眼中溢出了笑意,有些傻氣地摸頭笑笑:

  “我覺得……自己做的話,會更有意義一些。”


  雖然路小滿看起來不太高興的樣子,麵上還微有些不耐煩的情緒,但不知怎麽的,林平之默默望著她白裏透紅的生動臉龐,這幾日來心中的煩悶突然一掃而光,嘴角也不自覺地上揚起來。


  兩人在回去的路上遇到從另一個方向回來的令狐衝,他更誇張,手上拿著塊木頭,邊走邊刻,也不怕摔跤。


  路小滿與林平之對視一眼,走上前去詢問:


  “你們倆是商量好的麽?”


  令狐衝聞言抬頭一看,這才發現站在他麵前的兩人,但還是一臉迷茫的樣子:


  “……什麽?”


  她捏住自己的下巴,視線在那兩人之中來來回回,自顧自地開口說:

  “你們倆一定提前交流過吧,是想要比比誰的刀工更厲害嗎?”


  林平之抿了抿唇,拚命忍住笑意,睜著一雙無辜的眼睛望著路小滿,而一旁的令狐衝則更加茫然了:

  “路姑娘,你在說什麽?……刀工?”


  林平之現在心情愉悅,看令狐衝也順眼些了,見他這麽蠢兮兮的樣子,不禁大發慈悲地上前去解圍:

  “令狐兄,你在雕刻什麽?”


  令狐衝卻罕見地紅了臉,連忙將手上的木頭藏到身後,套路簡直跟林平之一樣一樣的:


  “沒、沒什麽。”


  但路小滿匆匆一瞥間已經看見那粗糙的麵部輪廓,明顯是個女人的樣子。她挑挑眉,決定不再理會這兩個莫名其妙的怪人,輕哼一聲便轉過了身:


  “你們倆自己慢慢探討去罷,本姑娘恕不奉陪。”


  又過了兩日,林平之的竹簫已經差不多完成了,令狐衝的木像還沒有雕刻好。他整日抱著塊小小的木頭,除了空出一兩個時辰用來療傷,其他時間全撲在那上麵,幾乎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玉簫也丟在一邊不再吹了,這個時候,林平之倒是挺高興的。


  令狐衝的身體漸漸好轉,內力也逐漸恢複過來,就當他以為這樣舒適愜意的隱居生活即將成為常態的時候,這日,桃花陣裏突然闖入一位不速之客。


  “令狐公子!令狐公子!你在麽!快出來!”


  那人本想直接闖進去,但沒想到這不起眼的一片桃林卻也有些厲害,竟把她給困住了,不得已,她隻得高喊出聲。


  正窩在房裏進行雕刻大業的令狐衝也聽到了這聲音,他一愣,低聲自語道:

  “藍鳳凰?”


  令狐衝走出房門時看見路小滿也站在外麵,他連忙過去朝她說明了情況:

  “那林中之人是我的好友,還請路姑娘……”


  路小滿點點頭,沒等他說完就走了出去,片刻之後,她帶回一位身穿苗族裝束的女子。


  那女子大概二十多歲的模樣,皮膚微黃,眼睛極大。身上穿得花花綠綠,頭戴銀飾,雙足卻裸.露著。她聲音嬌柔婉轉,甜膩至極,便是著急的時候也極具風韻,倒勝過她容貌許多了。


  “太好啦,令狐公子,我終於找到你了,快跟我走!”


  她一看見令狐衝便大喜過望,拉著他的袖子就要將他帶走。


  令狐衝驚訝莫名,連忙將她拉住,奇怪道:


  “等等,發生什麽事了?”


  “聖姑為了幫你求得《易筋經》,獨自上了少林,結果,被那群禿驢給困住了!”


  藍鳳凰語氣急迫地說道,她本來心裏急得不行,卻看令狐衝好像不怎麽上心的樣子,這才稍微冷靜下來,又突然注意到站在一旁的路小滿,不知聯想到了什麽,忽而冷哼一聲:

  “你倒好,在這裏跟著位美嬌娘花前月下,想必快活得很吧!”


  令狐衝聽到任盈盈出事,本來很是擔心,卻沒想到藍鳳凰會誤會他與路小滿。他立刻看了眼路小滿的臉色,沉聲低斥:


  “別亂說!路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要是沒有她,我早就死了!”


  藍鳳凰一愣,不情不願地撇了撇嘴:

  “我說錯話了,行了吧!”


  她又看了路小滿一眼,繼續朝令狐衝說,

  “令狐公子,別說這些了,我們什麽時候去救聖姑啊?”


  令狐衝皺著眉沉吟片刻,轉頭對路小滿說:


  “路姑娘,盈盈姑娘為我涉險,如今遭困,我理應前去救她。這段時間多謝你與林兄弟的照顧,麻煩你轉告林兄弟一聲,待此間事了,我再回來正式向你們道謝。”


  路小滿點點頭,朝他笑了一下:

  “你身體也痊愈得差不多了,一路順風,將來有緣再見罷。”


  將令狐衝與藍鳳凰兩人送出桃花陣後,路小滿又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她看了眼地上隻要靠近她兩步之內,便立即僵體而亡的毒蛇蜈蚣屍體,又回想起剛才藍鳳凰走前那個挑釁的眼神,不禁搖頭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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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陽光小天使的地雷,感謝,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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