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哇啊，這麽大的夜明珠，這下咱們可要發財嘍！”
路小滿麵帶笑意，坐在一旁，看著楊過把玩匣子裏那物。她倒沒想到這傳說中的寶貝竟是一顆如嬰兒拳頭般大小的夜明珠，那珠子散發著溫潤的熒熒光芒，將楊過的半邊臉都照得透亮，的確是顆不可多得的寶珠。
其實她一開始並沒有打算盜走寶物，隻是想去一睹此物真容，直到在房中見到那位神秘男子之後，才改變了主意：既然這寶貝注定要被人偷走，與其被來曆不明的江洋大盜拿去換錢，還不如讓她帶回來收藏。
路小滿做得坦蕩，心中也沒有什麽負擔，見楊過玩夠了，這才出聲囑咐道：
“將東西收好，別弄丟了。”
楊過應了一聲，抓起裝寶珠的盒子就準備把它再塞回去。他手指不知摸到了哪，突然咦了一聲，又舉著木盒，將內壁朝向她說道：
“這上麵好像有字。”
路小滿湊過去一看，隻見那壁麵上刻著兩個遒勁的小字——
“慕風？”她皺了皺眉，不由猜測，“看來這沈家的少莊主，應是名為‘慕風’。”
路小滿與楊過二人並沒有在益陽多做停留，很快又一路北上，來到沅江。
沅江位於益陽以北，嶽陽以南，乃是八百裏洞庭湖的腹地。此處氣候宜人，風景秀麗，自古便有“洞庭明珠”、“江南寶地”的美譽。
沅江的漁港也四通八達，交通便利，與湘、資、沅、澧四水相連，直通長江，其中特產小銀魚更是江南一絕。
那小銀魚體態細長，似鮭無鱗，因玲瓏剔透、色澤如銀而得名，肉質鮮嫩，滋味鮮美，既然來到沅江，就不得不嚐上一嚐。
路小滿帶著楊過在港口邊的一家客棧用飯，因為臨近漁港，這裏的蝦蟹河鮮都足夠新鮮，楊過也吃得十分開懷。
她在旁邊看著，總有種嗬護自己的小白菜健康成長的滿足感。
“路姐姐，待會我們去哪？”
楊過邊扒拉著飯，邊笑嘻嘻地問她，嘴角邊還沾著剛剛吃糕點的碎屑，路小滿笑了一笑，拿著帕子探出身幫他拭去。
“瞧你，吃得滿嘴都是。”
她神情專注地盯著他的嘴角，眉眼間滿是溫柔，楊過驀地覺得自己身子一僵，然後敏感地察覺到來自四麵八方的火辣視線。
“這兒這麽熱鬧，待會我們下去轉一轉吧。”
路小滿也察覺到了那些視線，但她並不怎麽在意，說完之後，就將臉側向了旁邊的窗欄，看著下麵人來人往的街道發呆。
飯後，兩人沿著街道散步，一路行到了沅江旁。江麵上波光粼粼，貨船絡繹不絕，徐徐的微風伴著江水襲來，路小滿在陽光下愜意地眯起了眼。
“姐姐你看，這貨棧船行上的招牌都帶著個‘沅’字。”
楊過在一旁歡快地說，路小滿見他神情快活，與之前孤僻清傲的樣子大不相同，心中甚覺欣慰，聲音裏也帶上了笑意。
“自然，正因此處乃是‘沅江’。”
話音剛落，忽聽江麵上飄來一陣輕柔的歌聲，那歌聲空靈婉轉，情意綿綿，相隔雖遠，卻吐字清晰，隻聽得是：
“——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癡兒女。君應有語，渺萬裏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
隨著歌聲逼近，遠處也逐漸顯現出一個女子身影。隻見那人穿著一身杏色道袍，手持一柄拂塵，容貌嬌美，肌膚嫩白，吟唱間，神態甚是悠然。
她踩著一根青竹踏江而來，每唱一句，身影便近了許多，直到最後一字落下，已然到了岸邊。她輕飄飄地上了岸，臉上還帶著微笑，手中拂塵輕輕一掃，身後那帶著“沅”字的大招牌便整個炸裂開來。
霎時間，岸邊的商家貨船全亂了起來，人們驚慌失措地四處躲藏，路小滿將楊過往後一送，囑咐了句“當心”便神情凝重地迎了上去。
又見那杏袍道姑接連揮動拂塵，短短時間便毀了好幾間貨棧船行，還兀自笑著不欲停手。路小滿用白綢帶起一把石子，猛力一抽，將數粒石子全部朝她彈射過去。她這一招隻是為了逼人停手，並沒有什麽殺傷力，因此那道姑用拂塵一甩便將石子盡數擋下，而她也終於注意到了路小滿。
“你是何人，為何阻我行事？”
她收了拂塵，見來人是個美貌的小姑娘，不禁冷下了神情。
“閣下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赤練仙子？”
路小滿含笑問道，掃了眼周圍被她毀壞的貨船殘渣，又道：
“不知這沅江上的百姓哪裏惹到了閣下，竟要被如此痛下殺手？”
“哼，我曾立過重誓，誰在我麵前提起那賤人的名字，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我與這些人沒有過節，怪隻怪他們的招牌上帶了這個臭字，如今你也提啦，你可準備好赴死了麽？”
語罷，她忽地躍起身子，拂塵一揚，銀絲被注入了內力，登時變得鼓勁挺直，如一杆花槍般向著路小滿當胸刺來。
路小滿翻身後仰，在空中輕擺腰肢，已然避過她的拂塵，又抬掌向上一拍。李莫愁來不及收勢，眼見著這一掌就要落在她腹上，最後關頭，她竟生生一扭，如一朵杏花般在風中柔軟地一顫，避開了那柔膩溫軟的手掌。
掌風帶起她的一片衣擺，打在她身後的一杆桅杆上，隻聽得“噗”的一聲，桅杆竟攔腰折斷了。李莫愁心中一寒，這才收了小覷的心思，出手越發謹慎狠辣起來。
以落英神劍掌對赤練神掌，以彈指神通對冰魄銀針，以纏對纏，以刺對刺，頃刻之間，兩人已過了百餘招。路小滿雖無兵器在手，但絲毫不見落於下風，她以九陰真經的內力催動桃花島武學，招式渾厚，身法飄逸，招招留有餘力，倒像是在和她演練一般了。
李莫愁也心知短時間內奈何不了她，不禁更加心浮氣躁。想她堂堂赤練仙子，叱吒江湖已快滿十年，不說全無敵手，卻還從未吃過大虧，如今竟被個小女孩耍得團團轉，心中實乃大恨，出手間也逐漸亂了章法。
又一交鋒，路小滿避開她已後繼無力的拂塵，欺身到近前來，拈起蘭花拂穴手在她臉上輕輕一拂，同時左手指尖輕點她右臂內側，笑了一聲：
“撒手！”
李莫愁隻覺得手腕一麻，拂塵便脫手而去，再一眨眼，就見那美貌少女已立在她幾步開外，手上轉著柄拂塵，正抿嘴朝著她笑。
“李道長，快瞧瞧，你的小臉蛋可破相啦。”
李莫愁一驚，這才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她低頭往地上的水坑一照，就見自己白嫩的麵龐上印著三個紅通通的手指印，看著甚是滑稽。她心口一噎，隻覺自己的鬱氣已積至頭頂，不禁仰頭怒嘯：
“氣煞我也！”
話音剛落，路小滿忽地察覺到身後勁風襲來，同時一道清亮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師傅！我來助你！”
她正欲轉身，就見旁邊另一道身影斜斜刺來，與那人先一步對上。
“休想傷我姐姐！”
楊過手持一根斷樹枝，氣勢洶洶地與那人纏鬥起來。
來人正是李莫愁的弟子洪淩波，與她師傅擅長掌法不同，她舞著一柄長劍，姿勢優美，劍勢卻淩厲非凡，隻是根基尚淺，招式還有些稚嫩。
這倒是個能讓楊過練手的好人選。
路小滿這麽想著，便安靜地立在一旁觀看，也不去管旁邊虎視眈眈的李莫愁，隻管指點道：
“過兒，刺她下盤。”
“右轉半步，擊其肋下三寸。”
楊過身手靈活，將一根樹枝舞得虎虎生風，與那長劍相交數次，但因其中注入了九陰內力，竟未折斷。洪淩波驚怒交加，一時不察被他掃到了腕骨，長劍霎時脫手而去。
“蠢貨！”
李莫愁叱了一聲，深覺今日已是丟臉至極，不欲再留下，便閃身躍至洪淩波身前，提起她的衣領便走。
楊過剛展露出一點自得的神色，又見那道姑突然回手朝他射出三根針狀暗器。他心裏暗道一聲不好，卻見眼前白光一閃，那三枚冰魄銀針已被路小滿卷至一旁的木杆上，隻聽見“嗤嗤嗤”連續三聲，他再一看去，那木杆周圍已布滿黑紋。
大戰過後，兩人相視而笑，路小滿拉著楊過的手將他上上下下檢查了一番，這才關切問道：
“沒受傷吧？下次可別再這麽魯莽了。”
楊過摸著腦袋笑嘻嘻地看著她：
“沒事，那女魔頭打不過姐姐，她們想以多欺少，還得看我楊過同不同意！”
路小滿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小腦瓜，心中也很是欣慰：
“你方才做得不錯，日後勤加修行，定能當個大英雄。”
“做不做英雄和我沒甚麽關係，”楊過隨意揮了揮手，一雙眼睛亮若星辰，“等我以後學好了功夫，再遇見惡人，就不用姐姐動手，我便能替你教訓他們啦。”
路小滿心中一暖，覺得他就像自己的弟弟般，甚是貼心。其實她在現代也有一個表弟，比她小四歲，與她感情很好，雖然有時調皮了些，但關鍵時刻總是護著她，是她在一眾兄弟姐妹中最疼愛的弟弟。
現在看著楊過，就像見著了她的表弟，路小滿眼中更添幾分真情，她牽著楊過的手，微微笑道：
“好過兒，咱們去湖裏采蓮蓬吃。”
※※※※※※※※※※※※※※※※※※※※
女主盡心盡力地喂養小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