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佛中魔
半晌後，法海指著許仙牢牢係在腰上的香囊問道：“你……明知道妖物給你的東西，你……還敢放在身上？妖物罔顧人倫，行的都是傷天害理的事情，你不要命了？！快把東西拿下來！”
這劇情展開簡直荒唐！
他出門斬妖除魔的時候隻要和那些凡人說一聲妖孽，他們都會瑟瑟發抖，連靠近都不敢，許仙竟絲毫不怵！
師傅說的對，這妖孽妖術果然高強，竟能蠱惑人心至此！看來許施主已經中了妖孽的妖術了！
許仙低頭看了一眼精致的香囊，搖頭反駁道：“大師你對我朋友有些誤解。”
說罷，許仙又重新拉著法海坐下，放了一杯茶到他手中，繼續說道：“法海師傅，你放心，我朋友絕對不會害我的。”
法海碰到許仙的手，發現他神思清明，並沒有一點被妖術迷惑的現象，眉頭一皺，垂頭沉思。
站在門口等了半天的李有才一看就知道他們一時半會兒是走不了了，於是慢慢踱步進去，找了個好位置給自己倒好茶水，準備開始看許仙和法海的辯論會。
按照許勝聖父的性子，這會兒必定是要好好讓法海知道知道妖……是不能一概而論的……
這邊李有才剛倒好水，那邊果然開始了。
首先是法海選手抬起頭，臉色鄭重的對許仙說道：“許施主，不管如何妖就是妖，他們的修煉就注定了與凡人勢不兩立。”
許仙選手不讚同的搖頭，回擊道：“法海大師，人也有傷人的時候，既然人能夠得到原諒，你又為何不能給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妖和人豈能一樣？”
“如何不同？”
許仙反問道：“都說眾生平等，妖物也是芸芸眾生間的一份子，佛祖畢生的信念不就是普渡眾生嗎？”
法海被許仙反駁的啞口無言，端著茶水半晌沒說出一句話。
李有才默默給許仙鼓掌，直接給許仙封了個最佳小辯手稱號。
在辯論這方麵，許仙真是所向無敵，屢戰屢勝！
沉吟了一會兒後，法海放下手中的茶杯說道：“許施主，妖或許是芸芸眾生之一沒錯，但它殘虐不仁，傷人取樂，無數無辜百姓慘死在妖物手下，僅憑這一點，隻要見到妖物，貧僧必然殺無赦！”
“大師又錯了。”
許仙滿肚子的話幾乎是眨眼就來，法海話音剛落他就接過話頭道：“若說無辜，人殺牲畜算不算作惡多端？被殺的牲畜又算不算無辜？”
“這如何能一樣？你這完全是顛倒黑白！”
許仙這話著實讓法海詫異了，激動地喝道：“人殺牲畜完全是為了生存！若是不吃東西，他們怎麽養活自己？”
許仙笑著說道：“大師也說了，人殺無辜牲畜是為了生存，那妖殺無辜百姓，難道不是為了生存？”
李有才震驚的喝茶都忘了，看著許仙風輕雲淡的模樣差點沒跪下喊大佬。
法海也愣了，拿著佛珠的手久久未動。
這話讓他怎麽接？！
妖孽吃人那當然也是為了修煉生存！
都吃人了，那當然是惡！
偏偏許仙說了人吃牲畜，把他的路都堵死了，這會兒法海覺得自己的話連他自己都說服不了。
甚至，他都有些懷疑這些年自己一直不停的斬妖除魔是不是錯了？
一切都是為了生存，那妖物，又何錯之有？
李有才看了一眼被說到懷疑人生的法海，默默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刺激！
到了這個地步許仙也沒準備放過法海，而是繼續說道：“所以在下為何不能和妖做朋友？”
法海抿了抿嘴，徹底不說話了。
李有才就著茶水舔了舔嘴唇，心道劇情又開始不走尋常路了。
要是許仙一直有這麽明白事，那白蛇傳能排出那老些集？還把人看得急死個人？
瞎扯淡！
“咳咳……”
李有才一口喝完茶水，幹咳一聲站起來說道：“我看這天色也不早了，許兄，不如我們回吧？”
法海禿驢那是出了名的固執，就算被許仙說的啞口無言，李有才也不相信他能放下屠殺妖物的屠刀！
“不，你們住下。”
沉思中的法海先許仙一步開口，對小沙彌吩咐道：“準備兩間客房給兩位施主。”
“是。”
許仙和李有才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法海禮貌的送出了門，然後“啪”的一聲關在了門外。
夜間的金山寺涼風習習，獨自將自己關在禪房裏的法海陷入了無法自拔的夢境中，周身金黃漸漸蒙上了一層暗色，明滅不定。
夢境裏，許仙的話不停在他腦海中回蕩，人殺獸，獸殺人，妖殺人，眾生輪回，所有人都有自己動手的理由，他在其中苦苦掙紮，不得解脫。
“妖就是妖，無論理由，都該殺！和妖有關的人也該殺！”
恍惚間，一道聲音如九天佛音，直刺進法海的心間。
法海周身明滅不定的金黃驟然黑化，一直緊閉的雙目“刷”得睜開，露出漆黑得沒有一點反光的瞳孔。
“妖都該殺……和妖有關的也該殺……寺中有妖氣……該殺！”
喃喃了一句，法海臉色陰沉的起身，右手握金禪法杖，左手托金缽，衝出禪房。
與此同時，被法海強留下來的許仙和李有才正坐在客房外的石桌上品茶。
李有才一邊喝茶，一邊享受地眯著眼睛道：“好茶，這金山寺不愧是大寺廟啊……許兄，來來來，咱倆也來個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啊……”
許仙舉起茶杯笑道：“李兄莫不是又醉了？”
“醉……臥槽！”
李有才一眼就瞥見法海殺氣騰騰的舉著法杖衝過來想對許仙下手，趕緊扔了茶杯，拽著許仙就跑：“走走走，快走！”
許仙愣了一下，驚出一身冷汗後回頭喊道：“法海師傅，你這是做什麽？！”
“有妖氣，殺無赦！”
法海兩眼冰冷，手中法杖一轉，呼嘯生風的衝向許仙。
李有才嚇得從地上跳了起來，然後一腳踹在許仙屁股上，心底大呼要糟要糟，人間光明一般正義感十足的法海竟然入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