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有朋自遠方來(1)
李策在靠近府江某處涼亭找到的沈君瑜。
蘇蘭跟商紅葉陪在她身邊。
眼眶還是紅紅的。
“妹妹,哪怕沒這檔子事,我也不覺得蕭海配得上你。
咱以後好好挑好好選,瞧上了哪家的俊俏後生,就跟你哥講,哥便給你綁來。”
李策到沈君瑜麵前,一本正經的樣子。
沈君瑜噗嗤便笑。
“哥,瞎什麽呢。”
邊上蘇蘭不滿道:“你們兩兄妹,可都老大不了,還什麽不急,以後慢慢挑慢慢選……”“臭子,你自己問題就大得很。
還想把你妹妹一起帶偏?”
她歎了口氣,語重心長的樣子。
“蕭海這孩子,確實不行。
但是兩年之內,君瑜必須得把婚姻給落實了,女孩子一旦越過三十歲,可就真嫁不出去的。”
又看著李策:“還有你子,水兒是個好姑娘,你可得好好待她。
依我看,最多明年,你也該成婚。”
看著蘇蘭語重心長的樣子,李策和沈君瑜,隻得不住點頭,先應下來再。
“走,哥先帶你去給地方,有些事,得好好跟你聊聊。”
李策道。
“哥,去哪兒?”
“空之城。”
……半時後,李策帶著沈君瑜,到了空之城最頂層、布置得大氣恢宏的董事長辦公室。
拉開落地窗,俯瞰下去,可以看到空之城周圍許多地方,都在施工。
緊鑼密鼓,熱火朝。
廣場上,一尊八十多米、恢弘壯美的雕像,已經立了起來,工匠們正在雕琢細節。
依稀已經可以看出,雕像的樣子,便是蜀州前首富,沈蒼生!雕像下麵刻著張載寫在橫渠書院、流芳百世的四為句。
“為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沈君瑜站在李策旁邊,喃喃道:“哥,我真傻,其實我上次便來過這裏,見到了許多你為爸爸做的事。
早就該猜到哥你就是空少董的。”
“幾前,在東湖打敗殺生佛的絕世高手,也是哥哥吧?”
“是我對哥哥……偏見太深。”
她又忍不住自責。
“你是全下最厲害的哥哥。
我卻是全下最笨最蠢最不懂事最任性的妹妹。”
“傻丫頭,這些幹什麽。”
李策笑了笑,回頭看著沈君瑜:“知道我為什麽帶你來這裏麽?”
沈君瑜搖頭。
“君瑜,義父雖然死了,但我在,你在,沈氏便在。”
“義父當年未完成的事業,我打算一件一件做起來。
你還記得當初義父憧憬中的王國麽?”
“當然記得。”
沈君瑜滿臉憧憬。
“爸爸,要圍繞空之城,修一座全亞洲最大的圖書館,最大的學府,最好的醫院和最好的孤兒院。”
“爸爸平生最喜張載,四為句是他一生的座右銘,他不止一次跟我過,做人要知行合一。”
李策歎道:“義父此生,仰不愧,俯不愧地,更對得起蜀州的八千萬生民。”
沈君瑜捂著嘴巴便哭。
“怎麽又哭了?”
“我……我好想爸爸。”
“哥哥你現在這麽厲害,爸爸知道了,他得多麽開心?”
李策鼻子也有些發酸。
“義父,他會知道的。”
“你看這下麵——”居高臨下,他指著周圍熱火朝的工地。
“義父理想中的王國,我正在一步一步的建起來。
圖書館,醫院,學府,孤兒院……全亞洲最好的算什麽?
我要讓它們變成全世界最好的。”
他掏出一把鑰匙,遞給沈君瑜。
“哥,這是什麽?”
沈君瑜疑惑。
“長這麽大,哥沒有送過你什麽禮物,今一次補齊。”
李策解釋道:“是這間辦公室的鑰匙,從此以後,你便是這棟大廈的主人。”
沈君瑜捂著嘴巴。
又開始哭。
“哥,我這麽不懂事,做了那麽多傷害你的事,你……為什麽還要對我這麽好?”
“這樣的妹妹,真的值得?”
“君瑜,當初義父和義母,把我從孤兒院接到家裏,待我如親生兒子,供我吃穿用度,更是教會我做人的道理。
他們又何曾想過,值得不值得?”
“我們是一家人,一家人沒有什麽值得不值得。”
“可是——”沈君瑜還是過不去心中的坎兒。
李策道:“你若真的對我有愧疚,那就好好努力吧。
你哥我畢竟是個軍人,我的使命是在戰場上保家衛國,早晚我也是要回北境的。”
“義父理想中的王國,哥哥隻能打個地基。
剩下的事情,就得交給你。”
沈君瑜遲疑道:“哥……我……我真的有這個能力麽?”
李策鄭重道:“君瑜,你是沈蒼生的女兒,你當然有。”
“我……我盡力。”
沈君瑜咬了咬嘴唇,也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接過李策遞給來的那把鑰匙。
鑰匙很輕。
她卻覺千鈞之重。
“妹妹,以後我們兩兄妹,無論做什麽,都要緊緊記得,義父在上看著我們。”
李策遙望下方正在立起來的雕像。
目光蒼涼。
……才消停沒兩,蜀州又開始下雪。
大雪封,李策便懶得出門,窩在書房看書。
讀了本前朝蔣捷的詞錄。
其中有首《虞美人》,甚為喜歡。
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
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
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
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明。
人這一生,每到一個階段,經曆同樣的事,心緒總是不同的。
他看書時,商紅葉都會待在左右,眉眼溫柔,給他煮茶。
這位策府的女特務頭子,也隻有李策麵前,才是那個鬆花釀酒、素手烹茶的大家閨秀。
外麵下著雪,書房開著暖氣。
李策端起茶,淺淺飲了一口,問身邊紅衣佳人。
“雪停了沒有?”
商紅葉拉開窗簾,往樓下掃了一眼:“差不多快了吧。”
李策伸了個懶腰,眉眼慵懶到極點。
“今年蜀郡這景可真是奇怪,從前一年都難得下一場雪,今年已經下了好多場。”
“先生,從科學的角度講,這叫反厄爾尼諾現象。
再這點雪,比起咱北境,又差得太遠,有什麽看頭。”
“看來你跟我一樣,也都在這裏呆膩了。”
商紅葉淺笑道:“在北境時,嫌棄那裏除了漫黃沙就是皚皚白雪,哪有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大都市好。
真來了大都市,又覺著這燈紅酒綠、紙醉金迷,還不如咱北境的黃沙白雪。”
李策歎道:“等徹底肅清邊患,再沒有敵國騷擾,我倒是想要把北境好生經營一番,打造出一個塞上江南。
我們這一代人吃得苦頭,總不能再讓下一代人吃。”
“聽先生這意思,是要主動跟羅刹開戰?”
李策眯著眼道:“國朝立大統八百年,羅刹便跟咱們打了八百年,從來都是他們來打我們,我們被動防禦。
那為什麽我就不能去揍揍他們?”
“把他們揍疼了,揍得叫爺爺,也就是老實了。”
商紅葉歎道:“先生,羅刹綜合國力在我們之上。
要把羅刹揍疼,光在遠東揍是不行的,而要進攻他們的核心區域,就得跨過環境極為惡劣的西伯利亞冰原,他們的國都,可是遠在萬裏之外的西歐。”
“單遠東,羅刹陳兵一百五十萬。
在西歐核心區域,更有差不多八百萬雄兵。
咱策府雖是下第一強軍,卻隻有三十萬兒郎,能被動防禦,守住北境,已經極不容易。”
“再者北境可不止羅刹,另有國力不遜色羅刹多少的元突。
這倆虎狼之國,一直覬覦我中原沃土。
尤其是元突,賊心不死,還想恢複八百年前他們黃金蠻族統治亞歐的榮光。”
“先生,策軍要肅清邊患……唯有擴軍。”
“擴軍啊……”李策搖了搖頭,喟然一歎。
“紅葉,這軍哪兒是我想能擴就能擴的。”
商紅葉的不錯,策軍要肅清北境邊患,唯有擴軍。
可朝野上下,袞袞諸公,早在三年前就開始防著他李策,又怎可能允許策軍擴編?
甚至還有禦史提議,策軍已經嚴重超員,不合體製,要策軍縮減編製,維持十萬軍隊就差不多。
策軍鎮守帝國九疆中最凶險的一疆。
三十萬人已經左支右絀、十分艱難。
縮減編製……如此愚蠢的提議,都有人提得出來!最過分的是,折子到內閣後,還引起了激烈的討論。
內閣中還真有不少閣老,覺得應該讓策軍縮減編製。
所幸當今國相賢明,神武大皇帝也沒有真的老糊塗,才將這個居心不良的折子留中不發。
卻也是留中不發,而不是駁下。
神武大皇帝,其實也對策府,忌憚頗深。
隻是這位大皇帝,深諳帝皇心術,知道策府不能動,至少現在不能動。
動了策府,那等羅刹拓跋軒轅和元突陳龍象再揮師南下,偌大帝國,誰能擋這兩個世之虓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