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瑞
給霍焰發了照片之後,向北留在保溫實裏,沒有人知道她的心在揪著疼,那種痛沒有人理解,包括霍焰,不然,他不會選擇犧牲孩子。
她看著孩子圓溜溜的眼睛,他的眉眼像霍焰,但下巴卻和她很像,尤其是嘴角邊淺淺的梨窩,還在在笑。
她的孩子在對她笑,向北隔著玻璃想去拉一下他揚起來的小手,但卻抓不到。突然一陣心酸湧上心頭,她忍不住流淚了。
捂住嘴巴,她隱忍哭意。突然孩子的嘴巴憋憋,像是在醞釀。孩子洪亮的響聲流遍保溫室帶動了其他孩子。
護士過來:“怎麽了,怎麽哭了呢,太高興了嗎?”
向北捂住嘴搖頭。
“現在孩子還小,和媽媽是有感應的,你一哭,他也會感到你的情緒也會跟著哭的。”
向北跑到醫院樓下的角落裏,她就那麽蹲在那裏,抽泣著。
八年前,張芸不讓她生下那個孩子,那是她無法愈合的傷口。
而現在,沒有那麽多艱難,但這個孩子卻是在用他的生命換別人的命,她無法也不能去抵抗,為了身上的這身軍裝,為人民服務是信仰。
這讓她更痛恨自己。
“怎麽了?”博文剛下樓就看到一團影子在角落裏蜷縮著。
向北久久沒有抬頭,捂著臉,直到情緒平複。
“博文,我後悔了,我不想用我的孩子換別人的命,即使那人是蘇木。”
“你有後悔的權利,換作任何人都不會像你這樣做,我們都是普通人,七情六欲,母子親情,在所難免。”
“沒有這個孩子,我活不下去,這個世上唯一的牽掛就是這個孩子,我來做骨髓移植。”
“你確定嗎,你的身體可能承受不了。”
“我的身體真的有隱形白血病嗎?”
“沒有,但是,我很明確的跟你說,做了移植,對你以後的影響非常大,甚至你以後的生育能力。”
“再說,你要是上了手術台,你的孩子誰養,你不能讓孩子沒有母親吧?”
向北抹掉臉上的眼淚:“博文,我沒求過你什麽,這件事,請你一定要答應我。”
她向博文深深做了個九十度鞠躬。
“你這是做什麽?”
“今天的談話,我希望除了你我二人之外,不要讓第三個人知道,要是明天我下不來手術台,請一定將我的孩子扶養長大,不要讓他知道他的父親是誰。”
“向北,這不像你,以你的性格,你不想報複嗎?”
“請一定要答應我,報複,我不知道要報複誰,都是自己作的。”
博文走了,向北在角落裏待到後半夜。
下半夜她就坐在孩子保溫箱外麵,看著孩子。
早上,護士早早的就過來給孩子洗澡。
“你還在這裏啊。”
“要洗澡了嗎?”
“是啊,小家夥每天都要洗澡,你看他笑得多甜,這麽小就會散發魅力了呢。”
護士逗弄著孩子,孩子發出咯咯的笑聲。
向北看著孩子:“我來抱。”
她伸手要抱孩子,但是孩子軟軟的,她手足無措,不知道怎麽抱。
“這樣托著他的身子,孩子小,骨頭很軟,一定要注意,洗澡時托好身體,不要嗆到水。”
“好”
向北認真的聽著,一邊學。
她小心翼翼的樣子,護士突然問:“這是你的第一胎嗎?”
她頓了頓,半晌她說:“不是,如果一定要算的話,他上麵還有個姐姐。”
八年前,做完手術,醫生跟她說過那是個女孩。
說著這些,在外人眼裏或許已經是無關痛癢,但在她的心裏,那是一個烙印,當年,要不是因為他,她決計不會聽張芸的話。
那天,她剛從監獄回家,張芸就將化驗單丟在她的臉上。,她知道她懷孕了。
張芸冷漠道:“打掉。”
向北抓緊了手,涼意從頭到尾襲上來。
“你想要救他,就打掉這個孩子。”
“為什麽,媽媽為什麽一定要這樣,他有什麽不好。”
“他要是好,就不會一回來就上了軍事法庭,吸毒,反國,哪一個都逃不了刑罰。”
向北沉默。
“你自己選擇。”
“媽,你這是落井下石嗎。”
“哼,我不需要落井下石,我隻是在跟你闡述要害,做不做,決定在你。”
“為什麽你就這麽討厭他呢?”
“不是我討厭他,是他配不上,向北,我把你養成大家閨秀,不是讓你自己亂來的,你如今還懷孕了,你讓我們聶家的臉放哪?”
向北“媽,我求你。”
“你要是真為他好,就聽我的,以我們聶家的地位,擔保他沒事沒問題。”
“條件是,你肚子裏的孽種一定要打掉。”
向北那會考慮了整整一個星期。
她回過神來。
孩子對著她咯咯咯的笑個不停,小手抓住她的拇指,她心裏無比的辛福。
給孩子洗完澡,向北抱著孩子,還沒給你取名呢,叫什麽好呢,就叫你向瑞好不好,意思就是吉祥。有福氣的人會有很多愛。
不像媽媽,媽媽是被世界遺忘的人。
手術約在上午九點,向北抱著孩子到了手術室麵前。孩子已經熟睡,不吵不鬧。
桑景和蘇木在手術室前等候,看著孩子,蘇木心中百味雜陳。
博文剛好從手術室出來“人都來了,就進來吧,已經準備好。”
“向北,你跟著一起進去,你是孩子的媽媽,有你在,孩子不會鬧。”
“好。”
“其他人等在外麵。”
蘇木向北進去了,還有孩子,桑景在外麵等候,焦急的等候了一天。
蘇木已經被麻醉了沒有直覺,向北躺在手術台上:“孩子就拜托你了,我還孩子取了名,叫向瑞,吉利的意思。”
“別整得很交代遺囑似的,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向北躺下來,被麻醉她也沉睡著。孩子醒了,圓溜溜的眼睛看著向北。
“你倒是醒了啊。”博文逗了一下向瑞。
手術外麵的桑景心急如焚,每每護士出來,他都要問問情況。博文在裏麵一天沒出來,隔壁婦產科的生了孩子,剛好有奶喝。他也不吵不鬧。
一天後,孩子抱出來,蘇木也被推出來,臉色蒼白。
桑景也沒顧上向北,跟著護士,推著蘇木就走。
“手術順利嗎?”桑景問。
博文道:“還全順利,你拉她去病房,我那還有點事,我去處理一下。”
博文轉身回了手術室,看到向北一臉蒼白的躺在手術台上,他立即聯係了護士,秘密將向北送到病房裏。
這個女人,之後的生活就要靠她自己了。
桑景守著蘇木,整整三個月,蘇木才醒來。
這三個月以來,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彗星的人不斷的辭職,轉行,他知道,這或許是向北的功勞,她說她來想法。她果真辦到了。
蘇木醒來後看到一臉胡茬,滿眼滄桑的桑景,她很驚訝。
“你是誰?”
桑景第一反應是高興,但蘇木的問話讓他一涼。
“你不知道我是誰嗎?”
“我不認識你。”
“那你知道你是誰嗎?”
“我是誰,我知道我媽媽不要我了。”
“你媽媽?”
“是啊,我媽媽跟別的男人跑了,她不要我了。”
“我是你的丈夫,我要你。”
桑景抱著蘇木說道。
“你是我丈夫?我什麽時候有的丈夫,我們有小孩嗎。”
“暫時還沒有。”
“沒有就好,我最煩生下又不管孩子的人了。”她說道。
桑景按了鈴聲。博文過來看到蘇木的情況,兩人在病房外麵談話。
“蘇木現在的記憶隻有小時候五六歲那會。”
“這是什麽原因?”
“這是手術後遺症。”
“手術後遺症。那什麽時候好?”
“這個說不定,可能一年兩年,可能一輩子。”
桑景看著蘇木,難受的抓了把頭發。
“其實,失憶對她來說才是好的,她如果不失憶,你要如何麵對她。”
桑景一驚,是啊,他該怎麽麵對她呢。
次日,緬甸時報裏,各大版麵都是黑幫彗星被解散的消息。
“什麽,彗星解散了?你確定消息準確。”
越南烏德幫首領察得說道。
“確定。”收下鈴木說。
霍焰剛試完貨,正飄飄欲仙,這會,他打了個哆嗦,真的解散了嗎,那麽孩子呢,她呢。
聶佐這邊悄悄查到向北的消息,趕到時,博文正將向北運離出境,被聶佐截胡。
聶佐看到一臉蒼白的向北,心中無比心疼,他摸著她的臉道:“我不該讓你去的。”
博文上前道:“聶佐,向北急需治療,我沒有讓任何人知道,就是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們母子。”
“母子?”
“是的。”
聶佐這才發現醫生手上抱著的是一個小孩。小孩黒亮的眼睛正盯著他看,嘴角揚起。笑了起來,像極了向北笑的時候。
聶佐顫抖著手,抱著孩子。
“走吧,我跟你們一起去。”
霍焰心裏難受極了,他知道這是他欠向北的。
她不會再原諒他了。
癮上來了,他的身體感受到恍恍惚惚,但是他的意識非常清醒。
作為一名軍人,服從命令是他的天職,上級的命令,他沒有說不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