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孩子活不了
“我需要時間。”桑景道。
“可以。”
“你是不是臥底？”桑景終於問出了口。
向北一笑：“我不是臥底，我從來沒有加入過你們這些幫派。”
桑景一驚：“那霍焰？”
“你考慮好了之後給我答案。”
向北走了，桑景在原地煩躁，忍不住蹲下來，他的愁苦，他的壓抑，沒有人理解他，連蘇木也不理解。
組建一個團隊沒那麽容易，解散一個團隊更沒那麽容易，那麽多人跟著你混飯吃，解散後他們要幹什麽？
桑景在看著蘇木的身體每況越下，心裏焦急得不行，這些天也一直在找人解決他們幫派的人手的著落問題，始終沒個結果。
桑景做在花圃石階上抽起煙來。
“怎麽，有困難。”
“向北，你先做手術，這個事我一定會解決，蘇木的身體現在越來越吃不消了。”
“或許，我可以幫你解決你的問題。”
“怎麽解決？”
“你把各個國家，你們的人數情況跟我說一下。我給你做分析。”
桑景一一告訴了向北，她止不住驚訝，這麽一數下來，竟超過了一萬人。
“等我告訴你好消息吧。”
桑景抓了一把突發，抹了一把臉，要瘋了，他從沒覺得自己這麽瘋狂，竟然把分布人數都告訴了一個根本稱不上熟的人，更稱不上朋友。
向北很忙，陪蘇木的時間越來越少。
這天向北和桑景說道：“我們這個骨髓移植一定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覺，不要讓她知道。”
桑景笑了笑：“她怎麽可能不知道。”
向北做檢查，報告卻顯示她身懷十周的身孕，不適合做骨髓移植，否則這個孩子就會死掉。
霍焰坐在監控室裏，聽到醫生說：“你好，女士，你已經懷孕十周，如果強行做移植，孩紙會保不住。”
向北坐著，心裏發毛：怎麽會懷上孩子，難道是上次他吸毒的那次，該死。
她捶了捶額頭。
“醫生，我做手術。”
霍焰心裏一涼，眼睛半眯著，這個該死的女人。
他直接摘下耳麥，跑出監控室。
向北從醫院出來，走在大街上，她慌神了，突然到來的孩紙，是一個意外的驚喜，是她的驚喜。沒想到，時隔八年，她又當了母親，她的心情是喜悅的，但又是複雜的。
剛答應桑景做手術，如果把孩子生出來再做移植，蘇木等不了這麽久。
她無措的坐在石階上發愁。
突然一股被一股大力拉扯著：“向北，你是不是瘋了，你要拿掉孩子？”
是霍焰。
“這不是你希望的嗎？為了任務，你可以不擇手段，這個孩子是執行任務的意外，就應該讓他結束。”
她的話字字誅心。
霍焰捧著向北的臉，堅定的說道：“向北，我愛你，也愛這個孩子，他不是意外，就算他是意外，那我也愛他，你不可以拿掉他！我不同意！”
向北豆大的眼珠子流下來，一串一串滑下下巴。
“霍焰，你又騙我。”
“我沒騙你。”
“那為什麽你那天不否認？”
霍焰知道她說的是什麽事。
“那是因為我在完成任務，我必須執行命令。”
“什麽狗屁任務，我怎麽知道現在你是不是在完成任務！”向北掙脫他的雙手嘶吼。
“不是，現在不是，相信我。”他緊緊的抱著她，勒得她快喘不過氣。
“小心孩子。”她掙紮道。
霍焰迅速的送開一下手。
“霍焰，我該走了。”半晌，向北說道。
“答應我，一定不要拿掉孩子。”
向北留下瀟灑的身影，隨著桑景派來的車走入了人群。
一回到寨子剛好博文來給蘇木做化療，桑景見到向北立即上前問：“怎麽樣了？”
向北摸了摸肚子，猶豫半晌：“我懷孕了，十周了。”
桑景扶額，壓在向北身邊道：“向小姐，如果你改變主意的話，那你我之間的約定就不會作數。”
向北心裏一驚。
博文：“有了孩子確實不能做移植，但我們還有一種方法。”
“什麽？”向北搶著問。
“你和蘇小姐的身體，本就是姐妹，都有隱性基因的存在，假如用你的孩子來移植的話，可能你的身體傷害就沒那麽大。”
“什麽？”向北搖頭，她不會允許別人傷害她的孩子的，絕不！
“我不答應。”向北說道。
博文解釋：“這個是對你和蘇小姐最好的辦法。如果不是用孩子來做移植，那你身上的隱性基因未必不會因此激發，或者就算你的隱性基因不會激發，那麽蘇小姐呢？”
“要多久？”桑景立即問。
“在過五個月，孩子就可以取出來，在保養箱養7天就可以做手術。”
“那我的孩子還能活嗎？”向北顫抖的問。
“活不了了。”
向北蹲下身子，想起醫生說的話，她頓時感到悲痛欲絕。
“你以前做過流產嗎？”
“是。”
“這次的胎兒一定要好好保住，你的子宮壁很薄，這次的孩子一定不能有什麽意外，否則對你之後懷孩子會有非常大的影響。”
向北摩擦著雙手問：“醫生，您是說，如果這次我……我下次懷不上孩子了嗎。”
“懷得上，但很難保住。”
蘇木堅定的說道：“我不要做手術了，一命換一命的事，我做不來。”
向北抬頭，看到蘇木的臉，剛剛還滿腹希望的臉瞬間變得死灰沉沉。
她出去呆了很久，博文出來的時候看到她，上前說道：“是他的嗎？”
她點點頭。
“我不強求你，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支持你，人就應該為自己而活，我們又不是軍人，沒必要為人民，為國家而活。”
博文的一襲話點醒了向北：她除了是醫生外，還是軍人，她是軍人！
但是讓她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孩子死去，她做不到，做不到。
向北和博文一起出了寨子，她給霍焰打了電話。
“我們見一麵吧，在上次那個餐廳。”
“好。”
向北在餐廳等了半個小時，霍焰出現了。
“怎麽了？”
“我開門見山的說了，我已經說服桑景他們解散彗星了。”
“是嗎，那很好啊。”霍焰高興的說道。
“別裝了，你在我的身上安裝了竊聽器，你應該對整件事，比我更清楚。”她挑白道。
“你怎麽知道？”霍焰蹙眉。
“不然，你怎麽知道我懷孕的消息，第一時間就跑過來。”
霍焰沉默，許久他才說道：“在你的鞋底裏。”
向北看了一眼蹙眉。
“今天我來是問你，這個孩子要不要，要，我們現在就走，一家人到一個別人找不到我們的地方生活，沒有毒梟，沒有任務，沒有戰爭。”
“要是不要，那我們今後橋歸橋，路歸路，我不會再來找你。”
霍焰使勁了摸了一下兩寸頭，他也想兩全其美。許久，他都給不出答案。
向北就這麽筆直的注視他的一舉一動，是多麽的難以抉擇。
“要還是不要。”
霍焰沙啞著喉嚨，帶著一點哽咽，眼眶微紅：“向北，我這次來的任務就是蘇木。”
“所以，你選擇了後者。”
“是。”霍焰抱著頭道。
“你沒完成的任務，你的孩子替你完成了。”向北起身，嘴角揚起一抹心碎的微笑。
他裝了監聽器，他知道她和醫生所有的對話，他知道她的身體狀況，他也知道，孩子一出生，就會麵臨著死亡。
他選擇了，這個男人選擇了，寶寶，不是媽媽不要你，是你爸不要你，不要怪媽媽。
向北回到寨子養胎，桑景每天都好吃好喝的拱著她，希望孩紙能快些長大，博文每次來都會給向北坐一個檢查，確認沒問題才走。
霍焰這邊，上級已經將他派去做其他任務。
五個月來，兩人沒有聯係過一次。
自從有了寶寶，向北每天都努力使自己保持好心情，希望能將這種好心情帶給孩子。
蘇木的身體漸漸消瘦，全靠博文帶著醫療團隊的藥物支撐。
終於到生產這一天，向北在產房裏麵分娩，痛得她快撕成兩半。
“啊！啊！啊！”
旁邊的護士叫道：“用力，用力，來深呼吸，用力，深呼吸，用力！”
外麵等著的桑景，博文和蘇木三個人都十分焦急。
整整痛了一天，孩子終於落地，是早產。
“孩子很小，通紅的身體，小小弱弱的，嘴角邊有一個小小的梨渦，是個男孩。”護士說道。
“四斤半，來，給你看一下，等會要拿去保養箱了。”
向北親了一下孩子，孩子哇的就哭出聲來，她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
博文桑景三個人都聽到了孩子的哭聲。
護士抱出來興奮報喜：“恭喜，是個小帥哥呢。”
蘇木忍不住想抱一下，但是在手無力。
桑景瞬間感到不忍，這麽小的孩子，剛來到世上，一個星期之後，他就要……
七天，向北每天都會去保養房看孩子，爭分奪秒。
向北拍了張照片給霍焰，霍焰這邊正忍受著非人的痛楚。這四個月來，他幾乎每天都被人注射大量的毒品，要不是因為他身體強壯，估計早就吃不消了。
一個禮拜的時間眨眼就過了。孩子一早上就被抱走了。蘇木昨天晚上已經進入昏厥。
向北坐在醫院亭子裏，她不想看到那樣的場麵，但她想看看手術之後的孩子。
“等蘇木這個事過了，我就帶她去一個別人都不認識我們的地方。”
向北坐在那裏，不說話。
“向小姐，對不起。”
向北強行笑了笑：“你沒什麽對不起我的，我自願的，我心裏難過是因為我對不起我的孩子。”
她用紙巾擤了擤鼻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