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別離
夜色之中，一間裝潢華麗的客房內。
一個黑發的俊秀少年均勻地呼吸著，看起來睡得很是香甜。
在少年臉側的床頭櫃上，一個眨巴著眼睛的黑球機器人靜靜地看著入睡的少年，緩緩滾動了一下，似乎是想要貼上去觸摸一下少年的臉頰，卻想到了自己是冷冰冰的金屬球，不由得表情變得有些傷心，隻能不甘地再次滾回原位。
房間裏一片黑暗，隻有一抹淡藍色的點陣組成了一張思念與不舍的臉，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毫不知情的少年……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床頭早已設置好的鬧鍾發出了惱人的聲響、
藤原夜一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依舊是暗黑風格的雕紋天花板。
哪怕是在這裏睡了一晚上，對於藤原夜一來說，卻還是不太適應這裏的西式哥特風格。
昨天晚上交涉一開始很順利，不過進行到後半段的時候，因為涉及到了【龍城迷域】兩個頂級勢力的秘辛，藤原夜一就自覺地離開了。
對於現在的他來說，盡早的回到【龍咒界】才是唯一的目標，知道的太多，那意味著自己將與兩大勢力產生更多的牽扯，對於不想站隊的他來說，少摻和一些是非就少一些麻煩。
這樣的舉動也贏得了黑龍劍三和特斯拉的好感。
側過頭，一個黑球機器人就在自己身邊。
似乎它從未離開。
這樣想著，藤原夜一卻又搖了搖頭，有些自嘲。
自己也算是魔怔了，黑月終究隻是一個機器人，一段程序而已。
即使它越來越像人，即使自己願意把它當朋友對待……
但，它終究隻是人的造物罷了。
“黑月？”
“我在~”
聽到藤原夜一呼喚自己，黑球機器人從床頭櫃上滾到了床上，用獨特的女性電子語音打著招呼。
“事情已經辦完了，尼古拉生物製藥的人會護送我離開這裏，你要跟我一起離開這裏嗎？”
本以為黑月會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誰知黑月猶豫了幾秒鍾後，居然開口拒絕了。
“藤原夜一，現在的黑月無法離開【墮月之城】。”
“這樣啊……”
以為黑月隻是單純地不想跟自己離開，藤原夜一歎了口氣，心中產生了小小的遺憾。
要說這次墮月之城的行動自己也遇到了不少人，一開始入城的那個真名叫範迪克，假名叫利特爾的騙子，外環骷髏幫的老大黑人老道格，被自己斬掉一隻機械手不願意跟自己戰鬥的羅蘭，拾荒者營地裏當作精英戰力的李維斯和給自己起了個假名‘大P’，在墮月之城潛伏了幾十年，卻因為自己的到來而犧牲的白正楊……
說來說去，自己也就跟白正楊和某種意義上救了自己的李維斯產生了一些聯係，至於說其他人，不過是人生的過客罷了。
隻有黑月，似乎是真正的跟自己成為了朋友，甚至自己還跟這個機器人談了幾次戀愛。
對於即將離開墮月之城的藤原夜一來說，如何安置好不願意跟自己離開的黑月，算是需要做的最後一件事情了。
穿好衣服，藤原夜一把並不簡單的黑球機器人抱在腿上低聲問道。
“那你想留在哪裏？我總得把你安置好才能放心離開，畢竟這一次多虧了你我才能順利的完成了任務，還沒好好的謝謝你呢……”
顯示屏上閃爍了兩下，黑月滾動著圓乎乎的身體蹭了蹭藤原夜一的大腿，聲音卻罕見的多了幾分冷漠，與她正在進行的行為嚴重不符。
“滴~黑月隻是一個智能機器人，沒有感情，不需要感謝……”
藤原夜一苦笑。
“你這句話似乎我在哪裏聽過……不過即使你隻是一段代碼，我也願意像你表示感謝，因為我覺得，你比很多人，都更像是一個人。”
黑月：…………
“行了，別不開心了，我總不能把你扔在大街上，你想去哪裏跟我說，或是有什麽認識的人也行。”
“藤原夜一，等你要走的時候，把我放在路邊就行了，會有人來接我的。”
似乎是沒想到黑月離開自己又，最終要跟另外一個人走，頓了頓，藤原夜一情緒有些低落，聲音也低沉了下來。
“黑月，能不能告訴我，你究竟算是什麽？”
盯著黑月微笑的點陣表情，柔和的女性電子音縈繞在耳際。
“黑月是一個渴望得到愛的囚徒……”
“渴望得到愛的，囚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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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征求過黑月意見後，藤原夜一還是偷偷把黑月放在了內環的一個街口處。
雖然嘴上說著要瀟灑的分別，藤原夜一還是親眼看著一個女性賽博改造人把沒有反抗的黑月抱起來後，才帶著不舍緩緩離開。
自己與那個機器人，終究隻能成為路人……
歎了口氣，自覺有些過於敏感和矯情的藤原夜一收回了雜亂的思緒，回到了帝國大廈。
拒絕了尼古拉·特斯拉的再一次邀請，在特斯拉一臉遺憾的表情中，藤原夜一和李維斯在兩個被特斯拉稱為‘血衛’的血族保護下，來到了位於帝國大廈的頂樓停機坪。
在這裏，他和李維斯將在血衛的保護下，乘坐武裝直升機離開月城內環，直接前往外環……
黑月歎了口氣，‘抬頭’看著抱著自己的自己的分身，情緒有些低沉。
為了照顧藤原夜一的情緒和避免某些意外發生，她還專門用了女性的仿造人來接自己。
畢竟有一個人類專用名詞，名為‘牛頭人’。
在某些人類看來，要是在相愛的情況下，愛人被另一個異性帶走的話，會產生不可預知的後果。
或是沉溺於更加背德的快感之下，或是怒發衝冠，做事不計後果。
而這些，都是黑月並不想讓藤原夜一經曆的。
在看著藤原夜一不舍地目送自己離開後，自己還是產生了一些從未有過的感受和情緒。
對比了數據庫，她明白，這樣的‘情緒’在人類看來，應該叫‘不舍’與‘傷心’。
也就是說，她並不願意跟藤原夜一分別。
然而，單單是帶走通過暗月網絡鏈接的意識體並沒有什麽意義，因為本體所控製的暗月網絡信號的覆蓋範圍並不包括龍城。
這樣超脫於數據與程序的特殊電流，通過黑月與暗月的網絡共享，逐漸流通在了位於地下幾百米，被重重‘保護’的龐大機箱之中。
一個小小的黑色鐵球，正作為一顆嶄新的心髒，走向未知的遠方。
可惜的是，促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並不知道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