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病態
“坐吧，這個停屍車是幹淨的，不是我躺過的那個。
你應該慶幸這裏不是新式的冰櫃式太平間，不然這種推車還真不好找。”
“謝謝你。”
猶豫了一下，檢查了一下停屍車沒有陷阱後，伏黑惠沒有矯情，還是一屁股坐在了停屍車上，輕輕地道了一聲謝。
“不客氣，至少我們之間還有一些信任，你願意相信我，坐上去，那我就絕對不願意跟你們成為敵人，所以，就當一小會兒的朋友好嗎？陪我說說話，哪怕就一小會兒？”
伏黑惠聽著男人柔和的聲音，自己的情緒也軟了下來。
“在談話前，你能跟我說一說我的那個同伴是什麽情況嗎？”
似乎是笑了笑，黑暗深處的男人緩緩道。
“那可真是一個瀟灑帥氣的年輕姑娘，狠辣的風格甚至都嚇到了我，說實話，如果我和她在現實生活中相遇的話，一定會無可救藥的愛上她吧？”
伏黑惠卻是笑了笑，淡淡道。
“可惜的是，她絕對不會愛上你的。”
“為什麽？可以說一說原因嗎？”
男人似乎有些疑惑。
歎了口氣，伏黑惠回憶著那個逝去的同伴，壓下了心頭的痛苦。
“因為她已經有了自己的摯愛，哪怕她的摯愛已經死去了，但是她一定會不離不棄的陪伴著她死去的摯愛而孤老終生吧……”
沉默了好一會兒，男人的聲音才再次響起。
“真是……令人羨慕的感情啊……”
拎著斧錘的釘崎野薔薇警惕的審視著漆黑一片的七樓太平間，卻忽然聽到了有熟悉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眉頭挑了挑，釘崎野薔薇靠了過去。
“喂，聊的這麽開心，能不能算我一個？”
“朋友，你來了啊~”
“釘崎，果然你沒事……”
“你誰啊？誰跟你是朋友？
我當然沒事，不要太小瞧我了啊伏黑~”
先是對著柔和的男聲懟了一句，釘崎野薔薇摸著黑向著伏黑惠發出聲音的地方移動著。
“果然你很帥啊，可惜……”
“既然都來了，我就把燈開了，大家注意閉一下眼睛，不然可能會有刺痛。”
釘崎野薔薇停下了腳步，心裏暗道這個詛咒果然很奇怪。
哪有詛咒會這樣擔心別人，簡直……
就像是一個人一樣。
說起來也可笑，有些人像是詛咒，有些詛咒卻像人……
“啪嗒~”
開關聲響起，並不算刺眼的冷色燈光照亮了中央診療大樓七樓的冰冷世界。
充斥著光的世界散去，視線緩緩變得清晰。
跟對麵的伏黑惠點頭打了個招呼，釘崎野薔薇看向了發出聲音的詛咒。
在這個醫院內所有離世的患者短暫的家中，北麵最厚的遍布鎖鏈的牆體上吊著一個被鎖鏈束縛的果體男人。
這個耳朵像是被什麽東西削掉的‘男人’，被虛幻的黑色的條形布蒙著留下血淚的眼睛阻止鮮血繼續往下流，嘴巴被細小的鎖鏈嚴密的縫合。
身體的四肢被四條鐵鏈束縛在身體貼在牆的四個方向，整體呈‘大’字型緊緊貼在牆上。
下麵光溜溜的，卻看不到男性第一性征，純白色的皮膚關節的位置都有著小型的鎖鏈不斷蠕動著，仿佛關節已經被鎖鏈替代。
如果說剛才看到的一切足以讓兩人愣在原地久久緩不過神兒來，那麽男人身前的事物卻讓伏黑惠和釘崎野薔薇徹底震撼的說不出話來。
在吊在牆上的男人身前下方，有著兩個被來源於男人脖頸的兩條鎖鏈束縛貫穿全身的人在不停地**（gou）著。
明明已經看不出麵孔甚至看不出人形，渾身上下都被細小的鎖鏈貫穿，就像是兩團會活動的鎖鏈團一樣。
明明已經再也無法發出聲音，嘴巴已經被鎖鏈縫合，兩個人卻始終在永不停息的被鎖鏈帶動著貫穿著彼此的身體。
每一次碰撞每一次貫穿都悄無聲息地帶出了一大片的血肉灑在地上很快消失，卻絲毫不見兩人有虛弱的跡象，反而是越戰越勇。
鎖鏈的金屬碰撞聲響徹在太平間。
口味一下子就重了起來。
有些羞惱的釘崎野薔薇大致可以分辨得出，這是一男一女。
這是有多大仇多大恨？
“果然，眼前的這一切對於你們來說，很殘酷吧？”
男人的嘴巴明明沒有開合，始終被鎖鏈閉合著，卻有柔和的聲音從男人的臉部發出。
“隻是想不出來，為什麽你要對這兩個人如此‘優待’罷了。”
釘崎野薔薇收回目光，不再看向汙人眼球的兩團鎖鏈人。
“就算是有什麽冤屈，即使是為了報仇，也不至於做到這種地步吧？殺了他們不就好了？”
伏黑惠看向鎖鏈男淡淡道。
“如果就這麽殺了他們的話，對於他們來說也太幸福了，唯有這一點，我絕對做不到……”
正說著話，束縛男人的四肢的鎖鏈逐漸延伸，四條鎖鏈在半空中揮舞著，狠狠地抽向了在地上宛如動物般聳動著身體的一男一女。
“他們喜歡這麽做，那就一直讓他們做下去，隻要我的天使能開心，我什麽都願意做。”
這樣說著，兩人各抽了一鞭的四條鎖鏈同時抽向了地上的女人。
“啪啦啪啦~”
鎖鏈碰撞的聲音響起，被抽的鎖鏈女人似乎很痛苦的樣子，看不清表情的臉上卻似乎充滿了病態的愉悅。
可惜的是，除了鎖鏈聲外，自始至終，兩個鎖鏈人都沒辦法發出任何聲音。
就像是在演一部滑稽的默劇。
“我的天使，你是不是很開心？在鎖鏈的幫助下，和你的好哥哥永遠在一起，永遠的結合在一起，我在一邊看著，流著淚，你的心裏充滿了滿足對吧？”
【蝦蟆】
“果然，哪怕你的言語像是一個正常人，但內心已經壞掉了。”
歎了口氣，伏黑惠的手勢開始變換，式神從影子裏浮現。
“不管你現在是什麽情況，繼續下去，對他們，對你自己，都是一種折磨，我想你任憑我們上來，也是想讓我們救贖你的吧？不然你用鎖鏈把路堵住不就行了……”
釘崎野薔薇則是挑了挑眉，看著悲痛中卻夾雜著喜悅的被吊在牆上的男人，聲音低沉了兩分。
“我說，你直接殺掉他們好了，這樣做最難受的，不正是你自己嗎？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果然，你們還是在同情這對鎖鏈狗啊……”
似乎是注意力重新放在了說話的伏黑惠和釘崎野薔薇的身上，男人揮舞著的鎖鏈抽向了兩人。
“本以為，我們能一直做朋友的，陪我一起聊聊天，看這對奸夫癮婦肆意苟合不好嗎？可惜……”
“既然你們也願意為他們說話，那麽我們就沒什麽好談的了，你們快離開吧，這裏不歡迎你們了。”
一個打滾躲開了抽向自己的鎖鏈，看著鎖鏈把地板抽裂，釘崎野薔薇抽出了三棱鋼箭搭在【落雨】弓弦上，輸入咒力對準了男人頭。
“果然，說到最後還是得戰鬥啊~”
箭矢附著著釘崎野薔薇的咒力發出尖嘯射向男人的臉。
“啪~”
另外兩道縮在後麵的鎖鏈擋在了箭矢的飛行軌道上，輕易地抽飛了箭矢。
“【蝦蟆】，【玉犬渾】，攻擊他的腿！”
伏黑惠一邊躲避著攻擊自己的鎖鏈，一邊發出了命令。
兩個式神從兩側撲向了男人，卻被收回的兩道鎖鏈再次抽飛。
“你們是無法打敗我的，看在你們是我曾經的朋友的份上，現在離開還來得及，我不會阻攔你們。”
“啪！”
兩條在內側的鎖鏈再次抽向地上聳動的一男一女，釘崎野薔薇的瞳孔一縮，回想起了東大病院主治醫師東條太三沒頭沒尾的話。
“我隻能說，如果可以的話，解開他的鎖鏈，揭開他的蒙眼布，然後……切斷他的所有神經，斬斷他的羈絆。”
“他隻是一個可憐人，隻是一個可憐人而已啊……”
‘鎖鏈，蒙眼布，神經，羈絆……
關節鎖鏈就是神經，羈絆就是兩個鎖鏈人！
為了獲得先手優勢，暫時不能暴露自己的攻擊意圖，所以在無法告訴伏黑的情況下，隻能靠自己主攻了！’
“伏黑！麻煩你拖住他的內側鎖鏈攻擊！我有辦法擊破他！”
伏黑惠狼狽的在地上打滾躲過鎖鏈的抽擊，聽到釘崎野薔薇這麽說，毫不猶豫地大聲回複道。
“釘崎，你動作要快！我可能撐不了多久！”
“放心！”
飛快的召喚出了【鵺】，伏黑惠衝向了內圈，成功用身體吸引住了對方的一條鎖鏈攻擊，狼狽的躲著鎖鏈。
“【蝦蟆】【玉犬渾】，從兩側不間斷的發動攻擊！
【鵺】，從左後方對準目標發動雷電攻擊！”
“嘟——崴特，歐歐歐~”
貓頭鷹式神在翅膀下凝聚著閃電，逐次劈向男人，讓男人不得不把外側的鎖鏈移動過來擋開雷電攻擊。
另外兩個式神【蝦蟆】和【玉犬渾】則是吸引著外側兩條鎖鏈的攻擊，時不時地突入內圈為伏黑惠分擔部分壓力。
終於抓住機會，在內側的另一條沒有攻擊伏黑惠的鎖鏈抽向鎖鏈連體人的時候，釘崎野薔薇射出了蓄勢已久的一箭。
【芻靈咒法】「爆箭」
箭矢直直地穿過鎖鏈封鎖，紮在了男人的左腿膝蓋處。
“爆！！！”
“啪！”
左腿膝蓋被箭矢貫穿的下一秒，被咒法徹底炸斷。
從男人身後的鎖鏈牆上伸出來的鎖鏈不再連向男人的小腿，反而是拖著男人斷掉的小腿吞進了鎖鏈牆中。
正要抽向連體人的鎖鏈徹底失去了控製，被鎖鏈牆收回了牆內。
男人在損失了左腿的時候，也徹底損失了一條鎖鏈，雖然一副損失慘重的樣子，聲音卻依舊平淡如初。
“看來，你們是要與我不死不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