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癡情(3k)
“伏黑,話說我到底被關了多久啊?而且為什麽我的脖子老是抽筋?”
“其實也沒多久,自你昏迷之後,也就一個晚上而已。”
“那我的脖子怎麽回事?總是不由自主的向右邊抽動著?”
“哦,那個啊……”
“可能是因為你在椅子上的睡姿不太好吧?”
“噢。”
虎杖悠仁帶著黑豆似的小眼睛認真的點了點頭,開始思考以後自己坐椅子的時候要怎麽調整坐姿。
悠仁果然相信了。
心裏忽然有些罪惡感呢。
從看著不由自主,向著右邊歪脖子的虎杖悠仁,伏黑惠回憶起昨天晚上,在出租車後備箱裏歪著脖子‘躺屍’的虎杖悠仁,不由得輕撫額頭。
真是一個不靠譜的老師呢。
雖然自己也算是在某種意義上,已經習慣了。
“伏黑,這麽說,我是要離開仙台市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虎杖悠仁忽然問道。
“當然,畢竟我們的學校坐落在東京嘛,明天我們就走,所以,你還有今天一天的時間。”
收回亂七八糟的想法,伏黑惠點點頭,多解釋了一句。
“那我想先去看看爺爺,再去探望一下學長的家人,畢竟井口學長的死,與我有很大的關係,最後再去學姐那裏道個別吧,也不知道佐佐木學姐昨晚受傷了沒……”
似乎是想到了井口的死亡,虎杖悠仁麵帶自責的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你佐佐木學姐那裏的話,也算是受了點傷的,不過不算太嚴重就是了。”
虎杖悠仁麵帶憂色的駝著背沉下腦袋,看起來像是一個飽經世道折磨的老頭子。
伏黑惠啞然。
想了想,還是抬起右手用力的拍了拍虎杖悠仁的左肩,低聲勸慰道。
“對於遭遇咒靈的普通人來說,正常的死亡已經算是非常幸運了,虎杖,這就是咒術師的世界,這就是真實的世界。
就算是強大的咒術師,每年也會有不少人死去。
每一個選擇都會造成一定的後果與影響,要學會對自己做出的選擇負責,更要學會釋然。
作為一個咒術師,以後你還會麵對更多的危機,如果你不想再犯更多錯誤,讓別人為你受傷的話,那就不斷的學習,更加強大起來吧。
何況,這次不單單是你的問題,我也有很大的責任……”
雖然是在勸慰著虎杖悠仁,伏黑惠自己的聲音卻越來越低。
‘這次的無辜傷亡,真的與自己沒有關係嗎?’
伏黑惠回想起佐佐木美惠子對自己的質問,一時間情緒也有些低落,卻忽然感到自己的右手手背被一張充滿了溫暖的大手覆蓋。
有些驚訝,伏黑惠抬起頭。
原來是虎杖再次把手搭在了自己的手上,並一臉鼓勵的看著自己。
啊,本來是我要安慰虎杖的,卻沒想到反而被虎杖安慰了,作為虎杖的半個‘前輩’,自己的表現真是太差勁了。
還要更加成熟起來才行啊。
虎杖悠仁,真是一個善良而又內心細膩的家夥呢。
能有這樣的同學與夥伴,或許在麵對危險的時候,可以無所畏懼的把後背交給對方吧。
兩個人的視線在空中交錯,仿佛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了什麽東西。
這樣的夥伴,意外的很不錯呢。
“唉,本來今天是計劃跟五條老師一起行動呢,誰知道五條老師從你這裏離開後,就不知所蹤,今天又沒事情可做了……”
這麽說著,伏黑惠卻別扭的偏過頭看向了天空,仿佛天上有什麽有趣的東西。
虎杖悠仁笑了笑,語氣非常誠懇。
“呐,伏黑,反正也沒事做,今天可以陪我一起行動嘛?”
回過頭,伏黑惠‘冷淡’的點點頭,又微微偏過頭,避開虎杖悠仁真摯的目光後,略有些不情願的淡淡道。
“好吧,反正也有時間,正好給你多講一講關於咒術師的事情……”
與此同時,五條悟皺著眉頭來到了商業街,緩緩走進了古物店……
杉澤三高附近。
看著嘴唇有些發腫的佐佐木美惠子,饒是藤原夜一自認為臉皮極厚,臉上也不禁羞的一片通紅,恨不得找個被窩鑽進去。
吃相也太難看了吧?
自己的身體在被‘欲氣’改造後,似乎是有所加強。
不光手掌的傷勢基本已經好個七七八八,自己的力量與柔韌度也有所提高。
關鍵問題是,身體素質提升了,對身體的認知卻沒有提升。
這讓有些不適應自己身體強度的藤原夜一,頗有些用力過度。
畢竟,自己是真男人,說加大力度,就要加大力度。
“那,夜一君,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感受著有些腫脹的嘴唇,佐佐木美惠子一臉羞澀的捂著嘴巴掃視著四周,神色頗有些慌張。
還好周圍沒什麽人。
還是趕緊去找個沒人的地方,用涼水消消腫。
不過夜一君對我沒有感覺的話,是不會這麽認真的吧?
這樣美滋滋的想著,佐佐木美惠子卻聽到了自己最不想聽到的話。
“美惠子,我可能真的要離開了,轉學去東京,明天就走……”
都要轉學了,是厭惡不斷糾纏他的自己了嘛?
心,裂開了呢。
明明剛才的陽光還很溫暖呢,現在卻隻能讓自己感受到刺骨的寒冰。
今年的冬天來的這麽快嘛?
得多加一些衣服了呢……
想著想著,淚水就流了下來。
明明嘴角羞澀的笑意還未完全消失,眼睛卻已經不聽使喚了。
風大,迷了眼睛。
“沒事呢,夜一君,我明天去送送你,是坐新幹線嘛?”
眼睛模糊的看不清眼前人,就像是失去眼鏡的那一晚。
麵前的人總是這樣,總是站在自己麵前,自己卻永遠也看不清對方。
仿佛有著一道看不見的壁障隔絕在兩人麵前,隻能短暫的相交,然後化為平行線,向著兩個不同的方向走去,即使自己再努力的追逐,兩個人的距離,也隻能越來越遠。
這就是現實的結局吧,這才是電影裏真正該有的結局吧?
剛剛開始,就已經結束了呢……
藤原夜一有些驚慌。
自己隻是說了一句很正常的話吧,不過現在看來,似乎時機不太對?
果然還是經驗太少,得多多積累才行。
似乎又說了一句不太合適的話?
看著忽然淌淚,強顏歡笑的佐佐木美惠子,藤原夜一哪還不知道眼前的笨蛋學姐在想什麽。
再不阻止對方,恐怕就要腦補出一部充滿愛恨情仇的狗血電視劇了。
這才是真實的女高中生啊。
此時此刻,任何語言都顯得有些蒼白無力。
有時候,當你不知道怎麽用言語安慰一個人的時候,不妨試著給對方一個擁抱。
這樣想著,藤原夜一張開了雙臂,上前幾步,緩緩抱住了佐佐木美惠子,漸漸用力。
藤原夜一用溫柔的聲音低聲安慰道。
“笨蛋美惠子,我就是普普通通的轉個學而已嘛,幹嘛這麽生離死別的,我可還想著經常回來見你呢,畢竟偌大的仙台市,也隻有你值得我牽掛了……”
是熟悉而又溫暖的懷抱呢。
他,並不是厭惡我而選擇離開。
剛才的一切設想,此刻都化為破碎的鏡片散開。
陽光,亦不及你溫暖。
少女破涕而笑,反手摟住麵前的少年,埋首於胸,悄悄的說道。
“真是的,夜一君就會弄哭女孩子,是個渣男呢”
不遠處,一個拄著拐杖的老爺爺看著這一幕,低下頭,迎著陽光,顫巍巍的打開了胸口掛著的,被摸的就像銅鏡一般光滑的項鏈蓋子,溫柔而平靜的看著蓋子內保存完好的黑白照片,流露出懷念的目光。
照片上是一個笑容燦爛的短發可愛女孩,是一個與自己相依一生,相伴一世的愛人。
自己能堅持活到現在,都是托了老伴的福了,雖然她先自己而去,不過離別時的笑容,卻一直伴隨著自己直到現在。
合上蓋子,小心翼翼的把項鏈塞回衣領。
這是老人這一生最為珍貴的寶藏。
老人嘴角微微翹起,臉上的老人斑與皺紋似乎都輕柔了不少。
“真美好呢,年輕人,我和美緒祝福你們……”
這樣想著,老爺爺就聽到不遠處的那個少年開口道。
“渣男嘛……有句話是怎麽說來著?女孩子不一定能記住讓她笑的人,卻一定會記住讓她哭的人,我一直覺得這句話挺有道理的。
還有,我到了東京,要是遇到了其他可愛的女孩,可不一定會收手哦,笨蛋學姐”
“嗬tui!死渣男!”
老爺爺氣吐了口唾沫,一時間隻覺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自己瞎了眼。
狠狠用拐杖在地上戳了兩下,仿佛戳的是少年的臉皮,發現怎麽也戳不動這厚如城牆的鐵皮,隻能罵罵咧咧的走了。
看著遠處離開的老人滿是怒氣的背影,美惠子擦了擦眼淚,笑著打了一下藤原夜一。
“你看看,你的渣男發言把老爺爺都氣走了!他一定是一個矢誌不渝,隻愛一個人的好男人呢。”
“是麽?”
藤原夜一撓撓頭。
被人這樣說,他也有點不好意思。
老爺爺氣憤的坐在長椅上,放下拐杖,緩緩呼出一口氣。
想了想,從衣領裏再次掏出項鏈,打開蓋子。
然後……把項鏈調轉過來,翻到了原本是蓋子的那麵。
那麵同樣貼著一張黑白照片,是一個有著柔順長發,文靜賢淑的女人。
“老夫平時最痛恨渣男了!”
“千佳,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咳咳,不過,像老夫這樣癡情的男人,這個世界上還是太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