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 炎龍問心
噬元骨戒的火焰免疫功能確實強大,即使我已深深墜入岩漿海中,依然能夠毫髮無損,就是這無處不在的高溫令我有些喘不過氣來。當我的心情稍微靜下來一些后,我恍然發現自己與玄天空間的聯繫又斷了,這炎龍脈的手段怎麼與方動老爺子如出一轍?
在祝毋的注視下,我不敢思考太久,順著它的話說道:「實不相瞞,祝毋前輩,確實是家師派遣我來找您一敘,談一談讓您恢復自由的辦法。」
祝毋點了點它巨大的頭顱,聲如悶雷說道:「原來你是刑天的徒弟,難怪我在你身上感覺到了他殘留的氣息。」
「祝毋前輩,家師在脫困之後聚集起了不少昔日的力量,如今他已找到炎黃界的入口,準備聯合各方力量向黃帝發起複仇,不知道您是否有興趣呢?」
「哦?刑天竟然如此有魄力,不怕當年斬首之事再度上演?你想讓我加入你們,必須拿出實際的東西來,否則我可沒興趣陪你們去送死。」
「祝毋前輩,這一回我們有絕對的自信能夠成功復仇,但在進軍炎黃界之前必須保持絕對的保密,萬一走漏了風聲,壞了家師的大事我可擔當不起。」
面對祝毋精明的表現,我只能半真半假地與它周旋,如果能把它騙上鉤那是最好,如果騙不到就再想辦法,畢竟我也無法證實它所說的話就一定是真的,萬一它也是在誆我,那可就「惺惺相惜」了。
祝毋冷笑一聲,不屑說道:「既然你不願坦誠相待,那就請走吧。」
我伸手揉了揉通紅的眼睛,將滿視線的紅光蓋下去些,望向祝毋的龍首說道:「祝毋前輩,知道為何是我下來找您商談嗎?」
祝毋鼻息一噴,催動岩漿朝我身上打來,高傲地回道:「弱小之輩還想在我面前玩心機不成?看在你是刑天之徒的份上,我饒你一命,你要是再在這裡故弄玄虛,別怪我讓你葬身岩漿之海!」
直面炎龍脈祝毋,除了它身上無時無刻不在散發的強大威壓外,灼熱得令我幾乎無法呼吸的高溫持續消耗著我的精力和體力,不用祝毋逐客,我也撐不了太久。在入池之前,我打著速戰速決的打算,可面對這位活了不知有多少千年的炎龍脈,原先的計劃全部打翻,但我仍不願輕易放棄。玄天空間在煉化了念仙意志和黃龍脈之後,距離蛻變成玄天界只差臨門一腳,而炎龍脈蘊含的無窮力量足以推動質變的發生,所以無論如何我都必須再爭取一番。
「祝毋前輩,我一直與您好言相向也是因為家師與你有舊,我想您的實力與全勝狀態相比早已大不如前了吧?或許當年只有黃帝那樣的存在才有資格駕馭您,但是現在就未必了吧?您可以抬頭出去看一看。」
或許是我冷靜的語氣起到了作用,祝毋沒有看出我是在強撐面子,於是依我所言迅速向上游去,碩大無比的腦袋在煉魔池面驚鴻一露,隨即迅速潛了回來。我驚奇地發現祝毋的頭顱顏色與之前的鮮紅如火相比暗了一些,但隨著它不斷的下潛,頭顱的顏色又漸漸恢復了回去。
「難道煉魔池裡面還設有禁制,讓炎龍脈無法離開,所以它才會一直乖乖留在這裡?莫非……這就是祝毋所說的命脈被握?」我的心裡暗暗生出猜想,如果猜想為真,或許我能利用這一點將它收服?
「弱小的人類,你叫什麼名字?」重新回到岩漿之海深處的祝毋雖然沒有表現出什麼異常,但它卻忽然關心起我的名字,這顯然是個好的變化。
我朝祝毋擠出一個笑容,滿口熱氣地回道:「吾名武召,前輩有何想法?」
「很好,我記住你的名字了。」祝毋悶哼一聲,忽然擺動身軀潛了下去,它的身影頓時就消失在我的視線之中。
現在是什麼情況?難道我玩兒脫了?祝毋不會是想讓我在這裡活生生被烤死吧?我被祝毋的反應弄得一頭霧水,耐著性子在無邊無際的岩漿海中等待許久,直到身體已經出現無法承受的跡象,祝毋依然沒有出現。
「不行了,必須先上去喘口氣,不然真要交代在這裡了!」作為底牌的玄天空間被封,兩大「軍師」聯繫不到,讓我無法根據當前的情況作出最佳應對,所以我只能先脫離險境再做打算。
當我擺動手腳向上游出幾步之時,周圍本已趨於平靜的岩漿忽然又暴動了起來,我的正下方詭異地生出了一個真空的漩渦,一雙亮橙色的巨大眼睛冷漠地看著我,難以抵擋的吸力將我的身軀不停向下拖去,光線漸漸變暗,最終進入到一片黑暗。
我以大字型的姿勢仰面倒在地上,身下似乎是一顆顆大小不一的石子硌得我背上十分難受。我緩緩轉動腦袋對四周進行一番打量,不得不無奈地接受目不視物的現實。我動作緩慢地支起雙手,精神緊繃地關注著周圍的任何動靜,直到我從躺著變成蹲著,沒有任何情況發生,看來是我多慮了。
「祝毋將玄天空間封鎖靠的是絕對力量的壓制,它應該不具備空間能力,否則也不會被黃帝困在這裡。這樣看來,我還是處在岩漿海中,難道這裡是岩漿海底的陸地?如果這裡是海底陸地的話,那我現在還在不在常羊山中?」我輕緩地吸了一口氣,空氣既不顯乾燥也不顯潮濕,無法給出參考。我又伸手小心地從地上撿起一粒石子,緩緩開啟了洞察之眼。
「炎龍石,常年經受炎龍吐息的煅煉,具有通靈之效,可受炎龍脈操控,可用於布置法陣。」我的視界雖然還是漆黑一片,但洞察之眼終究是識別出來我手裡的石子。炎龍石,可用於布置法陣,是不是意味著我現在正處在祝毋布置的法陣之中?假設我真的處在法陣中,那麼我現在要做的就是找出陣眼破陣,不然接下來會怎麼被玩死都不知道!
陰陽光束!我調動涵養於眼中的陰陽之力,結果不出我所料的啞火了。我再默默運起玄天決,同樣感受不到體內有任何的力量涌動。我突然抬頭向上方看去,臉上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抬腳向前方大步走去。
本來我只是想裝個嗶迷惑一下躲在暗處的祝毋,誰知道沒走兩步腳下一絆,整個人踉蹌著向前方撲了下去。率先落地的手掌傳來劇烈的疼痛,兩個尖刀形狀的物體刺穿了我的掌心,鮮血頓時就從創口處不要命地往外流。
兩顆猩紅的眼睛照亮了腳下的地面,一聲響亮的龍吼幾乎震得我靈魂脫殼。等我發現其實我是站在祝毋的鼻樑上時,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意識不受控制地飛速散去,我獃滯地盯著祝毋的雙眼,彷彿魂魄都被它勾了過去。
「刑天你真夠大膽的,僥倖逃脫還敢派人前來挑釁!幸虧公孫軒轅陛下早已策算到一切的發生,不枉我繼續在這裡等待!弱小的人類還想跟我耍心眼,我倒要看看你在我的炎龍問心之下能扛住多久!」炎龍脈祝毋抖了抖鼻樑上的兩根尖刺,拖著我繼續往岩漿之海的深處游去。
黑暗,絕對的黑暗。
在恢復意識的一瞬間,我的腦袋中浮現出一句話:「往事如風,常伴吾身。」正所謂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我已經記不清自己到底有多少次被人拽入黑暗,這一次,我又要面對什麼呢?
正當我胡思亂想的時候,一個渾身燃燒著火焰的人兀然出現在我的前方,橘紅色的火光碟機散了黑暗,也讓我看清了自己站在一片虛無之中,以及面前之人的長相。
「你好,武召。」渾身燃著火焰的人主動與我打起了招呼。
「你是誰?」我握緊了拳頭,充滿戒備地注視著他,注視著他那與我長得一模一樣的面孔,我幾乎遺忘殆盡的面孔,承自於上輩子並不出眾的面孔。
火焰人微微一笑,淡淡說道:「我就是你,你也是我。」
我可沒有忘記自己在祝毋的暗算下喪失意識的過程,不由得冷笑道:「你是祝毋搞出來的鬼吧?」
「我是真我,而你是自我。你執著於你所經歷的表象當中,而我銘記著你所擁有的真實。沒有我,就沒有你;沒有你,也沒有我。」自稱「真我」的火焰人開始跟我打起了機鋒。
我摸了摸雙手的掌心,傷口已經癒合了,於是我嘗試著向前邁出一步,並沒有掉入虛無,放下心來的我直接朝「真我」沖了過去,抬手就是一拳朝他的臉上狠狠砸去。
「真我」不閃不避,任由我的拳頭落在他的鼻樑上。在拳頭擊中他的瞬間,忽然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打在我的鼻樑上,我和他不約而同向後退去,鮮血從各自的鼻腔里流了出來。
「真我」絲毫不去理會從鼻腔里流出的鮮血,反而笑容不改地對我說道:「現在你相信了吧?我就是你,你也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