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五章 奇怪的人
月明星稀,風平浪靜。
迷蹤陣的破陣並沒有激起什麼浪花,就如這陣突然的來,它也就突然的走了。方瓊與張濟從遠處向我走來,他們眼中閃爍著別樣的光彩。
「這枚戒指的功勞,上車吧,我們進村。」我趕在兩人開口之前便向他們晃了晃手中的噬元骨戒,把一切功勞推到了骨戒上。
方瓊與張濟對視一眼,默默點頭,一左一右進了越野車的正副駕駛室。噬元骨戒的出現就是一個迷,所以他們對我的話採取半信半疑的態度,他們不是多嘴之人,也很明確自己的定位,所以並不會在這件事上與我較真。
生活不是電視劇,反派不會坐視主角打怪升級,最後干趴自己。我不是主角,但總有刁民想害我,所以我要盡量的隱藏實力,讓他們保持著一指頭就能按死我的錯覺,為自己的成長爭取時間,這也是我之前動不動就傻嗶的喊招式的原因。我不知道暗中有沒有人監視我,所以要時刻記住身為演員的自我修養。
沒了迷蹤陣的阻攔,燈火通明的鄭家堡近在眼前。
在柔和的橘光照射下,一座座石屋按照某種規律整齊的排列著,一直延伸到了村子的深處。所有的石屋都做成了半個橄欖球的形狀,每一塊石磚之間都填充了厚厚的海泥,石屋只有一層半的高度,這樣能夠很好的卸去強勁的海風,保護屋子裡的人免受海風的侵襲之苦。
鄭家堡的景象與之前在玄天秘境中經歷過的一模一樣,我還記得石屋的二樓很矮,只有兩米出頭的高度,無怪乎那些彈跳力驚人的鮫人能夠從屋頂鑽入屋中。
越野車降下了速度,緩緩駛入了熟悉而又陌生的鄭家堡。
「少主,情況有些不對。現在已經是寅時初了,正常來說,村子里只有路燈和海邊的燈塔才會亮。可是這裡……燈火輝煌得詭異。」
寅時初,就是凌晨三點出頭。按常理而言,這個時候人是睡得最熟的,燈光自然也是最少的。要是人人都喜歡開著燈睡覺,那麼黑夜的面子往哪擱?眼前的鄭家堡,家家戶戶門窗緊閉,屋中卻是大放光明。
我趴在車窗邊觀察著外面的景象,抬起腕錶問道:「零,現在有信號了吧?」
「有信號了,是要撥打鄭泰的號碼嗎?」
「對。」
深夜的鄭家堡很安靜,就連平常肆虐的海風也沒來光顧。以前總覺得未知的黑暗可怕,現在發現未知的光明更可怕!
短暫的等待后,腕錶里傳來了「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的提示聲。我不清楚鄭泰有沒有睡覺關機的習慣,因此也不好妄下定論,但是心裡卻隱隱生出了不祥之感。
「方瓊停車。」
越野車緩緩停下,就在村子正對東海的村道上,右手邊便是鄭泰的家,如果我當初經歷的鄭家堡與現實一致的話。
方瓊扭動車鑰匙將車熄了火,回頭對我說道:「少爺,這村子可能真的有問題,你看我手上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把你毛茸茸的手拿開,我對你的手毛沒興趣!要是這村子沒問題,我們怎麼可能會在村外遇上法陣?先下車,我們去右手邊的屋子探一探。」我嫌棄地掃開方瓊的手臂,率先打開了車門。
越野車到鄭泰家的距離不過幾步之遙,來到石屋門前,我對方瓊二人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他們跟隨我繞到石屋的另一邊。石屋的另一邊是客房,我曾經就在客房裡透過窗戶看見了猙獰無比的鮫人。
明亮的燈光從橢圓形的窗戶里射了出來,將腳下的泥沙地照映得影影綽綽的。我一手撐在窗戶邊緣,緩緩探過身子向內望去,瞬間一股涼意直衝天靈蓋!
「卧槽!卧槽!卧槽!」
「少爺你看到了什麼?反應這麼大?」方瓊上前一步扶住我猛然後退的身子,順著窗戶就向內望去。
「我勒個草泥馬戈壁!」
站在最後的張濟立即頂住方瓊的身子,成為第三個向屋內看去的人。在看清屋內之景的瞬間,張濟的瞳孔一縮,倒吸了一口涼氣,強自忍住了向後蹦去的衝動。
屋內,墨綠色的汁液塗花了潔白的牆壁,一根如鼻涕一樣的黏稠長繩從屋頂正中垂下,將一個皮膚呈小麥色的婦女纏繞著掛在半空中。兩根細細的黑色觸角從黏稠長繩中分離出來,深深扎進了婦女裸露的肩頭,一道道青色的脈絡從被觸角扎中的肩頭向婦女身體的其他部位擴散。婦女的嘴唇發紫,一張臉蒼白得嚇人,而她那兩顆大張著只剩下眼白的眼睛正看向橢圓形的窗戶,臉上還掛著詭異無比的笑容。
任誰突然見到這一幕都會以為自己撞鬼了,反正我是被嚇得不輕。
面對這詭異而恐怖的一幕,零也沉默了,因為他的資料庫里就沒這方面的記載。智腦最大的缺陷就在於此,他的一切演算都依賴於已有的數據,從而推衍出無數種的可能,而一旦遇到超出數據範圍的事物,他的認知能力與幾歲大的孩童相比並沒有任何優勢。
驚嚇過後就是令人不適的噁心感,我做了幾次深呼吸才把胃裡要嘔酸的衝動壓了下去,扭頭對二人問道:「方瓊、張濟,你們有見過類似的場景嗎?這是巫蠱之術?」
方瓊將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樣,沉聲說道:「我沒見過,張濟你呢?」
「沒見過,但是感覺不像巫蠱之術。巫蠱之術重在隱秘,不大可能這樣堂而皇之的吊人蛹。」張濟的適應能力比我們強上許多,經過最初的不適后,他又趴在窗前認真觀察起屋內的景象來。
我想進屋救人,可是一想到曉萍那詭異的笑容,我就打消了這個想法。不明情況就往裡沖,那不叫勇敢,叫魯莽。
「張濟,別看了。我們去另外一家看看。」村子里的石屋有許多家都亮著燈,如果我猜的沒錯,其他石屋裡也吊著人蛹。
鄭泰家隔壁的石屋同樣亮著燈,石屋一樓只有兩個窗戶,一個是左側客房,一個是右側廚房。
客房裡空空蕩蕩的,並沒有預想中的人蛹出現。我們便轉到廚房外向里望去,結果收穫了一堆「卧槽」。
一根黏稠長繩牢牢粘住廚房的天花板,長繩末端纏繞住一個光膀子的漢子,那漢子渾身的皮膚爬滿了青色的脈絡,手裡抓著一把鋒利的菜刀,面色猙獰地看著窗外,身體不停地前後擺動,一雙眼睛同樣只剩下駭人的眼白。
「再換一家!」
我回頭看了眼深沉的夜色,帶頭走向了下一家。
來到了第三座石屋,我們圍繞外牆走了一圈,透過兩個窗戶都沒看到什麼異常的景象,這讓做好心理準備的我不禁生出了類似於「我褲子都脫了你竟然讓我看這個」的不滿情緒。
「一樓沒有,會不會在二樓……卧槽!」
剛剛鬆懈下來的我隨意向上望了一眼,就看到一個翻著白眼的腦袋訂在半推開的窗戶上,那兩隻白眼透過窗戶的縫隙死死盯著我們,那模樣就像是在看最美味的食物一樣。腦袋的太陽穴上插著兩根細長的黑色觸角,觸角一動一動的似乎在吸食著腦袋裡的腦髓。
方瓊也看到了那個腦袋,卻犯渾地開了個玩笑:「嘿,少爺,你說我們這像不像是在拍鬼片?」
「你想變成鬼嗎?」我狠狠瞪了方瓊一眼,心裡卻犯起了嘀咕,老爺子之前讓我到鄭家堡找到一個奇怪的人,目前我見到的三個人一個比一個奇怪,那他們算不算是奇怪的人呢?如果算,那麼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奇怪的人?如果不算,那麼「奇怪」的定義是不是要重新評定了?
張濟不時打量著四周的環境,以防有人趁機偷襲我們,他望了眼遠處燈火通明的數座石屋,沉聲問道:「少主,還要看嗎?」
「看,每一個屋子都從外面看一遍。」
我們沿著順時針的方向將一座座石屋全都檢查了一遍,見識到了許多形態各異的村民,他們的共同點都是被黏稠長繩纏繞,被黑色觸角刺入身體,眼睛只剩下眼白,視線都看向窗外。
「零,把所有村民的資料都調出來,看看近期鄭家堡有沒有發生什麼詭異的事情?」
零僅用了一秒鐘的時間便把相關的資料全都搜了出來,又用了一秒鐘的時間進行篩選和比對,最後用一秒鐘的時間給出了我想要的答案:「一周前,東海近海區域發生了暴風雨,黑雲蔽空,雨勢滔天。沿海十三個村莊中有十二個被洪水淹沒,只剩下一個村子安然無恙,那就是距離東海最近的鄭家堡。」
「那鄭家堡有沒有發生什麼怪事?」
「根據目前的信息來看並沒有特別的記載。不過有報道說,洪水之事後,鄭家堡對一切外界的人都十分排斥,村民們在村外布置了許多路障,似乎是要把村子與外界隔離開來。」
「這篇報道的來源?」
「《龍郡日報》記者,於曉明。」
竟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