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中邪?
「發生了這麼多事,為什麼您沒有讓村子搬走呢?」聽著陳路陰繪聲繪色地講述了一件又一件的詭異事件,夏侯進不自覺地也融入了進去。
陳路陰渾濁的雙眼突然爆出兩道精光,整個人變得神采奕奕起來,他的語調不自覺高了幾個調:「本來我也想要舉村搬遷,但是這裡畢竟是我們祖祖輩輩生活的地方,讓我們突然搬遷情感上一時還真受不了!就在我猶豫不決的時候,一個雲遊的道長來到了我們村,他說他夜觀星象發現西方妖星蓋主,恐有不祥發生,特從蓬萊仙境西行而來,算定妖星禍源就出在常羊山中。」
「道長讓我們不用慌著搬遷,還說山下的村莊都惹上了因果,就算搬走了也逃不過家破人亡的下場。後來我特意去了解了一下,搬走的七個村子果然沒有一個有好下場,因為各種意外分崩離析,甚至許多人還不得善終!」
「再後來,道長在我們村留宿了三天,看過周邊的風水后隻身進山。又過了三天,常羊山裡突然傳出了如天崩地裂一樣的巨響聲,整個大地都在劇烈晃動,我們還以為山要崩了,嚇得全都跑了出來。我到現在還清楚的記得,當時的天空血紅一片,比起最初的雨夜還要血紅,就像是天空被人用鮮血塗抹成一塊紅布,壓抑而又血腥。不僅如此,那如同野獸與人類混合的聲音又出現了,一聲更比一聲響亮,彷彿是遠古洪荒的巨獸!山中的動靜大概持續了半天之久,直到傍晚時分天空上連續降下九道貫穿天地的神雷,把血紅光芒擊得粉碎,可怕的叫聲也戛然而止,一切又恢復了平靜。」
滔滔不絕講了這麼久,陳路陰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疲態,他抓起茶杯一飲而盡,又為自己續了一杯再度飲下,嘖嘖嘴後繼續說道:「天降神雷后的第二天,那位道長終於從山裡回來了。他的那個模樣呦,比起剛進村時不知凄慘了多少倍!他的臉上、身上、手上,隨處可見血淋淋的傷口,甚至左臂沒了!當時我見到他的時候,總有一種下一秒他就會在我面前翹辮子的錯覺,不過道長雖然身負重傷,但是依然中氣十足地告訴我,常羊山裡藏著的妖星被他再度封印,村子沾染上的因果也被他徹底解決,他讓我們安心在這裡繼續生活下去,然後就飄然而去。正好我也捨不得離開這片從小長大的土地,便抱著試試看的心態打消了舉村搬遷的想法,然後就一直風平浪靜的生活到了現在。」
我和夏侯進面面相覷,順著陳路陰的說法,夏侯進發現的密道很可能就是當年那位道長設下的封印。能夠召喚天雷的道術絕對擠得進當世頂尖之流,再結合陳路陰的描述,天雷的威力簡直達到了駭人聽聞的地步,以此推測,那道長的修為很可能達到了天階天元之境,可以與我家宗主老爺子相比肩了!如果真是這樣,那麼探險之事恐怕就要再做定奪了。能夠斷去天元境界的超級強者一隻手臂,還偏偏只是被封印起來,這妖星的實力是有多麼恐怖?想不都用想,只需一個照面我們全軍覆沒那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我悄悄開啟洞察之眼對陳路陰掃了過去,結果有了一個意外的發現:「五行主金,境界無。悟性中下乘(潛質:極低),身法下乘(潛質:極低),力量下乘(潛質:極低),體質下乘(潛質:極低),耐力下乘(潛質:極低)。血脈封印狀態。」
血脈封印狀態?這是什麼東東?續蘇軾的靈能封印狀態,柳雅的璞玉狀態,現在又多了個血脈封印狀態,我感覺心裡有點亂,怎麼我遇到的儘是稀奇古怪的東西?
從院長辦公室出來后,我們發現夏侯幽蘭已經完美地完成了夏侯進交待的交接任務,七輛裝甲車排成鋒矢狀停在曬穀場上,探險隊的成員都前往了陳家村安排好的住宿點,基本就是一家人接待一位探險隊成員。村民們對我們的到來十分熱情,村裡的男人們組織了一支打獵隊進山打野味去了,婦女們集中到村食堂忙活開了,準備為我們備上一份豐盛的晚餐。
夏侯進決定暫時壓下陳路陰向我們透露的消息,嚴令我不得外傳,他另有考量。我聳聳肩表示接受了夏侯進的要求,反正我就是個來打醬油的,要是探險真的放棄了,我還樂得清閑!只是從夏侯進的表現來看,這位猛漢肯定不是想著該不該放棄探險,而是想著該如何做好探險的萬全之措。
我住宿的地方正是村長陳路陰的家,他的老婆和兒媳婦在村食堂里幫廚,兒子跟著打獵隊進山去了,就剩下五歲大的孫子在家裡看著電視。
陳路陰看到電視上放著的卡通畫面,頗為無奈地喊道:「謙謙,爺爺回來啦!我跟你說了多少次,少看電視多讀書!快過來,我們的恩公來啦!」
背對著我們的謙謙對陳路陰的喊話毫無反應,依舊津津有味看著他的動畫片。陳路陰不由得有些惱怒,說話的語氣重了三分:「謙謙,過來!」
正在用微信和方晉、白茹雪通氣的我被嚇了一跳,急忙拍了拍陳路陰的肩膀,給了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我收起手機走到謙謙坐著的凳子前,俯下身來準備和他打個招呼,結果迎面就看見他翻著眼白對我露出詭異的冷笑。我的手一抖,差點就本能反應地賞了他一巴掌,再一看時卻發現謙謙的臉上哪裡有什麼眼睛,兩個空洞洞的眼眶直愣愣地注視著我,兩行鮮血像蠕動的蚯蚓從眼眶裡爬了出來,努力朝他的脖子滑了下去。
心中駭然的我當場蹦了起來,連退了好幾步一直撞到了身後的電視,而這時電視里的卡通畫面變成了雜亂無章的雪花片,猶如地獄中的低喃聲從電視里傳了出來。再看陳路陰,這位精神抖擻的老人家竟然變成了一具無頭的屍體,雙手還捧著自己的腦袋,血淋淋的腦袋正對我露出無聲的笑容。
「啊啊啊!」我抑制不住內心的恐懼,一邊發出尖叫聲,一邊迅速向牆角靠了過去,背抵牆壁的感覺能夠讓我心裡稍微踏實一些。陳路陰一手捧著腦袋,緩緩來到他的小孫子身邊,用另一隻手牽起了謙謙,爺孫倆就這麼冷笑著緩緩向我走了過來。
情急之下,我運起玄天決,準備用眼中蘊含的陰陽之力將這兩個不知是人是鬼的傢伙轟得粉碎。就在這時,陳路陰家的大門突然被人給撞了開來,一股清新的氣流混合著陰亮的光線涌了進來,我眼前一花,周圍詭異的景象如潮水般退去。
「方鼎天,你發什麼神經?」袁㕞不滿的訓斥聲將我從迷迷糊糊的狀態里拉了回來,我定睛一看,陳路陰牽著他的小孫子謙謙正關切地看著我,電視里的動畫片正放著動感的片尾曲,袁㕞、方晉、白茹雪、夏侯進、諸葛祁連等等一撥人全都擠了進來,面色各異地看著靠在牆角的我。
難道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覺?難道是我聽鬼故事入戲了?難道是我中邪了?回想到我剛才想用陰陽之力轟擊陳路陰爺孫倆的做法,冷汗頓時布滿了我的額頭,好險好險,差點就釀成了大錯!為了防止這一切還是我的幻覺,我特意開啟洞察之眼往陳路陰爺孫倆身上掃了一遍,得到的回饋均是血脈封印狀態的普通人,看來眼前的景象是真實的了。
「鼎天,剛才發生了什麼?」方晉見我的狀態很不好,不由關切地問道。
我伸手拭去額頭上的冷汗,猶豫了片刻,目光死死盯住了夏侯進,咬著牙說道:「我剛才……可能……中邪了。」
「我去,搞錯沒有?你堂堂方二少爺竟然會中邪?我說你不會是變成廢人後自暴自棄,夜夜笙歌搞到太虛了吧?中邪?哈哈哈哈哈……哈……哈……」袁㕞對我的回答立即進行了嘲諷打擊,然而當他笑到一半時,看到夏侯進臉上露出罕見的凝重之色,心裡莫名一虛,再也笑不下去了。
其他人亦是發現了夏侯進的異樣,再聯想到我與夏侯進曾一起跟著陳路陰離開一段時間,個個都若有所思地低下了頭,等待著夏侯進的發言。
夏侯進緊繃著一張臉,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來:「大家去曬穀場,我有些事要說。」
我用手向後一撐,離開了緊靠的牆角,心有餘悸地又將屋子掃視了一遍,就看見一隻黑色的鳥趴在窗戶外面歪著腦袋用一隻眼睛死死地盯著我。那隻鳥好似發現了我在看它,於是扭動著脖子將另一邊的腦袋貼在了窗戶上,而它另一邊的腦袋上赫然是空蕩蕩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