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何事添淒涼 3
水月影俱沉,醉眼斜夕陽。
剛用完晚膳,莊子便又來到瑜擷宮,每天下了朝,他都會來瑜擷宮陪我片刻,但從不提允我出宮之事,這樣渾渾噩噩的竟然過了大半月。
望著他的身影踏入大殿,青青先對他行了請安禮。突然記起,自進了莊子的皇宮後,我還未向他行過禮,於情於理,都很不妥。畢竟,他現在是皇上了。
剛準備躬身,卻被他幾步上前製止,“我說了,在我跟前不必拘束,不必向我行禮。”
我抬眼盯著他精致的一張臉,十分不自在,“怎麽說,你現在是皇上了,不管怎樣,這些禮數我還是應該遵守。還有,皇上在我麵前,還是自稱朕比較好。”
他蹙了蹙眉,並不予理會,“禮數是對於其他人來說需要遵守,你不同。”
我行至他身後,望著他的背影,這個高高在上的位置,往往是很孤獨的。
他回身瞅著我,打量了自己身上一番,“怎麽了,我身上有什麽不妥的地方嗎?”我微微一笑,“沒什麽不妥,隻是從沒見你穿過龍袍,甚是有些奇怪。”
“姑娘不知,皇上每次過瑜擷宮,必定先回寢宮換下龍袍,就怕姑娘看了不適。”青青為莊子敬上一杯熱茶,方才對我笑著道。
我將目光回視在莊子身上,頓了頓才開口,“沒什麽不妥,你是皇上,穿龍袍是理所應當的。”我也不是沒見過皇上,對瞧見龍袍也談不上不適。
莊子勾起淡淡一笑,望了我半響,“思玉應該這幾天便會進宮,以後你身旁便有個伴,不至於不習慣。”我斂起表情,他將思玉也接進了宮,想必將來更不會允我出宮了。
我未答話,隻輕輕吐出一口氣。
莊子見我有些不開心,也收斂了笑意,“你不開心?”
我閉眼搖頭,他忽地又吐出一句,“上次跟你說帶你去旻國之事,你還記得嗎?”我猛然的睜開眼簾,怔怔的盯著他,他便又笑著道:“現下怕是沒機會了,旻國聖上曉得我剛登基,剛派了使臣來朝恭賀,也就這幾日便要進宮。待這些使臣回朝後,我帶你去安陽城走走。一來可以查看下旻國安陽城的民情,二來,你也可以回旻國看看。”
“回到旻國,我是不是可以不用隨你回來了。”我沒經大腦般便急切的開了口。
他的表情再次斂起,沉思了片刻後,有些不悅,“我先回宮了,明兒再來看你。”每次對他提起出宮之類的事,他總是找借口便急急的離去,他執意要留下我,到底是為何。
三日後,思玉果真由人一路護送進了宮。她瘦了一大圈,我知,她是擔心我。
從她口中,我得知。那日我在酒樓忽然失蹤,她和莊子當天便將整個鎮都翻了個遍,不僅如此,莊子還在附近的村落,山裏,樹林裏尋了好幾天,始終沒發現我的蹤跡。一氣之下,居然將那酒樓都砸了個精光。一定要那老板交出人,因為人是在他們酒樓不見的。當時莊子那樣子,十分駭人,就差點沒將那酒樓老板給殺了。
思玉說的這些,我隻笑笑,不答話。她也沒料到,莊子居然是氒國的太子,現在更是登基做了皇上。還總是取笑我,救了氒國皇上,想必將來有的是好日子。
她也並不知,我現在想出宮,卻始終出不了。
思玉到的第二日,旻國的使臣也到達嘉裕城。
夜裏,莊子並未前來。畢竟,派來的使臣代表旻國皇上。他作為氒國帝君,理應以政事為重。
剛就寢,便被青青揪了起來,“姑娘,你先別睡,太後娘娘過瑜擷宮了,趕緊去正殿。”她的這句話,讓我本是十分混沌的大腦即刻便清醒。
起了床榻,便急匆匆隨青青往大殿奔去。
太後坐在正位上,看上去很是精神,態度雍容,秀眉深鎖。雖已年近四十,卻十分年輕。莊子還未大婚,這後宮之事,都是這太後在打理,今兒突然來瑜擷宮,不知是為何事。
我於殿中央便向她請安,“民女宋柳叩見太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她見了我,先是抿下一口茶,才道一句“起吧!”
立直了身子望著她,她對我薄薄一笑,“你是皇上的恩人,所以哀家尊敬你。皇上為報答你,將你留在宮內,也不是不可,可這無名無份的,住在這皇後居住的瑜擷宮,實在不合禮數。”
我倏地一愣,不可思議的道:“這……這瑜擷宮是…..皇後娘娘的寢宮?”
太後嫵媚的頷首,由身旁的姑姑攙扶起身,行至我跟前,“除非皇後,就算是貴妃也不能住在這瑜擷宮。皇上還未大婚,這後宮之事還由哀家做主。哀家已經為皇上挑選了皇後的人選,在不久便會大婚入住瑜擷宮。你既是皇上的恩人,皇上大婚後,哀家便賜你為妃,居次宮,你看如何。”
我猛地一怔,忙解釋道:“太後娘娘,您誤會了。我並不是因為救過皇上,便要皇上封我個什麽身份,我本是想離開的,可皇上一直不允,我也出不了這皇宮。”
太後冷冷的瞥了我一眼,“皇上如今才剛剛登基,便做些不和規矩之事,還怎麽讓臣民臣服於他。皇上不僅讓你住在這瑜擷宮,還每日下了朝便來這陪你談笑,如果是臨幸與你,又怎可再出宮。”
太後這話,頓時讓我啞然無語,愣了半響才開口:“太後娘娘,皇上並沒有…..我們是清白的。”這話,好似自己都未聽清楚般答得異常小聲。
“你不必再解釋什麽,皇上已經跟哀家說了,他已經臨幸了你,所以出宮是不可能之事。等皇上大婚後,哀家便賜你一個身份。你是一介平民,又無任何背景,做個妃子已經是皇家的恩寵。”太後斂起一臉的表情,有些不悅。
我瞪大了雙眼盯著太後,她說的這話是何意思?莊子為何對她說……我們,我們明明是清白的,明明什麽也沒有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