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出手
魔門總部。黑豹呆在一個暗室裏,這個地下暗室,有紅池國皇宮那個密室的兩倍那麽大,這是他接管了趙奎的魔門之後擴展出來的地盤。在這裏,那口黑幽幽的大爐鼎就放在暗室的一邊,占據了很大的位置。在爐鼎的旁邊,還有一盆惹眼的花,盆裏的花葉是黑色的,陰暗而冷寂。暗室的中央,是一個挖了幾百英尺深的大水池,大池裏血氣翻騰,鮮紅一片。圍著大池的四邊種上了一圈藍黑色的幽冥花,幽冥花的根須深深地紮根到深水池裏,被那些血水完全地浸泡在其中。大池的後方是一個兩階高的石台,石台的邊角用了碩大的夜明珠來崁上照亮,台上麵還鋪了一層厚厚的青色海草墊。
一個人躺在那張草墊子上,低聲地說道:“青狼應該到恒國邊境了。千虞,你去把那個人放進去吧!”密室內,一道青煙繚繞地升起,從對麵的牆壁上,漸漸地現出一個人的影子來,那人影子一直貼附在牆上,恍若一個魂魄。
千虞是在給草墊上的人捶肩,那個人就是她的主子黑豹。當聽到黑豹說完那句話,又看見牆上呈現出的鬼魅人影,千虞慢慢地站起身來,向著牆壁前的影子走去。黑豹的目光一直追隨在她的身上,看著千虞半低著頭,躡手躡腳地走到牆壁的前麵,從側麵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隻看見千虞的一雙手輕輕地一揮,那個鬼魅影子便從牆上遊離般地飄下來,一直飄到千虞的身前,那雙玉手再一次伸過去,淡然地扶住了鬼影的腰身,然後把他攙扶進了這道牆壁旁邊的那個大爐鼎之中。
此時,大爐鼎裏沒有藥材,也沒有練好的丹藥,隻有紅火的灸熱,這個鬼魅的影子麵目虛幻,坐在大鼎中不久,形態開始有所變化。千虞停頓了一下,起身從血池裏接了一小桶血水,拎到大鼎邊,慢慢地澆灌在鼎中那個虛影上,隻見那個虛影越發的真實起來,整個影子身體由青白變得紅潤,肌膚也在血水的澆鑄下變得越來越凝實可見,皮膚下的一根根血管從表麵上清晰地露出來,鬼魅影子的兩眼一睜,頭發從灰變黑,長過了肩頭。他的雙手抬起來,撐在大鼎的邊緣,仿佛鼎爐裏的灸熱衝擊到他的身體裏,形成了一股強力,要把影子掀出爐鼎。不過,血水對影子來說是很好的滋補,有了那桶血水,虛影不僅變成了實體,還穩穩地坐定在了灼熱之中。過了好大一會兒,那個人的胸口裏有了厚重的呼吸聲,他從胸口處吐出一口熱氣來,臉上的五官已清晰明了。接著,千虞又起身到血池邊打了一桶血水給這個人澆了下去。當血水濺在大鼎之外的地方,地麵上似乎有一種吸引力把這些血水都吸附幹淨了,一點都沒有浪費掉。
大鼎裏不時地散出一股沉鬱的氣息,中間還帶著一股難聞的血腥味,當那個人完全地露出五官和四肢和一身強鍵的肌肉,千虞滿意地看了一眼那個人,回頭對黑豹說道:“主子,他現在可是跟你一個樣子了。”
黑豹輕晃了一下手中的酒杯,得意地一笑。同時,把手伸向外袍裏,從中掏出一枚黑紅色的丹藥來,一下子扔給了千虞。千虞瞧了一下,又笑了笑,低頭把那枚丹藥決然地丟進大鼎中。大鼎裏刹那間冒出氣泡來,整個大鼎像開了鍋的水沸騰起來。鼎中的人的呼吸稍滯了一下,但很快就平穩下來。這時可以看見大鼎的外壁環身都貼著符咒,符咒精細而微妙,一道道符咒的光芒從外壁上射向鼎中,血水在鼎裏沸騰了大半天,才消融下來。那枚黑紅色的丹藥一共煉製了十枚,也是在這個爐鼎裏熬製出來的,這一次用的是其中的第二枚。黑紅色丹藥就是黑豹最新研製出來的毒藥。有了這枚毒藥,他的傀儡藥人跟著也產生出一批人。這些傀儡藥人僅用了第一枚丹藥就成功一批,令黑豹得意忘形。現在,到了執行第二個計劃的時候了。
第二個計劃,就是要製造出大鼎中的這個人,一個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這個人需要用五、六顆丹藥才能完全配製成功,並且這個爐鼎裏的藥人,能擁有的力量是第一批傀儡藥人誰也達不到的高度。那將是一個稀有的人種,即不是普通的傀儡,也不是普通的藥人。因為,這個人將有著比獸人還要強大的力量,比那些傀儡藥人還要毒的身體,世上也沒有人會比他更聽主人的話,他有著高度的智慧和身體的靈敏度。黑豹給他取名叫‘鑠’,他就像一個新生的參孫。隻要沒人知道他的秘密,那麽,誰也殺不死他。
鑠就是黑豹手中的王牌,是他的殺手鐧和一把強弩,其力可斷金化魂。最關鍵的一點,就是鑠要是遇上那種金光的話,就會自然地化成一道虛影而去,完全不受到金光的壓製。這個鑠是黑豹靠著強大的咒語和新研製的毒藥,還有幽冥花的力量打造出來的大力士。黑豹在燕純夕的手裏吃了苦頭,可在這個鑠的身上卻不會受到威脅。這是他對付天女的好辦法!黑豹一邊得意地想著,一邊用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掐住膝蓋上的一條毒蛇,然後把那條盤居的毒蛇扔進前方的血池裏。毒蛇在血池裏遊了不到兩圈,就化成了一灘血水。血池邊的幽冥花,閃著藍黑色的光澤,比先前更加的明媚了。
“過來!”他向千虞招了招手,千虞望了一眼鼎中半閉著雙眼的人,離開了那隻大鼎。
黑豹一把抱過千虞來,眼裏閃出一道精光。這個女人跟了他之後,在他身下如癡如醉,從此以後,一心隻向著他,再也不想那個二皇子阿啟了。對此,他十分的滿意。好像他倆是多年的情侶又一次重逢的感覺。每一次的欲念都是欲仙欲死,癡纏不休。
千虞靠在他的懷裏,柔聲道:“主子,阿啟好像在這兩天要奪位了。皇宮裏非常的緊張,大內侍衛已遍布在各處,像要臨陣起兵一般。阿曲可能也感覺到了危險的到來,誓要與阿啟來一個對決了。”
黑豹在聽千虞說到阿啟兩個字時,麵沉如水,眼裏閃過一道凶狠的光芒來。等聽到後麵的話,神色間鬆懈下來,遲遲地說道:“那就讓鑠.……去幫幫他吧!等我把三國收為已有的時候,再來回報阿啟的大恩.……”
說到這兒,黑豹的聲音低下來,帶有譏諷的味道。他可不要千虞老想著阿啟的事。到時候,他會給阿啟留一個全屍的!千虞被他語氣中的冷弄得身上有些發顫,一股寒意從心底冒上來。
“讓鑠去幫阿啟奪位??”千虞重複道。“好!等鑠一會兒醒來,我就讓他去辦這件事情。”
“嗯,三天後,我們就帶著鑠一起去恒國。祭祀大典這樣的大事怎麽少得了我們呢,你說是吧?哈哈!”黑豹說完,狂笑起來。
紅池國皇宮。夜晚的星星,在暗淡的天光下,低掛在天庭上。星光淡淡地照向紅池國的皇宮大殿上,似乎這是一個平常的日子,無數的宮燈在夜風中一盞一盞地熄滅,唯有皇上的龍椅上還坐著一個人,這個人就是紅池國的國君阿曲。阿曲手裏拿著彈劾的奏折,情緒低落地閉著眼,奏折在他的手裏慢慢地掉在了光潔的地上。阿曲在夢裏,仿佛看到了年幼時的他,和弟弟阿啟在父皇和母妃的陪同時玩耍,寢宮裏一片歡聲笑語。阿曲對阿啟說道:“弟弟,這塊糖給你吃吧!”阿啟仰起小臉,笑道:“哥,母親給你留的糖,還是你吃了吧!”說完,阿啟就掉頭跑了。阿曲在夢中覺得眼睛發酸,想要哭泣的感覺。這時候,他覺得脖子上一涼,好像一條冰冷的蛇爬上了脖子,他大叫道:“父皇,快救我!”接著,阿曲就醒了過來,看見他仍然睡在那張龍椅上,而他的脖子上架著一把冰涼的長劍,劍芒在地麵上輕微地閃爍著,阿曲一驚,慢慢地轉回頭,看向那個拿劍的刺客。
“是你!”
“皇上,當然是我。你的親弟弟!哈哈,沒想到吧!”阿啟的聲音在大殿中響起。一身黑金外袍,華貴雍容的風姿,依舊是往日的狂放無羈,阿啟等這一天很久了,看著眼前這個被酒色掏空的身子,他的眼中滿含了怨恨和羞憤,就是這個人占著紅池國的寶座無所作為,卻置皇室的地位於危險之中,被幾大國窺伺著,被有野心的群臣們覷覦著,令他舉步維艱,許多大事全推給他去作,自己卻整天醉生夢死。
“你這是要弒兄奪位嗎?難道,你忘了父皇和母後對我們的期待?”阿曲軟弱無力地說道。
“那是對你的期待吧!我這個弟弟可沒你那般好福氣。像你這麽可憐又軟弱無能的人,怎麽能當紅池國的國君,你不過就是仗著父皇的溺愛登上皇位,把紅池國拖向水深火熱之中,你不覺得羞愧麽?真為你感到不恥!”阿啟摔了一下寬大的袖子,忿然地說道。阿曲隻覺得臉上一陣輕痛,那袖中扇出的疾風似穿透到他的骨胳中,心跳都快要停止了。父皇把江山交給他時,他也是一個意氣風發的年輕人,不像阿啟說的那種不堪的人,可是,後來不知從什麽時候起,一切事情都開始脫離了掌控。這其中,難道沒有阿啟的功勞嗎?想到這兒,阿曲把心頭的怨氣怪責在阿啟身上。
“你怎麽能這樣說!我阿曲上對得起天,下對得起百姓。父皇交給我的江山,如今在我手裏好好的.……”阿曲強詞奪理地吼道。他小心地聽著殿外的動靜,那些守護他的侍衛們都死哪裏去了!為什麽一個都不出現,還有一直處在身邊的隱衛呢?難道都死了嗎?那些近衛仿佛全都消失了。阿曲怎麽知道他的守護者被殿外的某個人給變成了癡呆,一個個的目中迷糊著,站立的姿勢不變,但神智已喪失,更別說衝進大殿來救他。外麵製服這些近衛的人,明確的說他不是人,而是鑠,黑豹派來協助阿啟奪位的傀儡。這算是最後一次履行雙方合作的權益吧!阿啟對此並不領情,他現在把黑豹心底的打算看得比誰都清楚,隻不過功夫上打不過黑豹,隻有暗地裏改變這種平衡被打破後的狀況,讓自己和紅池國逐漸地脫離黑豹的控製。他非常後悔當初跟趙奎之間的協議,同時,也對自己因年輕幼稚所要付出的代價而哀歎。如果可能的話,他更希望能得到赤炎山莊的支持,但是,這些打算都是以後的事了,阿啟知道自己必須先站穩腳根,才有恢複大好江山的可能。
“皇上不會忘了魔門搶占地盤的事吧?眼下你的駐軍有多少人服你呢!一旦紅池國與朝升國打起來,又有多少人願意為你付出生命?像你這麽一個酒色之徒,父皇真是瞎了眼!”阿啟語氣中的指責很明顯,幾乎完全沒有把什麽君臣之道放在眼裏。阿曲被他咄咄逼人的態度給激怒了。他從龍椅上被長劍一直逼到台階下,整個身子被氣得發抖,嘴裏喃喃地說道:“皇弟?你不看在父皇和母後的麵子上,也要看在你我二人多年相處的骨肉之情上,你真的要殺了為兄嗎?!朕這麽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現在,你的翅膀長硬了,就要下殺手了!?”
“想要不殺你?這世道恐怕就要變天了。你沒看見皇室內外交困的情況嗎?對了,那些奏折都是為弟在處理。紅池國外有虎視眈眈的幾大國,內有魔門教徒四處侵犯藐視朝廷,那個魔門教主黑豹是一個連我都不敢去招惹的人,要不是你這些年荒誕無能,這天下哪裏會成這麽一個混亂的局麵!如今,皇弟我是為了天下社稷作想,替天行道!你再不從那把龍椅下來,我們都徹底地完蛋了!”阿啟越說越大聲,手中的那把劍閃出一道道冷厲的光芒。
阿曲悲哀地看著阿啟,雙手顫抖著從懷裏拿出玉璽,說道:“拿去吧!你不就是想要這個嗎!本來.……為兄已準備好了許多人馬來對付宮變,可是,為兄深感皇弟的才能一日發揮不了,就得到不真正的快樂,就讓朕為你作最後一件事吧!朕不是一個好皇帝,但對你來說,卻是一個好大哥!朕不能為天下人分憂,也沒有那個心力去操持天下的事,今天,就讓朕死得安心一點吧……”阿曲說完,咬著牙關,把脖子往那把長劍上一抹,一道深深地血痕從他的頸間顯現出來,鮮紅的血絲慢慢地滲出皮膚。一雙眼睛哀慟地看著阿啟,說道:“皇弟好生保重,為兄到九泉之下陪父皇和母後去了.……”
阿啟驚愕地看著阿曲摔倒在大殿下,霎時間,他仿佛失去了一切的知覺。他心裏本不想真的殺了阿曲,畢竟這個人是愛護他多年的大哥。今晚他來這裏,隻是想逼阿曲退位,讓這個無用的大哥隱於世外,從此不問朝廷。阿曲在政事和軍備上有很大的過錯,眾臣人心渙散,別有居心的人若不是看著阿啟還在,早就謀取奪位了。阿啟的眼裏含著淚水,自從父皇和母後去逝之後,他們兩個兄弟相依為命,如不是逼到了絕境上,他也不願意向阿曲要一個公道。打心眼兒裏,他不並想看見大哥死於自己的劍下。台階下,流滿了鮮血,阿曲的身體變得冰冷起來,一向狂放不羈的阿啟,雙腿一軟,跪倒在了阿曲的屍體麵前。
“大哥!”大殿裏響起一聲悲嚎,那聲音一直穿過紅池國皇宮的屋簷,向著高高在上的月亮奔去。整個皇宮內,陷入了一種更為深沉的黑暗之中,人心顫栗。紅池國皇帝的自戧,消息傳得很快,一時震驚了四大國。這一天,是紅池國的哀悼之日。
阿啟穿著一身皇袍坐於龍椅上,低垂著頭。當上皇帝後的阿啟,在眾臣的諫議下,花了整整三天的時間,為阿曲舉行了國葬。然後,他從紅池國大臣們選來的宮女中挑出十名聖女的人選,讓使臣帶著她們去往恒國。同時,對散布在紅池國萬幽峽中的傀儡藥人暗中作了一個周密的布置,他不敢明裏對付魔門黑豹,不過,兩個人徹底翻臉的時候也差不多快了。以阿啟雷厲風行的手段,魔門的行動處於一種欲欲躍試的狀態。
“這兩日,黑豹有什麽行動?”阿啟問道。
“皇上,魔門的那些傀儡藥人多半散布在萬幽穀,但萬幽穀中我朝的軍士不敢深入進去,隻能在外圍攔阻藥人的進入,裏邊的藥人卻是沒有辦法剿滅,其他國的峽穀裏也有藥人的行蹤。黑豹似乎沒把這件事當成什麽大事,而是準備過兩天起程去恒國。”
“去恒國參加祭祀大典?”阿啟詫異道。
“是的。皇上,黑豹的意圖不明,而且這段時間沒有人與黑豹會麵,魔門裏的事也傳不出來,好像是有大的舉動在後麵。”
“好的。朕知道了。下去吧!”暗衛從阿啟的身後一閃,隱入皇宮裏。
“黑豹!當日對我不敬之事,朕遲早會向你討回公道,以前是依附於我皇室內發展出這個魔門勢力,現在,失去了朕的支持,看你還能蹦達幾天!”阿啟心中暗道。他深知自己的功夫遠在黑豹之下,原來趙奎沒有落下山崖的時候,他還有希望趕上趙奎的功夫,既然目前的情況不妙,他就不再心慈手軟,再大的幫派失去了外助,又與一個國家的軍隊抗衡,那可是吃力不討好的事。他等周邊的各大勢力都真正的歸順於他後,再跟黑豹來算總賬。這想法跟黑豹的出發點一樣,都是兩不相讓的念頭。
“去恒國了?哼,朕倒是要看看恒國有什麽值得你們去吹捧的。花神福澤?那盆花早就丟失了,哪裏還有什麽花神福澤!那個傳言中的天女,無非是黑豹敗於他人手下的借口罷了!”
阿啟想到這兒,冷哼了一下,起身走出了大殿。他還要許多事要做,哪裏有時間去參加祭祀大典,四花不能合一,便沒有花神福澤的降臨,這是肯定的事。讓那些人去瞎折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