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幽冥花
魔門的總部分成三大部分。一部分是祭祀台，祭祀台四周用紅火的鐵水圍成池子，不管是人還是野獸，扔到下麵都隻有一個死字。煙消雲滅，連渣都不剩。另一部分是煉獄。專門處罰犯了過錯的魔門弟子，有毒蛇的洞穴，也有毒蠍子的巢穴，十八般煉器均配備齊全，掛於石壁上，任中一件都會讓人生不如死。最後一部分是總壇召集教徒集合的地方，各大長老著鐵椅而坐，麵向中間那張大鐵椅子。阿啟覺得那張椅子看起來皇上的那張龍椅還要威風凜凜。殊不知，阿曲坐在龍椅上，形容枯槁，一看就是縱欲過度的樣子，讓他心裏鄙視得很。這兩張椅子分別代表了紅池國最大的勢力。冥魈山一戰，由他接手過來，魔門大部分的勢力實際上是轉入了地下，並非像外界看到的那樣潰不成軍。
現在，他知道了黑豹就是趙奎，天崎宮前宮主的徒弟，背叛和毀掉師門的人，也知道了魔門總壇如何進入，用什麽暗語與裏邊的人聯係，他手裏握著那塊黑色令牌，是趙奎出發前交給他的。黑色令牌上刻著“豹”字，見令牌如見教主。趙奎掉下山崖時，他心存一念，要為趙奎報了此仇，但又心知一個人打不過炎莫行，同時，還有他的身份不能泄密。於是，藏於暗中，雙刺出手。妖色的紅氣隨著手中的刺，直向竇鳳玲眼中而去，看見對方中了招，他才悄然地離開山頂，身邊的那些赤衛們沒有看到他，見到的隻是一個飛快掠過的影子，而遍地搜羅那些逃竄的魔門教徒的赤衛們，往往是看向跑進萬幽穀中的人，因此，誰也沒注意到他的去向。
如今，趙奎落入萬丈深淵，死活不知，正是把魔門收在手中的時候。魔門會中他的手裏變得更加強大。宮裏的大臣們大多數人順服他的強勢，而阿曲早被他駕空了權利，又整天癡迷於他身邊的那些豔麗妃子，從此以後，紅池國的事隻有他說的算話了。
阿啟冷冷地坐在密室中，靠在那張墨黑色的軟墊上，目光的前方是那隻黑色的大鼎，大鼎上方總是閃著一束浮光，常年飄出一股異香來。這隻鼎他非常的熟悉，一直放在密室的角落裏，此刻，大鼎還不知道它的主人已經離開了。大鼎的旁邊是那盆黑色的花，黑花若無聲息地生長著，讓他忽然間想起了千葉紅，還有在自己寢殿中等候他的千虞，這個小妖精！心中一陣潮熱難耐，阿啟大手一拍，一股緋紅的怪風，朝著那盆黑花襲去，黑花的花瓣似乎輕輕地動了一下。
“主人不在了，難道你還能活下去嗎？”阿啟嘴裏冷冰冰地吐出一句話。他不屑地看著黑花的顫抖，這盆花比千葉紅還要怪異，但它沒有毒性，不見陽光也能在暗室裏存活。
隨後，阿啟起身出了密室。要是他轉身回頭的話，一定能驚訝地看到密室中發生的一切。須臾，那盆黑花安靜下來，花瓣裏輕輕地飄起一股墨霧，開始環繞著四壁不停地旋轉，香氣更濃厚了。當整個密室完全被這陣黑煙湮滅時，那盆黑花不見了。密室中站著一個麵目清冷的男人，這個男人全身像抹了一層黑油，臉膛發亮，兩眼閃出一道凶狠地光，他抬起胳膊，起勢跟趙奎練的天魔功一模一樣，然後，身子隨著魔功的一步步運轉，黑氣重新在他的身體裏冒出來。幾個時辰後，男子已盤坐在蒲團上，那張臉已經變成了趙奎的樣子，黑色皮膚不見了，嘴裏冷然地說道：“你已經死了。如今，你的魂附在我身上，是我給了你生的機會，我既然成了你的主人，就會為你報仇雪恨。”話畢，男子站了起來，冷哼一下，向著那口大鼎揮了一下手，大鼎刹那間變小了，隻有巴掌那麽大，握於他的手中。
密室又安靜下來，隻有一聲幽怨的話。“炎莫行……我們很快就會見麵的。”
這株黑花，就是四花之一的幽冥花，能起死回生，但善惡不分，救了什麽人，就可以變作什麽人的樣子，並且依照那人的性子和好惡行事。除非那個人的靈魂脫離此花，轉世投胎作人，或者，那人的身體保存完好，方能使人真正地活過來。這株幽冥花，原本是由極樂花神座下的花仙來管，因花神要降福人間，便讓它和其他三株奇花下凡來一同曆劫。
過了兩日，阿啟帶著千虞來到走進密室。這是千虞第一次被帶到這裏來，結果阿啟大吃一驚，差點破功。眼前的這個男人似乎更完好了，身上一點傷痕都沒有，在他以為自己掌控了整個魔門的時候，突然間發現’趙奎’死而複生，那種驚駭真是無法形容。’趙奎’把目光投向千虞，然後說道：“我叫冥。這世上已經沒有趙奎這個人了。”阿啟心裏有說不出的滋味，冥看起來確實像趙奎，幾乎是完全相同的一個人，為什麽說自己叫冥。也許，是因為經過了大難，相當於重生了一次，才改了名字。又想，趙奎這麽作，難道是要讓自己現身於人前嗎？那他這個二皇子算什麽呢，魔門的人好不容易才收到自己的手下，現在又得把令牌交出去了。阿啟有些失望地看著前方，千虞發現了他的異常，因她從未見過趙奎，又第一次見到冥，所以，對兩人之間的事並不清楚。
“好吧。既然黑豹回來了，那這令牌就還給你吧！”阿啟的傲氣又散發出來，他手中的權利也很大，不至於搶師傅的飯碗，雖說這個師傅有點邪門，但畢竟是他傳授的紅魔功讓原來的功力大增，隻要江山在手，還怕什麽江湖門派，魔門永遠都超不過皇權。阿啟從懷裏拿出那塊黑色的令牌，扔了過去。
那塊令牌翻到冥的麵前，離他的指尖越來越近，兩人都以為冥一定會伸手去接，沒料到那塊令牌‘嗖’地一下變作了一股輕煙，連粉末都沒有。阿啟心中再一次大驚，這人的變化怎麽這樣大？他真是趙奎嗎？趙奎從不會在他麵前耍這樣的威風，因為兩人自始自終都是合作的態度，阿啟不尊重師傅，也是向來就有的事。他身子一軟，跌坐在軟墊上，冥依然不動聲色地坐在對麵的蒲團中，過了半晌，隻聽他說道：“你身邊這個女人，我要了。”
“不！”阿啟說出口，發現一種害怕的感覺，自他內心的深處而出。在紅池國，誰不知紅魔霸王是二皇子殿下，他的行事一貫張揚跋扈，說一別人就不敢說二。
“你最好不是再說第二次！本座是看你的性子跟本座有些相似，才饒你一條命，最好是跟我好好地合作下去，不然的話，你的紅魔功，為師是可以把它收回的！那時候，你原來的武功都會消失，就連這條命也保不住！”
阿啟的衣襟突然被冥抓在手裏，依他現在的功夫，不是誰都能一把抓住他的命脈，趙奎是有這種能力收回他的功夫，但從來沒有在他麵前這麽擺明地說，與其說原來的趙奎是陰險毒辣的小人，那現在這個叫冥的趙奎，卻是一個真正的霸主，上至天庭，下至黃泉，比起千葉紅還要厲害。千虞的臉色都變了，看著阿啟從一個囂張的人變得這般忌憚冥，而且還掙脫不了他那雙鐵手的掌控，又想起跟阿啟往日的恩愛，千虞欠身說道：“冥大人，請放過二殿下吧！千虞願意跟隨在大人身邊侍候。”說完，兩眼一紅，神態有些羞愧。冥的眼神放鬆下來，抓住阿啟的手也收了回去。
“本座要在下月初五去參加武林大會，得到武林盟主的地位。你把紅池國內的勢力再好生地收攏一下，等本座回來，就向各大江湖門派發出挑戰，隻要有誰不服魔門的人，全都殺無赦！你要知道，本座想要的，還不僅僅是這些。”
冥的話讓阿啟有了幾分清醒，如果說以前是跟一個貪婪狡猾的人合作，那麽現在就是在跟一個魔鬼合作，他的功夫什麽時候達到化境了？冥魈山一戰，竟讓趙奎因祝得福，按他現在的自信，炎莫行怕是也不敵了。怪不得要一統江湖，霸占四方國土。四方國土？這麽說，紅池國將來的歸屬也是他想要的了，那自己的好處是什麽呢？想到這兒，阿啟狠狠地盯著冥，說道：“合作？你不會是想讓我為他人作嫁衣裳吧！”
話剛落地，一股黑色的旋風蕩起，迅疾地衝向他，阿啟使出全力地對抗，這一次，他有了一些防範，紅色的妖氣不斷地從掌心裏噴出來，跟那股黑風搏殺在一起，一時間，密室裏又看不清人影了。聽見千虞驚叫的聲音，地上又響起一個人重重摔落的聲音。啪達，阿啟口吐鮮血，倒在千虞的腳下，“阿啟，你怎麽樣了！”千虞急忙去扶阿啟，阿啟喘息道，“沒事，我還活著……”
“不要再挑戰我的底線！這是最後一次警告，下一次，就取了你的小命！”冥的聲音冷酷又漠然。聽在阿啟的耳朵裏，終於搞明白了此人已不再是以前的那個趙奎了。他比趙奎還要狠辣和冷血。從此以後，魔門的教主就是這個叫冥的魔鬼。
“我們走……”
“不，是你走。她，留下！”冥望了一眼千虞，冷冷地說道。
“好吧。她留下，我走！”阿啟吃力地起身，扶著密室的牆壁，朝著外麵走去。冥滿意地看著阿啟敗退而去，目光落到千虞的身上，說道：“你身上的毒，以後歸我所用了，那個人類，就不要再去幫他了。”
千虞大驚失色，這個男人到底是誰，竟然知道她的秘密。也許是看出千虞所想，冥又說道：“我愛了你三百年，你難道就這麽把我忘了嗎？”
“你到底是誰？！！”
“幽冥。”男人的嘴裏輕輕地說道，像對著情人呢喃的聲音。
幽冥花！千虞張大了眼，害怕地看著冥，“原來是你！你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
“你不也變了樣嗎？哈哈.……”
幽冥花的道行比她深，三百年前，她拒絕了幽冥花的求愛，沒想到三百年後，花神讓他們在人間重逢，而且還讓他認出了她的原形。
“好，我知道是你了。但，為何要留下我，我並未答應跟你在一起！”千虞眼裏有些發紅，嗓音發澀。她身穿一件大紅衣裳，依然嫵媚動人。
“這事由不得你，我一直愛著你，所以，你不能再拒絕我了。這人間，還有誰配得上你，那個叫阿啟的男人嗎？哼，他隻是一個懦夫。”
“不，他不是懦夫，他隻是沒有你的法力，他是一個凡人！”
“好了。如果你不想他出事的話，就乖乖地聽我的話吧！”
千虞吃驚地看著眼前的冥，記憶中的幽冥花，不會威脅強迫她，也不會惱羞成怒，更不會把自己的私欲放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幽冥花向她表示心意被拒絕後，就遠遠地離開了她，除了那份關注和愛惜，再無其他的心思。可是，冥變成了魔門的黑豹，似乎改變了他的本性。拿阿啟的命來威脅她，她又怎麽反抗呢？阿啟把她從深山峽穀裏帶到紅池國，又想讓她成為怡芳院裏的花魁，中了毒後，還對她不離不棄。千葉紅的本身，仍在阿啟的看護下，完好地放在地窖裏。他不讓人毀了她，當她化成千虞成為他的歌姬後，百般寵愛到現在。這些過往，都不可能讓她對阿啟下毒手。要她滿足冥的要求，是一件多麽難的事啊！冥的法力比她高，哪怕用全身的巨毒來對付他，也是不成功的事。
現在，誰來救她？阿啟身負重傷，咬牙離開密室。誰來救他們的愛？千虞冷眼地看著密室裏的黑氣，冥又在練功了。她絕望地縮成一團，靠在牆邊，心頭一陣陣地發冷。過了一會兒，又聽得冥說道：“這口鼎，可以煉製出許多的毒藥，這件事就交給你了。”
說完，冥的手中一拍，一口鼎出現了。瞬間，那口鼎又從小變大，穩穩地落在千虞的麵前。千虞慢慢地站起來，見大鼎又深又大，重若千斤，大鼎內有一些藥材，是上次沒有煉完的藥材。她低下頭，兩手作法，一股紅色的毒氣噴向大鼎的藥材裏。眼下，她不得不服從冥的指令，想辦法逃離隻能是以後的事。
冥看了一下她，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萬幽穀的毒花，他都知道在哪裏。紅池國的天空，在一場傾盆的大雨過後，並未雨過天晴，反而更加黑沉而陰暗，似乎暗示著一場大劫難就要臨頭。要是四花仍舊密存在四大國的皇室中，四花給人們帶來的，隻有醫百病，祥瑞四方田園，起死回生的福澤，可惜被那些貪婪的人，造成了禍端。四大國不因四花而禍亂，也會因爭奪天下的厚土澤地，從而倒戈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