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獾洞迷宮
來到穀底探險的舒生沒有平時的幽默風趣,也沒有平時的雷厲風行。南宮荷感覺舒生不像領隊,倒像個丟三落四的老奶奶。而程誌飛卻總在困境中提出好的建議,讓南宮荷安心了不少。
比如漆黑的夜晚就要來臨,舒生隻知道抱怨、自責。而程誌飛卻建議找個岩洞過夜。三人尋了好久也沒找到合適的岩洞。程誌飛卻說這附近一定有獾子,我們三個不妨到獾子洞借宿一晚。
“你怎麽那麽肯定,說這附近一定有獾子洞?難道你也做夢來過這裏?”南宮荷問程誌飛。
程誌飛侃侃而談:“獾子非常勤勞,為了備足一個冬天的糧食,它會把整個山坡的樹葉統統搬到洞裏,哪裏沒有樹葉,哪裏準有獾子。你看我們這邊山穀的整個半坡,整個光溜溜的一片,所以我確定這附近一定有獾子洞。”
“就算真的如你所說,這附近有獾子洞。可我們怎麽找到它們?再說,獾子願意收留我們過夜嗎?它們會不會很凶猛,把我們三個當做晚餐啊!”南宮荷不安的問。
程誌飛耐心的解釋說:“獾子很精明,它們把洞口隱蔽的十分嚴密,沒有經驗的人很難找到。但這難不倒我,因為我小時候就喜歡跟著爸爸去抓獾子賣。你看……”程誌飛走在前麵,用手電晃了晃,在一塊大石頭下找到了洞口。
南宮荷走上前,看到一個半米左右的洞口,但深不見底。看著全身起雞皮疙瘩,萬一從裏麵鑽出一條黃金蟒……南宮荷簡直不敢想象,一向大膽的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正在這時,一雙溫暖的手握住了南宮荷冰涼的小手,隻聽程誌飛說:“別怕!盡管洞裏黑咕隆咚的,手電的光也像螢火蟲一樣不夠亮堂,但有我在,咱們會平安無事的!相信我,跟我來!”
南宮荷看了一眼身後悶悶不樂的舒生,跟著程誌飛爬進了獾洞。這獾洞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陰間地獄,但有程誌飛在前麵帶路,有舒生在後麵壓陣,南宮荷安心的尾隨著。約莫爬了六十米,程誌飛停下來說:“這裏石頭特別多,鑽不進去,我清理一下,你來拿手電給我照亮。”南宮荷拿著手電給程誌飛照亮。程誌飛艱難地從背包裏拿出一把鏟子,一枚鋼釺。他用鋼釺擴大洞口,用鏟子鏟掉鬆散的小石塊。好在石塊很鬆散,沒費多大勁,就將擋住道路的一塊大石頭撬鬆動了,挪動了位置,打通了關隘。
過了隘口再往裏爬,居然一路通暢。半個小時後,程誌飛帶著南宮荷、舒生走到了洞的盡頭,進了獾子的老窩。
獾子老窩足有十幾平方米那麽大,裏麵裝滿了既是糧食又是被子的各種各樣的樹葉。他們三個直起身子,一邊揉著發酸的腰一邊用手電四處尋找獾子,很快就發現了它們。一直獾媽媽帶著兩個孩子。三個人對著三隻獾。大眼瞪小眼互相對視起來。
程誌飛說:“獾子尖牙利爪,發起怒來,獵犬往往不是它的對手,可是當有人光臨它的窩巢時,它卻變得異常的溫柔友善,既不攻擊也不逃跑,而是一字排開坐在那兒,用綠瑩瑩的眼睛看著你,好像在歡迎一個不速之客的到來。”
“是嗎?好可愛啊!我好想抱著一隻小獾子睡覺哦!”南宮荷看著對麵一字排開的坐著一動不動的三隻獾子微笑著說。
程誌飛幽默的說:“我就是小獾子,你抱著我睡吧!”一句話把南宮荷逗得滿臉通紅,想起剛剛進洞時的不安,程誌飛握住雙手時的溫度,南宮荷竟有一種甜絲絲的感覺。舒生也許是太累了,用背包當枕頭,鑽進樹葉裏發出呼呼的呼嚕聲。南宮荷挨著舒生旁邊躺下,畢竟可愛的獾子也是尖牙利爪的小野獸,自己還是少動它為妙。
黑夜裏,程誌飛看不到南宮荷羞紅的臉。他走到南宮荷右側,挨著南宮荷躺下。說:“這裏挺安全的,快睡吧!”程誌飛說完,也打起呼嚕來。被兩個男人夾在中間,南宮荷實在無法入睡。盡管知道他們都是在保護自己,別無他意。但南宮荷卻沒有絲毫睡意,心頭如一隻小鹿亂撞,噔噔噔的跳個不停。偏偏這時,南宮荷又很想小便。可這黑咕隆咚的,又有兩個男人在身旁,這可怎麽辦呀?
忍忍吧!忍一忍睡一覺就天亮了!南宮荷對自己說。可這一泡尿卻時刻在提醒南宮荷不能睡。獾子洞就這麽十幾平米,不管在哪個角落解小便,尿水淋到樹葉的沙沙聲也會讓身旁的兩個大男人聽見。這可怎麽辦呀?不好意思解小便的南宮荷隻好一個勁的祈禱:舒生、程誌飛,你們快快睡吧!再睡不著,我就要尿床啦!不對,這裏根本就沒床。我就要尿褲子了!也不知過了多久,身旁傳來勻稱的呼嚕聲。南宮荷小聲的叫了聲“舒生”,沒反應;又小聲的叫了聲“程誌飛”,程誌飛在裝睡。但他故意不理南宮荷,繼續打著呼嚕。“幸好你們睡著啦!我要去解小便啦!你們睡著了也不能夢到我拉尿啊!這不禮貌、不雅觀的!還有,如果你們在裝睡,更不能睜開眼睛,偷看。否則就是小人啦!”
黑暗中,程誌飛的嘴角上翹偷著樂:“這笨女人!你就是在我身旁拉尿我也看不見啦!要拉尿就快點啦!老子都快被這一泡尿憋死了。希望你快點睡,睡著我可以就地解決這一泡尿。大半夜翻來覆去,讓我憋得慌。快去啦!快去拉尿啊!”
在程誌飛無聲的催促中,南宮荷小心翼翼地爬起來,黑漆漆的黑夜,隻看見獾子綠瑩瑩的眼睛像小小的螢火蟲,發出微弱的光。南宮荷磨蹭著走到來時的洞,解開褲子正要拉尿。又覺得離舒生和程誌飛太近,即便他們睡著了聽不到自己拉尿的聲音,但一個晚上聞著尿騷味,也怪不好受的。於是,嘀咕著想爬出洞解了小便再回來。
南宮荷憋著尿,爬呀爬,爬呀爬……奇怪的是爬了好久也沒爬到程誌飛撬動了大石塊的那個隘口。想要拉尿,這洞口的高度隻適合爬,連腰都直不起來。繼續爬,不知何時可以到洞外;而倒退爬更是困難,簡直是不可能的事。進退兩難!南宮荷真的好想哭,就為一泡尿,把自己卡在這洞中,值得嗎?如果連命都沒了,還談什麽不好意思?罷了罷了,尿褲子就尿褲子吧!寧願卡在洞中至死也不想被一泡尿給憋死!可真想要拉尿,卻怎麽也也拉不出來。哎……說的也是,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的事,人人都會,也容易得多。但一個正常的女人你讓她穿著褲子拉尿,那真的比上天還難。不信,正常的你,當然必須是女人,試試——穿著褲子拉尿。
既然拉不出尿,又退不回去。那就繼續爬吧!南宮荷想:既然是來探險的,那總會有危險的。隻要鎮定,總能化險為夷的!對了,舒生和程誌飛一覺醒來找不到我,肯定會來找我的。我繼續爬,爬到可以轉身的地方往回爬就是。南宮荷很快就在自我安慰中調整了心態,繼續向前爬去。
開始觸手的是鬆軟的泥土,然後是棱角鋒利的碎石,洞越爬越窄。不要說直腰,就是一抬頭也會挨到洞頂。南宮荷苦不堪言,那種與世隔絕的黑,那種孤軍作戰的心態,那種不知時間是何物的緩慢,南宮荷感覺自己就要崩潰了。但還得咬緊牙關繼續爬。南宮荷感覺自己像一隻蚯蚓,在無邊的地下蠕動。不同的是,蚯蚓是自己有鬆土的功能,而南宮荷隻是在一個越來越窄的洞裏爬行。
“如果前麵是一個死胡同一樣的石壁,那我怎麽辦?”南宮荷自言自語地問。“還是退回去吧!不要,繼續前進!”兩種聲音在南宮荷的腦袋上打架。真是怕什麽就來什麽。前麵的洞被沙土石塊嚴嚴堵塞。南宮荷沒帶鏟子,也沒拿鋼釺。廢話,誰拉尿還會想到帶那玩意?南宮荷不得不用雙手去扒洞。可越扒越難,扒了很長時間才進了一小步。這時有一塊很大很大的石頭擋住了南宮荷,南宮荷用雙手一遍又一遍地探摸這大石頭的邊緣,企圖找到一個可以突破的地方,但結果令南宮荷非常失望。
汗水滲透了南宮荷的眼睛,在如豆的手電光裏,南宮荷恍恍惚惚地看到一片血紅。南宮荷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用力轉動脖子,擦擦眼睛定睛一看,真的是血跡。不知道什麽時候,南宮荷的雙手已經變成了血葫蘆!手電的光越來越弱,為了節省電,南宮荷把手電關了。瞬間,洞裏一片漆黑。南宮荷盡力讓自己放鬆,但一種從來沒有的恐怖遍布全身。饑餓、幹渴、勞累、酸痛一起襲來,南宮荷如一攤稀泥貼在洞底……
也不知過了多久,絕望的南宮荷嘭的一聲掉在一個大洞裏。南宮荷睜開眼睛一看。又是一個裝滿樹葉的獾洞。這個獾洞比程誌飛發現的那個獾洞大得多。原來,兩隻成年的獾子為了擴大自己的窩洞,正在往上挖泥,湊巧挖到了南宮荷躺著的洞地。這一挖通,南宮荷就從上麵的窄洞裏掉進了這個大獾子洞。南宮荷這一摔,把兩隻獾子嚇得睜眼呆望,南宮荷掉在厚厚的樹葉上,也不覺得有多痛。從被卡在洞子的黑暗中掉在這有半間房子大的空間,南宮荷感覺自己簡直是從地獄到了天堂。
南宮荷躺在樹葉堆上,一個圓圓的光斑在她的臉上來回晃動著。那是太陽照在樹上落在獾子洞的通風孔鑽進來的。大難不死的感覺真好!有陽光的感覺真好!盡管才那麽一點小小的光斑在晃動,但南宮荷心滿意足的閉上困倦的眼睛,盡情的享受這空間所帶來的舒適。兩隻獾子等待了好久,也不見洞頂掉下的東西有何威脅到自身安全的地方,眨巴這綠瑩瑩的眼睛,好奇的打量了好久,又開始繼續挖洞。
南宮荷一覺睡到自然醒。那個令南宮荷著迷的光斑不見了,兩隻獾子排成一行蹲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看著南宮荷。互不傷害更好,盡管南宮荷很想對獾子表示謝意,想讓獾子帶自己出去,但想到獾子的尖嘴利爪,還是選擇靜靜的呆著。肚子餓的厲害,南宮荷隻好拿起幾片樹葉咀嚼起來。那樹葉的幹巴巴的,難以下咽。吃的南宮荷皺起了眉頭。一隻獾子歪著頭,似乎知道南宮荷的意思。輕輕的走過來,用鼻子嗅嗅南宮荷的手,嗅嗅南宮荷的臉,嗅嗅南宮荷的腳……南宮荷一動也不敢動,任獾子在自己的身旁嗅來嗅去。心中卻在祈禱:“獾子朋友,麻煩你帶我出去吧!”
獾子嗅嗅後,用尖嘴去拱南宮荷,等南宮荷站起來。獾子倆一前一後的鑽進一個隱蔽在樹葉堆後的山洞。南宮荷猶豫著要不要跟著去。卡在山洞的滋味真不好受。但不跟獾子出去,難道在這兒呆一輩子嗎?說不定獾子會把自己帶回舒生和程誌飛的那個獾子洞呢!也許這窩獾子跟那窩獾子還是親戚呢!南宮荷自己跟自己說話,自己幫自己拿主意。鑽進洞裏的獾子見南宮荷沒有跟上來,又爬出洞,靜靜的看著南宮荷。那眼神好像會說話。好像在傳遞什麽信息,可惜南宮荷聽不懂。
南宮荷雖然聽不懂,但決定賭一把!——跟著獾子走!獾子像是專為南宮荷帶路一樣,見南宮荷跟上來就爬得快,見南宮荷跟不上,就在前麵不遠處等著。看著通人性的獾子,南宮荷安心的跟隨。七拐八彎的,不知爬了多久。這獾子洞簡直就是一個地下迷宮,縱橫交錯的大洞小洞越來越多,空氣也越來越好。每每在洞的交叉處,獾子就在前麵等待。南宮荷不知道獾子要把自己帶去哪兒,現在隻知道把獾子當成帶路的向導,慢慢的爬著跟隨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