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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堅不可摧的倩女幽魂

  他站在鏡子前,一個女鬼從背後向他移來, 冰涼的手突然捂住他的眼。“猜猜我是誰?” 聲音陰冷可怖。他淡定的麵無表情“你是鬼。”“哎呀真沒趣又被你猜到了。”陰冷聲音瞬時變成嬌嗔。  她跺腳,變成一股煙又飄回了骨灰盒。 “笨老婆,玩了二十多年還沒玩夠” 他抱怨著,長滿皺紋的臉上卻洋溢著滿滿的幸福 。【  即使你不在了 而你的靈魂始終陪伴 足以溫暖我整個心窩 —— 兩個世界的相愛,陰冷可怖,卻足以溫暖相愛的人的整個心窩 。我堅信這種感情的存在】


  南宮荷看著女人如水發來的郵件的第二則故事,看著自己加了破折號的點評。眼前浮現的龍誌飛這張善良的書生臉。也許對於龍誌飛來講,南宮荷就是一個女鬼。南宮荷想象著龍誌飛長滿皺紋的臉的樣子,想象著自己是那一縷青煙,來去無影蹤。想象著自己用冰涼的小手捂住龍誌飛的眼睛,想象著龍誌飛聽到陰冷可怖的鬼聲音後那麵無表情淡定。龍誌飛抱怨的聲音猶如在耳邊—— “笨老婆,玩了二十多年還沒玩夠” ……是的,南宮荷評議‘兩個世界的相愛,陰冷可怖,卻足以溫暖相愛的人的整個心窩 。我堅信這種感情的存在’。但是龍誌飛呢?他是否也在說:即使你不在了 而你的靈魂始終陪伴 足以溫暖我整個心窩。


  南宮荷喜歡沉浸在自己的夢的世界發呆,而別人看來則像是思考。南宮荷的世界分為兩個,一個是充滿親情的現實世界,奶奶是自己永遠的愛的港灣;一個是夢想中的虛化世界,在那個世界,有自己的相公孩子,有美好的愛情。然而兩個世界又像是陰陽兩隔的人間地獄。彼此隻能靠回憶靠夢境維持聯係。這種悲痛欲絕的鈍痛,十六歲的南宮荷是身感同受。這短短的故事像是寫他和她,一個事不關己的兩個人。但更像寫南宮荷與龍誌飛現在的處境。


  當現實困頓如此,南宮荷隻好借助文字抒發自己對愛的理解,對愛的執著。幾番構思,幾經修改,南宮荷向女人如水遞交了第二則微型故事的擴寫——


  上一章寫了又皇幫助我,她以夢精靈的名義賜給了我愛的力量。又皇說過,愛的力量來源於你本身,愛的天使隻是助你激發內心的愛的力量。我做了一場荒誕的夢,明白了一個愛的真理——愛不是商品,不能因為對好友的愧疚而將愛情施舍,這不僅是對好友的不尊重,更是對愛情雙方的侮辱。既然愛,就勇敢愛!愛的真諦是信任。信任他(她),哪怕陰陽兩隔,兩個世界的真誠的愛足以溫暖彼此整個心窩 。這一章我講講《堅不可摧的倩女幽魂》的故事,希望對正在關注《戀愛學校》的你有所啟發。


  故事發生在我爺爺的爺爺那輩。我爺爺的爺爺有個弟弟叫二狗仔。那時家裏窮得響叮當。二狗仔是地主家的長工,他愛上了地主家的兒媳婦小蘭。地主家的兒子才三歲,娶了個十八歲的小蘭。小蘭很賢惠,悉心照料地主家的兒子。客家的采茶戲《十八姐三歲郎》的劇目大家看過嗎?裏麵主角的原型就是二狗子和小蘭。


  在《十八姐三歲郎》的劇目中,小蘭和二狗子在解放軍的幫助下,衝破了一切家規鄉俗,頂著巨大的壓力,終於有情人終成眷屬,過上了美好幸福的生活。事實上,小蘭死了。和二狗子結婚的是一個骨灰盒。他們舉行的冥婚。


  小蘭死了,死在一個深秋的早晨。她死前坐在杏花潭邊哭,哭得哀惋、淒厲、慘烈,把一夥趕集的早行人嚇得渾身打顫。她們開始以為遇見了鬼怪,傳說這種精靈鬼怪常常以哭聲魅惑人。然後趁人迷糊疑惑之際將人的魂魄吞吃掉,致人死地。等她們搞清楚這震天的哭聲源自那個坐在杏花潭邊石頭上梳頭的少婦時,好奇心驅使她們爬上半山坡來詢問。


  “……我是杏花村的三歲郎君的媳婦。我罪逆深重,愛上了我家的長工二狗子。我舍不得我家的郎君,但他隻是我的親人,我的小弟弟。麻煩你們轉告二狗子,我愛他,一切都是我的錯,告訴他,我罪有應得……”


  小蘭這樣說著的時候,一雙巧手迅速地將發髻盤好,而那夥人也漸漸行到小蘭背後,其中一個婦人還伸了手去拉小蘭的衣尾。小蘭知道她的用意,一閃身躲了開來。她把一朵淡雅的杏花插在鬢邊,回頭衝那夥人輕輕的說了聲:“多謝,轉告二狗子。來世我再嫁給他!”然後就從那盎然裂開、杏花朵朵的石岩上跳了下去,激起了幾朵巨大的水花。


  “我們婦女沒有人會水,拿扁擔有夠不著,隻好眼睜睜的看著小蘭沉下去。她沉下去時頭發散了,網一樣飄在水麵。我們用繩子綁著扁擔鉤子好不容易勾住了她的頭發,可是頭發那麽滑溜,像泥鰍一樣……沒有辦法,就這樣看著她走了。”


  那夥好心的婦女來到地主家報信了,奇怪的是杏花潭裏找不到小蘭的屍體。因為地主家請了幾十個男丁在潭裏撈了一整天,卻一無所獲,乃至地主突然懷疑起那夥婦女所送的口信的真實性來。為了核實這點,他還派人去找那幾個婦女對證,結果遭到了婦女們的一頓臭罵。


  “千刀萬剮的!這死人的口訊我們還會亂說嗎?你再這樣說我們就要用尿水淋你頭了!”


  回來的人這樣像地主學舌匯報的。地主一時也沒主意。他本來還想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生都不怕小蘭,還怕個死了的小翠?地主本來就擔心小蘭跟著二狗仔敗壞門風。自己三歲的兒子本來就什麽不懂,肥水不流外人田。於是,晚上趁無人時,欲強*奸兒媳,偷雞不成蝕把米。小蘭居然想不開跳杏花潭了。而長工二狗仔居然在前一個晚上去聯係紅軍,還動員小蘭也參軍。小蘭不忍心丟下三歲的郎君,答應二狗仔會等他回來。


  當地主聽到這個消息,與逮住二狗仔好好懲罰。但二狗仔走了,兒媳婦死了。真的是這樣嗎?地主不信!地主狠狠的說,明天繼續找,生要見人死要見屍。臨死居然敢說這些大逆不道的話,我看八成是跟那個下流胚子的長工跑了。


  那夜,地主家殺了一隻蘆花大公雞,香菇燉雞的氣味混雜著下人們的悲哀,三歲郎君不肯吃雞腿,一個勁的嚷著要小蘭喂才肯吃……


  “哎……小蘭怎麽這麽傻呀?”“就是!這麽多苦多吃下了,聽說紅軍馬上就要來我們杏花村了。到時,二狗子成了紅軍,多威風啊!”“這地主家,從不把小蘭當人看。以前有二狗子開懷解憂,哎……”


  下人們說不下去了,大家雙手捂著臉,哭聲和淚水汩汩地從指縫中淌出。這些下人都或多或少受過小蘭的幫助,嘟念著小蘭的好。


  二狗仔終於回來了。他是冒著大雨,帶著紅軍,走了一天一夜的山路,在小蘭投杏花潭自殺的第三天趕回來的。打地主分田地由於有了群眾基礎,不費吹灰之力就解放了杏花村。但小蘭卻不能分享這份快樂。


  ……


  事情說來也怪,地主請了幾十個男丁在潭裏撈了兩天,還用上了網,卻一無所獲,始終未能找到小蘭的屍體。杏花潭並不大,隻有一畝來方,很多參加過打撈的人都說,那幾日杏花潭的不但魚給他們撈光了,就是小蝦米也難逃大家臨時紮起的竹撈箕。那些魚蝦裝了幾大桶,但沒人敢要這泡在屍水的東西。有一桶魚漚臭了,有人覺得可惜,,再說始終沒見小蘭的屍體,有些人抱著僥幸的心裏把魚串了起來吊在樹枝上,準備收工時帶回家。


  二狗子趕到杏花潭時,已經是傍晚時分。二狗子坐在小蘭最後坐過的石頭上靜靜的注視著水麵,這時,雨下得正大,碧綠的潭麵上躍動著千萬朵細碎的水花。沿岸的蘆葦在風雨裏扭動著細腰,漸漸暗下來的天色有些妖異。二狗子臉上滿是水珠,沒人能分得清那是淚珠還是水珠。就這樣坐了好久。二狗仔終於跪在石頭上大聲哭叫起來:

  “小蘭——!”


  群山回應著,二狗子的呐喊頓時有了一種氣勢。


  “小蘭——!” “小蘭——!” “小蘭——!”


  這呼喊混合著雨聲雷聲,從這座山蕩過那座山,在杏花潭上空攪起了陣陣霧氣。等二狗子再抬眼看時卻見小蘭靜靜的浮在潭麵上。幾天的水泡使小蘭豐潤了許多,寬大的衣裳變得很合身。那朵淡雅的茉莉花在小蘭的鬢邊閃爍出哀惋的淒豔。


  “小蘭!”“小蘭!”


  二狗子叫著,這邊下水用竹竿去夠小蘭的身體,可竹竿太短,二狗子夠不著。再往下走,水又陡然深起來。杏花潭之所以可怕,就在於它那特殊的鍋型構造,越往譚中央水勢越深。二狗子是個旱鴨子,最多隻會幾下狗爬式。可他還是鐵著心往裏走。水漫過了二狗子的腰、胸,最後到了脖子,二狗仔不敢動了,可竹竿離小蘭的身體還有幾尺之遙。


  “小蘭——!我是二狗!” “小蘭——!我是二狗!”


  二狗多情的呼喚著,奇跡出現了:小蘭的身體竟然逆風向二狗子漂了過來……在場的人無不為之感動。


  二狗子拒絕了去當官的念頭,終身未娶。與小蘭的骨灰盒為伴。於是便有了這則微型小說—— 他站在鏡子前,一個女鬼從背後向他移來, 冰涼的手突然捂住他的眼。“猜猜我是誰?” 聲音陰冷可怖。他淡定的麵無表情“你是鬼。”“哎呀真沒趣又被你猜到了。”陰冷聲音瞬時變成嬌嗔。  她跺腳,變成一股煙又飄回了骨灰盒。 “笨老婆,玩了二十多年還沒玩夠” 他抱怨著,長滿皺紋的臉上卻洋溢著滿滿的幸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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