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戀愛學校【一】
如果說,老師和同學們的講笑話活動逗南宮荷開心以排解她的抑鬱狀態收到了一些效果的話,那女人如水發來的郵件則轉移了南宮荷的視線,讓南宮荷開闊了視眼,懂得了愛的多樣性。南宮荷不再糾結於‘東方紅皇帝的病好了嗎?東方蘭有沒有嫁給龍誌飛?龍誌飛究竟有幾個老婆了?那‘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還能不能遵守,要不要遵守?’這幾個單純的問題。愛是什麽?我們不能一一經曆。但我們可以從別人的故事中獲得愛的智慧。隻要心中有愛,我們就會活的好好的,就會創造出愛的奇跡。南宮荷深知這樣的道理。她提筆寫道:
親愛的女同袍們,我相信,你們對有關戀愛的一切事情,都非常感興趣(也許不感興趣),所以,我現在想給大家講講,在戀愛學校是怎麽上課的。
神話王國經常在一些童話書和動畫片中出現,它是個‘愛還能起點兒作用’的地方。另外,它離我們的現實世界,雖然不像大多數人所想像的那樣遙遠,但是,要到達那裏仍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隻有心中有愛又喜歡做夢的人被夢精靈邀請才有資格去。因為神話國的居民不想讓自己生活的地方,變成一個誰都可以去的名勝古跡之類的旅遊勝地。這可能會使有的女人感到遺憾,但這就是神話國的國規,這是沒法改變的一件事。其實這樣做也有好處——所有看過我關於神話王國報道的人,都會同意這個觀點。
很久很久以前,大多數愛的使者都來自神話王國。現在除了個別的人,他們大部分人更願意呆在家裏當個宅女。可以毫不誇張的說,神話王國的每一個人都會一點兒愛的魔法。但是,要正確掌握愛的魔法的專業知識,還需要上戀愛學校係統學習。
很多年前——那時你們中的大多數人還沒有出生,我做過很多次旅行,其中包括這個充滿傳說的國度漫遊(如前麵講過的,我當然是被夢精靈正式邀請去的。)為了深入的了解當地居民的風俗習慣,我在那裏停留了好長一段時間,並借此機會認識了兩個小孩。還和他們成了朋友。他們是一對雙胞胎兄妹:男孩叫尤撇,女孩叫風字框又白王,為了順口,大家都叫她又皇。他們倆大約六歲,長著藍幽幽的眼睛,棗紅色的頭發。男孩留著寸頭短碎發,女孩梳著劉海。他們是我房東的孩子。這是一個非常好客的家庭,兄妹倆也很友好,他們都盡可能幫我開展研究工作。所以,有時,我也可以當旁聽生去聽他們的課。我幾乎是坐在最後一排最角落的那個位置,靜靜的聽課,因為我不想打擾別人。
當然,並不是每個小孩都可以上這種戀愛學校,隻有那些特別有天賦的孩子,也就是說,隻有那些具有特別強烈夢想的有愛心的孩子才能上這種學校。正常情況下,一般的孩子都會懷著某種不切實際的夢想,常常在夢中夢到神奇的東西。但是,他們中大部分人常常在夢醒來時就忘記了夢中的事情,對夢想的記憶隻能持續很短的時間,然後很快就會你把自己的夢想跑到九霄雲外。為了能上這種戀愛學校,學生們不但必須證明自己心懷夢想,而且能夠持之以恒愛世界萬物。這點在進學校前必須經過考試。
我接觸的那個班一共有八個孩子,另外六個孩子我就不一一介紹了。否則會扯得太遠。後來我才知道,戀愛班的人數通常由十個含十個以下的偶數組成,也就是說,最少有兩個學生,最多十個。如果上課人數超過十個,就必須再另組一個班。如果報名人數是奇數,就必須再等等,直到再來了一個學生,才能開班。為什麽要這樣做呢?我到現在也沒能調查出來,但是,那裏的情況的確是這樣的。我猜想這戀愛嘛,如果有多一個或少一個那就不是戀愛了,而是單戀了。當然,這隻是我的猜想,沒有科學依據的。
教課的老師酒囊飯袋子?西門鼠是個頭發花白的長胡子老爺爺。他到底有多老,別人很難看出來。他鼻梁上架著一副黑框大眼鏡,頭上戴著一頂尖尖的白色聖誕老人帽。臉上常常露出狡黠而快樂的微笑,看上去好像沒有什麽事情能是他失去歡樂似得。
開學第一天,當他走進教室時,所有的學生都已經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他們滿懷期待地看著老師。老師說上課了,他先問候了大家,後做了自我介紹。隨即開始一個一個點名——就像我們這裏通常做的一樣。等到同學們也分別做了自我介紹,他就在黑板前的一張帶扶手的沙發上,雙手交叉放在肚子上,雙腳並攏,閉上了眼睛,一聲不吭。
“西門鼠先生,”尤撇很冒失地說——他已經等得不耐煩了,“我們什麽時候開始學習愛的魔法呢?”
因為酒囊飯袋子?西門鼠老師沒有理會,所以尤撇又用更大的聲音重複問了一遍。西門鼠先生睜開眼睛,透過黑框大眼鏡的鏡片若有所思地看著尤撇,然後微微一笑,回答說:“你不用大聲嚷嚷,小夥子,我雖然有幾百歲了,但耳朵不聾。耐心點,因為我必須先給你們講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剛剛我正在考慮該怎麽講呢!”
又沉默了一刻鍾,西門鼠先生才開口道:“你們到這兒來,都是想學愛的魔法。對吧?那麽,請你們告訴我,你們以前想象的愛的魔法課是什麽樣的呢?”
又皇發言了:“我以為,我們必須先把所有的術語和一整套公式背的滾瓜爛熟,也許還得學會些姿勢和手勢。”
“也許吧!”另一個小孩接著說:“還要學會操作一大堆表演時要用到的道具和儀器,如捆仙索,無中生有大水缸什麽的……”
“還有各種各樣的草藥、粉末和藥劑。我們要學會怎樣配藥,讓別人喝了這種藥就會心中充滿愛。”一位小姑娘說。
“或許我們得有一對翅膀,還得有一副弓箭,看到合適的男女就一箭射穿兩顆心,讓他們生生世世相愛,永浴愛河。”這時又一個孩子冒出了新主意。
“或者有一本祖傳的用密碼寫的書,”一個男孩說:“但隻有學過愛的魔法的人才能了解其中的奧秘,才能看得懂。”
“還有一把充滿愛的魔棒!”尤撇興奮的喊道。
“也許,還有一件漂亮的長大衣,”又皇充滿幻想地說:“藍色的天鵝絨上繡著百花盛開的春天,刮著夏天特有的涼爽的風,能變出秋天落葉般翩翩起舞的翅膀,會滿足因愛而受傷的如冬天般寒冷冰塊的心……”
“所有的這一切,”西門鼠先生打斷了她的話,“隻是外在的工具,對於有的魔法來講是不可缺少的,而對於愛的魔法來講,卻不是。其實,,對於愛的魔法來說,真正需要的是一種更簡單、同時又更困難的東西。它就在你們自己的身上。”
所有的學生都不知西門鼠老師說的話的意思,所以大家誰也沒再吭聲。
“這種東西就是愛的力量,”西門鼠先生接著說,“誰想掌握愛的魔法,誰就必須必須擁有和運用自己愛的力量,但是最重要的是他們首先必須了解自己的真愛是什麽,然後再根據自己真實的愛的情感來行事。”
他又停了一會兒,繼續說:“其實,人們隻要真正了解自己的所愛,並且完全公開而又坦誠麵對自己的所愛,那麽其他的一切就會水到渠成。但是,要搞清楚自己真實的愛,卻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愛到底有什麽需要搞清楚的呢?”尤撇很想知道,“如果我愛吃冰鎮西瓜沙拉,那麽,我朝思暮想盼著就是了。然後因我的愛,冰鎮西瓜沙拉就會出現在我的眼前。怎麽?難道說就因為這個我才這麽長都不會愛的魔法嗎?”
“所以,我一直強調的是‘真正的愛’”西門鼠先生解釋說,“隻有親身經曆過僅僅屬於自己的人生所愛的人,才能了解自己的真正的愛。”
“僅僅是屬於自己的人生所愛的人?”又皇問,“每人都會有嗎?”
“不是,不是每個人都會有的,絕對不可能每個人都有,”說著,西門鼠先生歎了一口氣,“盡管相比之下,我們神話王國的人在這方麵情況還好一點兒。可是,在外麵的平凡世界裏,大部分人從來沒有經曆過屬於自己的人生所愛的人。他們也根本不把這個當回事。他們所做的和所遇到的愛的經曆,是其他任何一個人都可能做過和可能遇到過的。難道不是這樣麽?”
說這話的時候,西門鼠先生把目光盯著坐在最後一排最角落的我。孩子們都轉過身來,朝後麵看著角落裏的我。我漲紅了臉,尷尬地點點頭。
“因此,”西門鼠先生繼續講她的課,“他們從來不可能發現自己的真正的所愛。大部分人隻是以為,他們知道自己的喜好而已。比如某個漂亮的美眉,她愛上了一朵開的鮮豔的玫瑰。於是不顧玫瑰刺刺得流血,將玫瑰花采摘下來插在自己的鬢邊。她以為自己愛玫瑰花,其實她愛的是插上玫瑰花更漂亮的自己。再比如另一個人,他認為金錢是萬能的,自己愛的就是大把大把的人民幣,但是,他內心的真實所愛卻是當一個能給別人帶來快樂的馬戲團小醜。許多人都以為自己有著海誓山盟偉大的愛,希望有情人終成眷屬,大家友好相處,人人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盡享愛的甜蜜。然而,當這些人一旦了解了自己的真實愛戀時,往往會被自己嚇一跳。他們之所以標榜自己有這樣偉大的愛,是為了讓別人因此把他們看成有愛心的好人。他們的真愛與自己所標榜的常常是不一致的,有時甚至完全相反的。所以他們的心和行動從未統一過。而且,由於他們表達的通常是別人的所愛,而這些愛的觀點又是來自別人的人生經曆,所以,他們從來就不可能經曆僅僅屬於自己的人生所愛的曆史。因此,他們當然也就不可能學會真正的愛的魔法。”
“這麽說來,誰能讓自己的心和行動統一起來,又能了解自己真正愛什麽,誰就能變魔法?”一個小姑娘興致勃勃的問。
西門鼠先生點點頭:“有時候,為了得到自己的所愛,甚至不需要做什麽,一切好像不費什麽勁似得,碰巧就愛對了。能愛我所愛無怨無悔了。”
孩子們思考了一會兒,然後隻聽尤撇問道:“那你到底會不會愛的魔法呢?”
“當然會。”西門鼠老師很神奇的回答說,“否則我怎麽可能當你們的愛的魔法老師呢?我想把我會的一切都傳授給你們——因為這正是我的心中所愛!”
“也許,你能先給我們變個魔法看看?比如,讓兩個不再相愛的人重新相愛。”又皇懇求道。
“適當的時候我會給你們表演的。目前,我沒有這種喜愛。”西門鼠先生說。
孩子們很失望的盯著西門鼠先生。
“你真的會愛的魔法嗎?”尤撇纏著西門鼠先生問,他現在希望聽到一個有關魔法的故事也會開心的。
“那當然!”西門鼠先生回答說,“比如,我愛教師這個職業,我想把我會的一切都傳授給你們——因為這正是我的心中所愛!結果你們就來啦。”
“這樣啊——”尤撇拉長聲音說,並快速的和妹妹又皇交換了一個眼神,“要是我們沒來呢?”
西門鼠先生微笑著搖了搖頭:“可你們不是已經來了麽?”
“可我們都是自願來的!不是你變魔法變出來的啊!”這時,所有的孩子都嚷嚷開了。
“安靜!請保持安靜!”西門鼠先生想讓全班同學安靜下來,“的確,你們都是自願來的!不是我變魔法變出來的!因為一個懂得愛的魔法的老師,總是尊重學生的意願,他不會強迫任何人。你們的愛和我的愛正好相得益彰。你們想學愛的魔法,而我剛剛好會愛的魔法。這就是其中的奧妙。”
“但是,不是也有邪惡的愛和令人討厭的老師嗎?”又皇憂心忡忡的問。
西門鼠先生的表情突然一下子變得嚴肅起來:“這是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親愛的又皇。你說的完全正確。的確有邪惡的愛——但隻是個別。因為即使是這種令人討厭的邪惡的愛,他要是真正學會了愛的魔法,也必須徹底打定主意,一門心事隻做壞事。而這點幾乎沒有人能做到。因為,誰要想做到這點,誰就必須不能喜歡任何東西,也不能愛上任何人——包括他自己。而且,這樣的愛,隻能控製那些不了解自己真正的所愛、心和行動無法統一的人的愛。所以,你們的努力才變得如此重要,因為愛的魔法雖然隻是為了讓他人更相愛、更開心。但是愛的魔法本身卻是一件嚴肅的事情。我希望,你們大家現在都能懂我的意思。”
孩子們沉默不語,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現在,”西門鼠先生繼續說,“我交給你們一些最重要的關於愛的魔法力量的規則。”說完,他站起身來,在黑板上寫道:
1、\t你的愛隻能是你認為光明的、不給人帶來痛苦的。
2、\t你隻能把你經曆過的愛的感覺,看成是可能的。
3、\t隻有自由的愛,才屬於你自己的人生所愛的曆史。
“ 這些規則,”西門鼠先生說著在幾條規則的下麵又畫了一道橫線,“你們應該牢牢記住,多多思考。即使你現在並不能完全理解,不過慢慢地你們會弄明白的。”
“這就是說,如果我愛上飛翔,我就會飛啦?——就這麽簡單?”尤撇激動地問。
西門鼠先生點點頭說:“是的,你能飛。”
尤撇高興得跳起來:“這我可得立刻試試。我現在就爬到教學樓的樓頂去,從那裏起飛。”
說完,他便向門口跑去,西門鼠先生並沒有阻攔的意思。可尤撇猶豫了一下,轉身問老師:“但是,如果我摔下來了變成肉醬怎麽辦呢?”
西門鼠先生取下他的大框眼鏡,一邊擦,一邊問尤撇:“你難道不能斷定這是不是屬於你自己的人生所愛的曆史?”他透過鏡片審視著眼前的這個學生。
“我並不知道。”尤撇小聲的承認道。
“你並不是毫無懷疑的認為,你是能過飛的,對嗎?”西門鼠先生又問。
尤撇聳聳肩回答說:“就算是這樣吧。”
“那麽,也許連你自己也沒有打定主意,自己是不是真的愛上飛翔?”西門鼠先生問,“也許,實際上你有著完全不同的愛好?”
“大概吧。”尤撇回答說。
“那麽,你將會遇到一次可怕的意外事故,親愛的尤撇。你當然飛不起來,而是會掉下去,變成肉餅。你的爸爸媽媽將會為你感到痛苦。愛的魔法可沒這麽簡單,要不然,這戀愛學校可就是多餘的了。幹嘛還要上戀愛中學和戀愛大學呢?但是,也許你更了解自己的情況?盡管不能確定飛翔是不是自己人生所愛的曆史,不管是否會給他人帶來痛苦,但你還是想試一試?”
“還是免了吧,”尤撇小聲說。然後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這比我想像的要難多了。”
“好吧,你已經認識到這點了。”西門鼠先生說著又把眼鏡戴上,“今天的課就上到這裏吧。各位,明天見!”
我跟尤撇和又皇一起回家。路上誰也沒說一句話,他倆陷入了沉思中,而我也不願打擾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