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看手稿【一】
“該吃午飯了,荷兒!”奶奶搖著南宮荷說。南宮荷戀戀不舍的抬起頭來,說:“奶奶,我的免費午餐給您吃。我想繼續看故事。不吃可以嗎?”南宮荷說完又低下頭看從慕容笑手裏拿來的手稿。
奶奶說:“那怎麽行?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吃完飯再看吧!”奶奶嘮嘮叨叨的就想要去搶奪南宮荷手裏的文稿。南宮荷皺著眉躲避著。
看到南宮荷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慕容笑說:“的確是很吸引人的故事,特別是在她這種年齡。奶奶,我帶你去食堂吃飯吧。吃完後再給南宮荷帶一個盒飯就行。”奶奶聽了慕容笑的話,看到南宮荷沉醉於電腦裏的神情,隻好同意,隨慕容笑去食堂吃飯。辦公室隻留下南宮荷一個人。靜悄悄的環境讓南宮荷很快就沉浸在故事中:
下了火車,隻見一夥拿著頭盔、衣著不整的摩的佬湧了過來,他們緊緊跟隨在旅客的身邊,個個熱情洋溢,手臂掛著一頂簡單的塑料安全帽,不停地發問:“小姐,去哪兒?坐車嗎?”盡管這時候是大白天,但是我仍然覺得坐摩托車很不安全,怕被他們蠻纏,我不敢看他們,隻顧拉著劉浪的手低著頭走。
走了一段路,跟隨的人已經隻有幾個了,突然有一個中年男子再次問我:“小妹妹,先生,請問去哪?”我抬頭看了他一眼,中等身材,穿著一件廉價的羅漢衫,目光中帶點渾濁,但是看起來還精神,這讓我突然想到了祥子,為了生活,盡管政府一再強調不準用摩托車載客,抓到就罰款,可……屢禁不止。是啊,我們的社會還是貧富不均,這些人租用不起出租車,隻好靠摩托車載客維持生活。如果他們不來拉車,也許家中的老小就要挨餓……想到這些,我微笑地點點頭,接過他手中的頭盔,想坐上去,以便與劉浪分開好伺機逃跑。
“不用,不用!蘇曉梅,別擔心,走走吧,啊!等下公司會有來接送的。”劉浪擋開摩的佬緊緊拉住我的手說:“小心!車站人多,不要被擠散了!”
如果不是半醒半睡間聽到劉浪壓低聲音的電話,不明真相的我肯定得感激涕零。可現在的我恨不得馬上來個警察把他給抓走。我擔心自己控製不了情緒給劉浪露出破綻。就索性裝病養精蓄銳靜觀其變。“劉哥,我頭重腳輕,實在走不動,休息休息吧!”我有氣無力的說。
“蘇曉梅,堅持住!再走一站的路程,車馬上就到了。要不,你提著包,劉哥背你一程。”說完,劉浪背起我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前進。我則靠著劉浪背上假寐想辦法逃走。
劉浪氣喘籲籲的說:“蘇曉梅,你還真重啊!下來自己走走吧!”
“對不起!劉大哥,要不,我們坐下來休息休息吧!”我心裏恨不得再胖一百斤,把劉浪給壓垮。口裏卻有氣無力的敷衍道。心裏越急越想不出逃走的辦法。我就差念,天靈靈地靈靈……
剛坐下不久,就看見一個滿臉橫肉戴墨鏡的大漢跑過來打招呼:“劉總,劉總!”
“哎,你總算來了。我家妹子暈車不舒服,背的我筋疲力盡……車在哪?”劉浪問。
“在那邊呢!妹子是第一次出遠門吧!坐火車也會暈,真的很少見哦!滿臉橫肉的大漢一邊對我說這話,一邊摘下墨鏡。
我不好意思似得說:“是啊!可能坐太久的車才會不舒服。”。
“來,我扶著你走。”大漢說著和劉浪一人一邊攙扶著我向不遠處的黑色小轎車走去。說被劉浪倆人“攙扶著”是好聽,說“挾持”更為確切。盡管他們好像很溫柔,但我卻暗暗心驚。可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機會逃脫。
如果說劉浪接電話的隻言片語僅僅是我的懷疑,我還懷著僥幸心理以為那也許隻是個誤會。等見到司機,那個手背紋著骷髏圖像的司機,我的心則涼透了。——我完了,這次我是真的完了。他們不單純是販賣婦女兒童的一夥,還是販毒的一個集團。怎麽辦?怎麽辦?
見到那個手背紋著骷髏圖像的司機,我想,這次我是真的完了。記憶如脫韁的野馬,奔進那無法忘記又不忍記起的一幕。
那是一個放學後的黃昏,一個自稱是爸爸的同事來幼兒園接我。他對老師說,爸爸在執行公務時受了傷,躺在醫院,生命垂危。要接我去醫院。剛好老師接到媽媽的電話,跟爸爸同事說的一個樣。就放心的讓我跟爸爸的同事走了。爸爸的同事姓鄭,來過幾次我的家,每次來都給我帶來濃濃香味的巧克力。我沒有一絲懷疑跟著鄭叔叔走了。
鄭叔叔將我帶到一輛黑色的小轎車旁,對我說,曉梅,你跟車上的伯伯去醫院,叔叔還要值班,就不陪你一起去,你要聽話啊!我點頭答應了。
車上的伯伯手背上有一個骷髏,他撫摸著我的頭說:“梅梅乖,坐到伯伯身邊來,一會兒就可以見到爸爸了。”
“嗯!”我乖乖的上了車。拉著伯伯的手問:“伯伯,你手上的人骨頭是怎麽畫上去的?好可怕哦!不過,我膽子大,我才不怕呢。”“梅梅真勇敢!”伯伯誇獎道。
當我貼著玻璃窗看到路旁有一個花店時,對伯伯說:“伯伯,我想買一束鮮花送給爸爸,好嗎?”
伯伯緊皺眉頭,不吭聲。我認真的說:“伯伯是不是沒帶錢啊?別擔心,我書包有五元錢,能買到一朵百合花的。真的。”
“哦,沒事,小王,停一下車,你帶梅梅去買花吧,快去快回!”伯伯對司機說。現在想來,人並無壞透了不顧親情的。我想,我稱他為伯伯的人,也許他也有這麽一個可愛的女兒,見到我,就讓他想到了自己的孩子,所以不忍心嚇壞小小的我。
下了車,走到花店,王司機掏錢給我買了一束好大好美的花。我愛不釋手,非要自己捧著不可。
花遮住我大半邊臉,一不小心我將路旁燈飾店展出的一盞名貴的燈具撞到了。燈具摔在地上,我摔了個五體投地,燈具的碎片紮到我的額頭,疼的我哇哇大哭。
“你這孩子,怎麽走路的!”保安凶巴巴的跑了出來,訓斥道。
“對不起……嗚嗚嗚……我不是故意的……”我一邊向保安道歉一邊回頭找王司機賠錢,卻看見司機叔叔不要命的狂跑,上了車一溜煙將車開走了。
“叔叔……伯伯……”任憑我又哭又叫,就是沒有人理我。
“孩子你怎麽啦?”老板娘走了過來,看到額頭流血,立馬送我去醫院消毒包紮。還詳細的詢問了事情經過,最後將我送回了幼兒園。
來幼兒園接我的小姨沒有接到我,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到處打電話求救、見到我像打了仗的傷員額頭包了一圈紗布。心痛的要命。當聽到老板娘和我的敘述後,又嚇出了一身冷汗。
小姨說,老師接到了電話,說我爸爸執行任務受了傷,在醫院,又見我認識那個鄭叔叔,就讓鄭叔叔領我走了。其實那個鄭叔叔早就在一個星期前被懷疑與黑社會有勾結而被停職留薪了。那個手背上紋著骷髏的伯伯肯定是販毒集團派來的,他們要以我為人質要挾作為緝毒骨幹的警察爸爸媽媽。後經過國際刑警的確認,這個手背上紋有骷髏的伯伯是販賣毒品的梟雄,外號是“無毒不丈夫”。
爸爸媽媽事後常常心有餘悸地說,我家女兒能從“無毒不丈夫”手裏逃脫,真是不幸中的萬幸啊!也許冥冥中自有天意。如今,兜了一圈,長大了的我又進了“無毒不丈夫”的魔掌……
從那時起,我就再也沒見到爸爸媽媽,一直與小姨東躲西藏,左搬家右搬家。頻繁的轉學停學,直到在遠安市寄居在舒生家,總算過了幾年安穩的生活。
“無毒不丈夫”認出我來了麽?他要再次以我為人質要挾爸爸媽媽麽?還是我無意中碰巧又撞開了地獄門?
我不由自主的用手碰了碰額頭上那個淡的幾乎看不見的被燈具碎片紮傷的傷痕。仿佛聽見舒哥哥說,哎,曉梅,你額頭有個月亮哦!很像包拯包青天的印記耶。不過,包青天的額頭是明顯的彎月,你的是淡淡的魚鉤,比包青天的靚多了。你一定是包青天轉世吧!
舒哥哥啊!我是包青天轉世嗎?包青天專判冤案錯案。而你的妹子則有可能會冤死在匪徒手中了……
南宮荷看完手稿,不禁對號入座起來。那舒生肯定是書生無疑,那個蘇曉梅極有可能就是現在的幹姐姐南宮菊。哎……幹姐姐這是命苦。從小爸爸媽媽就不在身邊,和我一樣耶。我有奶奶相依為命。幹姐姐有一個小姨遮風擋雨。幹姐姐本來有舒生的疼愛,有意嫁他為妻。誰知道冒出個劉三姐,離家出走……不知幹姐姐這次又是怎樣脫離魔掌的。其實幹姐姐跟自己一樣,缺乏安全感!這回舒生找到了幹姐姐,幹姐姐是不是就苦盡甘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