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噴嚏連天響【二】
講到這裏，南宮菊猶豫了片刻：那隻毛茸茸的小老鼠吞吃了珠子的事要不要講出來呢？看著奶奶信任的充滿慈愛的目光，再瞧瞧南宮荷妹妹毫無心機的純真模樣，南宮菊決定實話實說，於是接著說：
“後來，當妹妹向奶奶提出要看那兩粒珠子，說就是一千萬也不能賣時，我和王八醫生正站在病房門口。他的表情很奇怪。就像心愛的東西被人奪走了一般難受。我和王八醫生進了病房，醫生滿足了妹妹的要求。讓我去實驗室拿這兩粒結石。結石泡在醋酸裏。我感覺那不是一開始的那兩粒結石。我又不敢肯定自己的感覺。我想也許那結石經過浸泡發生了某種化學反應吧！再說，用肉眼和用放大鏡觀看還是有區別的。
正當我要把托盤端向南宮荷妹妹時，一隻毛茸茸的小老鼠出現在托盤上，一口吞掉了兩粒結石，還揮舞著前腳跟我打招呼。沒錯，那是一隻神奇的老鼠，讓人覺得它很頑皮。盡管如此，受到驚嚇的我‘啊……’的一聲尖叫，將托盤丟在了地上。兩個玻璃瓶發出清脆的響聲，掉在地上，碎了！……”
“小老鼠？”南宮荷和奶奶不可思議地異口同聲問。南宮荷想的是小老鼠居然要自己給它保密，對誰都不要說起它。沒想到它餓的吃了那兩粒有生命力的珠子。奶奶想到的是，自己在南宮荷病床上打瞌睡之際做的那個有關小老鼠的夢。還有南宮荷就是在老奶奶不停地唱著與小老鼠有關的童謠時蘇醒過來的。難道真有這麽一隻小老鼠？不是在做夢？
阿……奇，阿奇、阿奇……正在爬鋼絲小老鼠一連打了三個噴嚏。是誰在說我呀，小老鼠抱怨地說：想我念我也要看什麽時候呀！差點摔死我了。小老鼠伸出前腳擦了擦鼻涕，繼續朝神話世界的黑洞返回。
南宮菊接著說：“對！一隻可愛的小老鼠！當時南宮荷妹妹很急切地想要找到兩粒結石，手被玻璃瓶碎片紮了手也在所不惜。小老鼠卻憑空消失了。我心裏很著急，想對南宮妹妹說，別找了！珠子被小老鼠吞下去了！可我緊張地什麽也說不出來。因為這太不可思議了，一隻有表情會交流一樣的老鼠！我到現在也不敢確認，自己是出現了幻覺，還是王八醫生催眠所致，或者說，真的有這麽一隻神奇的老鼠……王八醫生又叫我趕緊拿掃把打掃，我隻好去打掃了。
回到實驗室，王八醫生關了門。他問我，是不是我搞的鬼，把兩粒珠子弄丟了！我如實相告。但醫生不肯相信老鼠吞珠子的說法。威脅我說：如果我騙了他，就把我的眼珠挖下來浸在醋酸裏當做賠償。事後，又開始對我催眠，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南宮菊講到這裏，總個人都哆哆嗦嗦。那種內心的恐懼使身體都不受思維的控製，可見，南宮荷局害怕到什麽程度。南宮荷坐在旁邊，忙拍拍南宮菊的後背以示安慰。南宮菊努力讓自己鎮定，接著往下講：
“下午，我和醫生來查看病房時，碰巧清潔工大媽在拖地板。我看見一個圓溜溜的珠子在牆角。驚奇地喊道‘那個，那個不就是上午找不到的舍利子嗎？’。隨著我的指點醫生快步走上前撿起珠子仔細端詳起來，片刻露出了滿意的笑容。我當時也認真地看了那珠子，那珠子又不同以前看到的那兩次。我還想，是不是那老鼠吞進肚子又拉屎拉出來才不同的嗎？但看那王八的笑容，總覺得有幾分虛假。那笑不是發自內心的，是職業化的微笑。我跟隨王八多年，善於觀察他的表情。他好像在掩飾什麽。故意裝出那種笑容。
後來，我拿到清潔工大媽的拖把往衣櫥、床下一拖，另一個珠子也找到了。那珠子給我的手感跟第一次拿的時候完全不同。我都感覺到不同了，我相信王八醫生一定也看出了此珠非彼珠，但他為什麽要買下來呢？到底有什麽陰謀？我真想不出來！”
隨著南宮菊的敘述及分析，南宮荷和奶奶也陷入了思考。南宮荷極想聽到有關小老鼠的事，小老鼠隻是說不許向別人透露它的事，並沒有說不許南宮荷打聽小老鼠的事。小老鼠，我真的好想你，即便我信守承諾，不向任何人提起你，但你好久不出現，我想你了，我隻好向別人打聽打聽。還有，你幹嘛吃掉珠子而對我隱瞞此事呢？哎……南宮荷歎了一口氣不住地想。
南宮荷旁敲側擊地問：“老鼠怎麽會吃珠子呢？我當時隻看見姐姐小心翼翼地端著兩個裝珠子的玻璃瓶。沒看到什麽老鼠呀！奶奶，你看到了麽？”
“哦！天啊！難道說那個王八有特異功能？”奶奶不可思議地評價說。“南宮菊的托盤中的小老鼠我們看見。但你昏睡一個多月後快要醒來前，我做了一個與小老鼠有關的夢。在夢裏，我看見了一隻小小的老鼠。老鼠問：‘奶奶，還記得我麽？我就是不偷油吃的小老鼠啊！’
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十幾年前，荷兒你還是個剛剛長出牙齒的小不點。似乎有這樣一隻小老鼠。那時，小老鼠還爬到荷兒的手上，把又細又長的小尾巴纏繞在荷兒手指上打秋千，逗得咱們格格格地笑。從此後的好一段日子每天到吃晚飯的時候，小老鼠就會跑出來吃荷兒滿地掉的飯粒，吧唧吧唧地把小肚子撐得圓溜溜的。荷兒，你還記得有這樣一隻老鼠嗎？十幾年來，奶奶想起來都覺得那隻是一個夢。”
“奶奶，哪裏有會說話的老鼠啊！你現在叫它出來給我看看啊！”南宮荷回答說。
奶奶說：“哎呀！夢中的東西能叫出來麽？那我晚上做夢自己掙了好多好多錢，白天拿出來花！這是不可能的，對吧！當時我就不相信那小老鼠，所以問它，‘你真的是那隻不偷油吃的小老鼠？你看我孫女大了，我也老了，十幾年了，小老鼠怎麽還那麽小？’。小老鼠回答，‘那是因為你孫女把我緊緊地抓在掌心的緣故啊？這不吃不喝的將近兩個月，我不餓死已經是命大福大了。哪裏還能計較能否長大啊！’……最後小老鼠說完‘奶奶，念童謠。小老鼠出來了，你孫女就醒來了。切記切記！’就消失在一道金光裏。”
阿……奇，阿奇、阿奇……小老鼠又一連打了三個噴嚏。是誰在說我呀，小老鼠再一次抱怨地說。今天真是奇怪——噴嚏連天響。也不知還有誰在不停地說起我，想念我。
“奶奶，是不是你不停地念有關小老鼠的童謠，然後我就醒來了？”南宮荷似笑非笑地問道。
奶奶忙點頭說：“對呀，對呀！我先念《小老鼠上燈台》，再嘮叨你小時候非得讓奶奶叫你‘小耗子丫丫’不可的貼心話。王八醫生說要多和你說說往事，你才會更快地醒過來。我做夢時小老鼠也要求我念童謠，於是我就不停地想有關小老鼠的童謠念給你聽。最後還念了《老鼠嫁女》，唱了《老鼠愛大米》。你才醒過來……
孩子，你知道麽？當時，你的臉部表情越來越豐富，似乎能感受到奶奶的心情，正努力地睜開眼睛。你掌心的小老鼠已經露出了尖尖的鼻子，長長的胡須。我看到了小老鼠的鼻子胡須，激動地念道，‘小老鼠|快出來|荷兒想|奶奶愛|你是我們的好乖乖！’小老鼠從掌心鑽了出來。眉頭緊鎖的你舒展了眉頭，睜開眼睛，叫了聲奶奶……”
“奶奶，你是說你在念童謠時也看到了南宮荷妹妹掌心的小老鼠已經露出了尖尖的鼻子，長長的胡須。也看到了小老鼠從掌心鑽了出來？”南宮菊著急的問。
奶奶點點頭說：“是啊！看到了！有什麽不對嗎？”
“奶奶，沒有什麽不對。我在想，那隻可愛的小老鼠是真的存在，還是我們兩個都被王八醫生催眠過而看到了一隻並不存在在的老鼠呢？”南宮菊神情嚴肅地說。
南宮荷嚴守著對小老鼠的承諾，緊緊地閉著嘴巴不敢多說。她害怕一旦開口就會忍不住說起小老鼠的事。奶奶不覺得被王八醫生催眠過有何不妥。畢竟自己的孫女南宮荷已經清醒過來了呀！
“小老鼠，你在哪兒？我真的好想你，原來你瞞著我為我做了那麽多事!”南宮荷在心底一次次地呼喚著。趕往神話世界的小老鼠又連連打了好幾個大大的噴嚏。
奶奶說：“孩子，王八醫生到底是好是壞，從你的敘述我還不能判斷出來。我和你相處的時間與和王八醫生相處的時間同樣多。也許你們之間有難以解開的結或者有了很深的誤會。在遠安市人民醫院，你和王八醫生都是我和荷兒的恩人。一個醫術高超將我的荷兒從死神手裏奪回了一條命，一個盡心盡力護理，無微不至的關懷……是福是禍是禍躲不過，孩子！別怕，勇敢麵對吧！既然荷兒認了你做幹姐姐。我們就是一家人。
我們暫且不管王八醫生對我們是否不利。俗話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你這樣不聲不響離開，禮數不對啊！不知情者，還以為是我老太婆拐賣了你呢！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該向王八醫生寫封辭職信，告別一下呢？……”
“奶奶，我怕……我躲開他還來不及，我怎麽可能主動去聯係他……”南宮菊為難地說。
奶奶說：“我也不是要你馬上就聯係他。你想想奶奶的話，是不是這個理？你走到這裏，醫生隻要一查南宮荷的病例，看看住院檔案，就能找到這兒的。還能躲到哪裏去？我不懂什麽催眠術，但也知道一件事一個人你越怕越要勇敢去麵對。有句話說，勇者無懼，無欲則剛。我希望，你和荷兒都做個勇敢的孩子。”
“謝謝奶奶……”南宮菊盡管還沒想好是否馬上向王八醫生報告行蹤，但她能感覺到奶奶的好意，也從奶奶這兒感受到了有人關心有人痛愛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