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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將將德羽換天晴

  慕君浩看著龍殷的雙眸,低聲悶頭喝起酒來,在這一刻,隻有酒能麻醉他的一切想法,他不想讓自己做出傷害龍殷,也傷害他自己的事情來。


  “喝夠了,就到王府,把王饒雪接回皇子府,快到產期了,這段時間要尤為重要,如果有可能,朝就不要上了,在府上一心一意的照顧她吧。”說出來的話,如同冰冷的雨,穿透慕君浩的衣衫,直直的迸射在他的心裏。


  “我去接她?我憑什麽去接她,她就這樣離我遠遠的,我才高興!”那個女人是他心裏的障礙,他不想再見到王家的人。


  “如果不接她到你身邊,一定會有有心人趁機做文章,我不希望到這個時候,你還要為那樣的事情傷神。”說著,就要轉身離開。


  嘭的一聲,慕君浩摔了桌上的飯菜,一把把龍殷拽到了懷裏,他終於還是換下了麵具,“對不起,是我不該跟你發脾氣,但是你可不可以不要把我推到她懷裏去!哪怕你表現的有一點點嫉妒,我也就知足了!”


  她跟著自己從水閣村出來,是為了什麽?

  她跟著自己從洛州到匈奴,是為了什麽?

  她幫自己做了那麽多事,就單單是為了龍家的祖訓嗎?那龍家的祖訓不是還說不能入朝堂嗎?她現在不還是走了進去,既然如此,那嫁給自己,也不是什麽不可能的事了。


  “放手。”龍殷已經竭盡自己的所能,不去靠近慕君浩了,他為什麽還要做這樣的事。


  男人的臉色變得低落,他木然的鬆開了手,“車在府外,酒醒了就去接人吧。”


  把他推到王饒雪的身邊,才是對他最好的辦法。


  看著女子離開的背影,慕君浩雙目恍然,“你竟如此的狠心。”她的狠心自己不是早就見識過了嗎?


  冷冷的一笑,踏著滿地的碎片,走出了定遠王府。


  站在閣樓上,龍殷的麵色冷凝,等著他一步步的走上馬車,等著他一點點的離開自己的視線,龍殷的心好像是被人撕裂了一般。


  “你若是如此的心疼,為何不去找他,你在我眼裏可不是那麽畏畏縮縮的女人!”嫁到九州這麽久,這裏的民風,耶律真也算是看明白了。


  女人們以夫為天,若是有了什麽事情,都要以男人的意見為主,見到喜歡的人,也不敢主動去追,隻是在自己的心裏想著,如此坐以待斃的行為,在耶律真眼裏當真是愚蠢至極!


  “王妃以為,我就算追上了他,又該如何?從此,拋棄一切,浪跡天涯?且不說九州的國土有多大,就是逃到別國去,我們就能過上安心的日子了嗎?”


  “這.……”耶律真垂下了眼眸,不知該如何說了。


  “王妃的好意我心領了,於我看來,君臣之禮,是我與三皇子最好的結局了。”眼眸落在院內的草坪上,“王妃此次是有何事?”


  在心裏,她也是十分羨慕慕文遠兩人的,可以不摻雜政事,隻要兩人的心是在一起的,就夠了,這樣的純粹,在皇家該有多麽的少見。


  “我,我好像有喜了,我不敢讓別人看,文遠他也不知道。龍殷,我害怕,我怕這個孩子來的不是時候,每一次去宮裏,看到那些妃子們過的那麽可憐,我渾身都抖,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皇宮。”


  她的聲音都帶著顫抖,她驚恐的眸子直直的望著龍殷,緩緩一笑,伸手抓起了她的手腕,“若是喜脈,是上天給你和定遠王的禮物,為何要怕?多少人想有個一兒半女還沒有那個福分呢。”


  龍殷微微低了低頭,唇角以抿,“是有了。隻是是男是女還不知道,怕是還不到兩個月。”


  耶律真的眼裏既有喜悅,又有憂愁,“可是,我怕我生不下這個孩子。”


  “你在擔心什麽?”龍殷看著她眼裏的害怕和恐懼,出言勸道,“不出半月,朝堂必將重歸於平靜,到那時,就沒有人敢動你的主意了。”


  “真的嗎?可是我現在看著那些人的嘴臉,就覺得害怕。就像大皇子妃,我就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出,那個女子會有那麽重的心計。”現在的耶律真不得不想那麽多,她是定遠王妃,“多少女人,想要被送進王府來,我真的怕了,不知道要怎麽辦好了。”


  “他現在已經身為太子,怎麽會保護不了你呢,莫要想的太多,明日我讓白芷送些安胎藥過來,你仔細照料著,不會有什麽大礙,若是有必要,我可以派人到匈奴帶些你家鄉的人來,但是一去一回也要一個多月。”


  “我真的能見到匈奴人嗎?”說是不想家都是說給慕文遠聽的,她現在深陷泥沼,要離開是不可能的,唯一能夠開脫的,就是見見那些家鄉的人。


  他們也好告訴自己,自己還活著,還是那個原來的自己。


  龍殷點頭,“你放心。”


  走在昏黃的街頭,龍殷的心裏,百轉千回,自己這樣做真的對嗎?把多少人推到了原本不屬於他們的位置上,這樣的行為,在耶律真看來會是怎麽樣的惡毒恐怖。


  她的手早就不再那般純淨,以後的日子,要如何過下去,她真的不知道了。


  難以啟齒的無奈久久徘徊不散,她的身影被夕陽拉的老長,忽的一顫,手臂被人拉起,她整個人騰空而起,回頭一望, 眼裏浮起一絲詫異,“陸將軍?”


  男子的下顎布滿了胡茬,他渾濁的眼裏沒有一絲光芒,他悶聲說道,“得罪了。”說著,揚起馬鞭,駿馬蹭的一下飛身而出,往皇城去了。


  看著身後塵起飛揚,龍殷的心卻嗅到了空氣中的寧靜,曾幾何時,她也這樣坐在某人的馬背上,聽他胡言亂語,或是和他同坐一輛馬車,看他無所適從。


  過往的一切,都在眼前一一飄過,不知為何,她突然覺得自己這一去,竟無回頭之日。


  搖頭苦笑,若是老天此時能拿了她的命去,那但可無妨。


  反正早就累的一步都走不動了,這個時候告罄,也算是不虛此行。


  “皇後娘娘身子不好,她不想見風,她說想見你一麵。”看著眼前破敗的宮殿,男子的眼裏的柔情一閃而過。


  該是多大的愛戀情誼,才能讓他數十年守著一個人,不甘心離開。


  “宮裏人多,我先走了。”他戀戀不舍的看著那緊閉的宮門,打馬而去。


  龍殷歎氣,往前走了兩步,推門而入,張宛入冷宮早就不是什麽新鮮的事了,龍殷好奇的是她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見自己,是想再推慕天佑一把,還是另有他意。


  “皇後娘娘好興致!”屋裏的擺設極具富麗,每一寸地毯都是上好的羊絨,走在上麵,如同踏在雲端,薄薄的幽簾籠著宮殿,秀色女子端坐在桌邊,拿筆畫著什麽。


  龍殷淡淡的看著周圍的布置,這樣的宮殿比起壽康宮來,隻怕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此處現下就本宮一人,龍小姐不必太拘謹,聽聞小姐琴棋書畫樣樣過人,不如替本宮看看,這花,畫的如何?”


  娟秀的紙上綻放的牡丹顯得富貴非常,龍殷瞧著瞧著,緩言說道,“皇後娘娘的畫,很好。”


  “好在何處啊?”


  “就算此處現下隻有娘娘一人,但是快到傳膳的時辰,總會有太監來稟的,旁人見了我在此處,總歸是不太好,娘娘有什麽話,不妨直說。”


  張宛並沒有放下手中的筆,她微微展顏,“在這宮裏,還有誰能攔住三皇子嗎?皇上雖然立了定遠王為太子,但這不過是權宜之計罷了,本宮還真的不相信,他會讓姚琴兒的兒子當皇帝!”


  龍殷眯著眼,靜靜的站在一旁,沒有做聲。


  看來今日張宛是有話要說,纖細的手腕輕轉,在紙上流連,綻放的鮮花更加的誘人美豔,張宛輕輕嘟著嘴,“龍小姐還當真是這般冷漠,本宮真是拿你沒辦法。”


  她終是放下了筆,華美的衣裝不再,如今的她略施粉黛,巧言動人,“三皇子的龍位可算是唾手可得,我可以幫龍小姐最後一把,親手把三皇子推上龍椅。”


  建光帝如今身子硬朗的很,那個龍椅,他就算是再坐個十年八載也不在話下,“龍小姐可要想清楚了,本宮的心情可是忽好忽壞的厲害,沒準過個一會兒,就改主意了呢。”


  “皇後娘娘想說什麽,我都接著,您但說無妨。”


  “我要三皇子的一句話,我要他把我供為太後,百年後和建光帝同入一墓。”這話一出,龍殷真是有些摸不準張宛的心了,她不是應該心心念念的想著要離開這個皇宮嗎?


  怎麽會想到和建光帝一同入墓的事了。


  她的心已經落在這皇宮的深淵中取不出來了嗎?

  垂著眼眸,“這件事,我做不了主。”


  張宛冷冷一笑,“本宮還真是不相信,有什麽事情,是龍小姐不能替三皇子做主的,是你不想幫本宮這個忙,還是覺得你們也能等到皇上自己離開龍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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