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宮鎖奴心夢如初
見馬車揚長而去,婁木然微微一愣,“我是不是來的不湊巧,壞了你的計劃。”
龍殷看著他星眸閃爍,搖頭苦笑,“我哪有什麽計劃,你幫了我那麽多忙,我總不能撇下你不顧,請。”盈盈一推,把門讓開了。
婁木然自然也是不客氣,他已經辭了北雲澤,回到了九州,就是不願意再走了,到了洛州的第一件事,就是來找龍殷,這個他心心念念的女人。
此時的龍殷看著婁木然卻有一種陌生的感覺,和在南匈奴的時候不同,他的眼裏沾染著和那時不一樣的欲望。
“匈奴王已經選出來了嗎?”既然南匈奴和北匈奴要合並,那麽誰來執掌最後的大權,就是一個難題了。婁木然能如此風淡雲清的站在自己麵前,想來,這件事情,已經有了結果。
“達崇王在最後關頭棄權了,他說匈奴的未來應該交給最年輕的雄鷹。”婁木然看著屋裏簡單的擺設,一如兩人在匈奴的時光,隻是此刻的龍殷依舊是那麽的遙不可及,甚至要更加的遙遠。
“是這樣啊。”龍殷微微低下了頭,這倒是讓她沒有想到的,就算達崇王自己覺得年紀大了,可是他的兒子他不能不管,在龍殷看來,達崇王是一個好父親,一個十分稱職的父親,他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九皇子耶律明匍匐在北雲澤腳下的。
他有胸襟,有氣度,不代表他的孩子也這樣想,女子的眼裏閃現著疑問,“耶律明呢?”許是她不該多管閑事,可是她就是阻止不了自己的好奇心。
婁木然的嘴角擒起一絲笑意,他就知道這個女人的智謀,天下無雙。“耶律明被舉為攝政王,可聲討匈奴王,掌半軍之將。”
龍殷倒是更加的驚訝,“若真是如此的話,又和民分兩國有什麽分別?假如他日耶律明再次起兵的話,那匈奴不是更加的。。。”話還沒說完,她就蹙眉,愣在了原地。
婁木然淺笑著看著她,“匈奴雖然是一個遊牧民族,可是禮義廉恥之意明白的很,就像是在一個族群裏很少會有奪位的事情發生,他們崇尚的是力量和智謀,這一點是九州人如何都比不了的。”輸了就是輸了,絕對不會在背後放冷箭。
“那也就是說,北雲澤是讓耶律明從心裏信服了?”龍殷皺眉想著,這樣的可能性,腦海裏閃現出兩個男人的臉來,到底是什麽,讓他們握手言和。
婁木然喝著茶,苦笑著說道,“你如此關心匈奴的家事做甚?就不怕慕君浩嫉妒嗎?”
龍殷的眼眸倏的睜大,詫異的看著婁木然,轉眼化為釋然,他都能找到劉府來,又有什麽不知道的呢,隻要他稍微想想,就會知道,那個在南匈奴被困的男人是慕君浩。
除了他,自己在這個世界上還會為誰那麽拚命呢?
歎氣道,“你來找我,何事?”在這個世界上,無欲無求的人是不存在的,龍殷原本以為她自己是,可是現在,她已經放棄了這個想法,周城這一行,就是為了重建龍家。
她隻是一個女子,就算她再聰明,再博學,也隻是一個女子。
婁木然沒有直接回答她的話,他的手指在一塊竹簡上摸搓著,眼裏閃過精光,好像是發現了什麽很好玩的事情一樣,一字一頓的說道,“我沒有什麽想做的事情,想來問問你,你現在的打算。”他使勁的盯著那個竹簡,過了好一會兒,打破了兩人的寧靜,“你要做的事情,我都會全力幫你。”
龍殷不知道他在看什麽,他手裏正拿著昨天夜裏,她剛剛刻好的竹簡,窗外忽然起了風,惹得整個屋裏都不平靜了。“沒什麽要做的。”
“那你為何要離開洛州?”好像是吃定了她一定不會說實話一樣,婁木然直截了當的接過了她的話,“你要去哪裏?”
龍殷有一種自己被別人看穿了的感覺,無奈,隻得說道,“回老家看看。”
婁木然真的很想問,那一場大火已經把龍家燒幹淨了,你要回去看什麽,轉瞬一想龍殷並不是那般對舊事探尋的人,她一定別有用意。
手輕輕的將竹簡放回原處,書房是仔細整理過的,所有的東西都分門別類的放著,看來她預計要去好久一段時間。
看著女子的眼眸,順著她的視線,看著窗外的秋葉,“南邊不好走,我跟你一起去。”
龍殷蹙眉,“為何?”
“我說過了,你要做的事情,我都會全力幫你,走吧,再不走,那位皇子殿下要著急了。”他嬉笑著淡如春風,拉著龍殷就出了房門。
一邊的巧兒正巧出門,看到小姐被一個俊秀公子拉著走了,驚訝的張大了小嘴兒,“好相配的兩個人。”竊笑著關好門,繼續做起了珠花,越做越複雜,腦子裏想著,小姐也快要用那些首飾了,連聲喊著,“婆婆,過了傍晚,再去跟管家拿些絲線!”
陳婆摸著懷中的紅棗,問道,“不是前些日子剛取了,怎麽還要?”
“我覺得呀,小姐的好事快了,一定要早些準備!”龍殷可是個不會做這些東西的,若不是她幫著忙,白芷可要累壞了。
陳婆一聽這話,一愣,隻點了點頭,沒再說話,心裏隻嘀咕,小姐那麽好的人兒,若是入了宮,唉。她隻是為龍殷擔心,並不沾染富貴俗物。
呼嘯的風,迎著麵來,兩人共騎一匹倒是快的很,婁木然騎馬的技術很好,一身白衣,飄飄欲仙。他沒有追問龍殷什麽,他說了會幫她,就是會幫她,他再也不想看到,她一人站在茫茫沙漠中,那麽孤獨的樣子。他不會去追著她,讓她給個結果。
她從來不曾許諾過他什麽,一切都是婁七自己心裏的念頭。他打著馬,心裏卻在想,自己也終於有了為佳人赴千裏的時候。
鋪麵的風,將龍殷的疑問吹散,她其實還想問,為何?他為何一定要幫自己,為何一定要自己承他那麽多的情。
世間本無奈,欠的債太多,她怕她還不完。龍殷從來不是苛責別人的人,卻時常和自己過不去,她坐在馬背上,愣愣的失神。
“皇上,慈寧宮那邊來人了,說是太後今日起來,就說身子大好了,真是天大的好事啊!”李德福邊給建光帝倒著參湯邊說道。
建光帝一聽,也眉開眼笑了,這幾日為了太後的身子,也真是愁壞了他這個一國之君。
“那就好,等會兒朕批完奏章就去慈寧宮。”如果真是那碗藥的話,那他真是要多謝那個丫頭了,想著今早收到的那封鴿子信,還真是有些驚訝。
多少年,沒有人和他玩這樣的遊戲了,看來以後老三不會寂寞了。不會寂寞的如他一般,就算手持天下大權,也還是覺得生無可戀。
“喳。”李德福的話已經送到了,正要離開,就聽建光帝問道,“這湯是誰送來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詫異。
李德福覺得有些不妥,仍是回答道,“是皇後讓人送來的。”小心的瞟著建光帝的表情,生怕有什麽不妥。
他正納悶著,建光帝已經踱步走下了龍椅,往殿外走去。
李德福急忙跟著喊道,“皇上,您去哪啊?”心裏琢磨,這是怎麽的了,奏章也不批了。
建光帝一路就往壽康宮去了,李德福跟在他身後,心中直打鼓,這皇後和皇上是在打什麽啞謎呢,好好的,壽康宮裏的宮女兒太監都哪去了。
建光帝蹙眉,“你在這兒等朕。”說完,就推門,進了壽康宮。
裏麵空無一人,沒有往日的喧囂和熱鬧,他無奈的歎氣,“出來吧,是朕的不好,可是朕也沒有辦法,關老大那都是太後的主意,你總不想讓朕做一個逆子吧!”
裏殿裏緩步走出來,淺笑著說道,“臣妾要多謝皇上,還記得我們之間的約定。”
張宛當年剛入宮的時候,還隻個半大的丫頭,可是腦子卻比她人聰明的很,她那夜裏就對建光帝說,“皇上不碰我,是皇上心裏有我,那臣妾鬥膽和皇上定個盟約,臣妾保證臣妾在後宮一日,後宮一定會和樂安寧,如果哪日臣妾不想做主東宮了,就請皇上喝一碗參雞湯。到那時,皇上可以一定還要對臣妾這般好。”
建光帝無奈的說到,“朕說的話,什麽時候反悔過。”他慢慢的走進張宛,日子一過,都這麽多年了,她也從小小的女娃,變成了傾城的女人,是自己虧欠了她,她這般芳華不該困在這深宮中,“好,朕讓他們送你出宮。”
女子噗哧一聲笑了,建光帝話裏的無奈和不舍,她聽的出來。他對她還是那麽的寬容,這皇宮好像是她一個人的玩物,可來,可走。有他這句話,張宛覺得自己就是老死在這宮牆裏,又有何不可呢。她的美貌早就沉浸在了深宮之中,即便她活著,即便她享受著萬人矚目,她也過得不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