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落寞人心夜慌慌
他的眼眸中流蕩著的光芒,是龍殷這輩子都沒有見過的清澈,“是你。”
他的嘴角忽然的上揚,那一瞬間,他好像整個人都活過來了,她還記得自己。最讓一個人滿足的事情,莫過於被在乎的人在乎著。
“姑娘不是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嗎?”他那日在城外和她分手的時候,他身邊的雕兒就已經暴露了他的身份了。她是那麽靈秀的人兒,怎麽會不知道,聰慧如她,美麗如她,一直在自己的心間,未曾消散。
“我不知道你身份如此尊貴。”她未曾補過一卦,可是卻能感覺的出來,她是從虎穴出來,卻墮入了另一個牢籠。
男子習慣的冷漠被他遺忘在腦後,心裏滿載著的都是麵前這女子出現後,帶給自己的喜悅。
“飯菜你都沒有動過,是不和口味嗎?”他回身看著桌上盛著的飯說道。那還是早上那個女子送來的粥和餅,龍殷沒有動過,她也再沒有送來過。她對龍殷隻是任務一樣的應付,龍殷也並不喜歡這裏的吃食,索性,就落得現在這樣子了。
女子隻是淡然的坐在那裏,沒有回話,也沒有任何表情,她不想隱瞞什麽,也不想騙誰,也並不想給那個女子添什麽麻煩,她沒有任何錯,對一個外族的女人,誰也不會多熱絡,沒把自己餓死,已經是她的善待了。
龍殷從不說謊,她不想說話的時候便是現在這幅樣子,說她安靜,倒也算是那麽回事,可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不是那麽回事。
“你怎麽會成了回疆的探子?”男人還是問出了她心中的疑惑,說是九州把她派到回疆去的,他是說什麽也不信的,會有人派皇子府的人到別國去嗎?那樣的話,難道不是太讓皇子丟臉了嗎?現在幾國的愈發的嚴峻了,在這個時候,把自己的親信派到別國去,無非是起了動這個國家的念頭,可要是不派自己的親信去的話,又達不到目的。
做探子,是一件說好不好,說壞不壞的事情,成了,萬古留名,敗了,那也就什麽都沒了。慕君浩舍得讓這麽美麗的女子去做這樣的事情嗎?婁木然身為一個男人,他的答案是很肯定的,慕君浩隻要不是一個傻子,他就不會做這樣的蠢事。
她,為什麽會出現在南匈奴,她身邊的那個男人確實是回疆人無疑,她究竟有什麽目的。婁木然在中南山上學藝這麽多年,自問也是能看破一些人心世故,可是她的眼裏有的隻是沉穩如大海的荒涼,那是飽含著人性一切麵容的滄桑和晦澀,婁木然看不清她的心,更加想不明白她的想法。
他也明白自己或許並不該,開口問這件事的,可是他就是控製不住自己的思緒,隻有問過了,自己才能放心,她到底是來做什麽的,也許自己能幫上忙也說不定。不,他是一定能幫上忙,這世上,她有任何想辦的事,自己都會替她做到。
龍殷看著他,明亮的眸子閃爍著,裏麵的情緒,深邃動人。“那天下令讓你把我帶回來的人是誰?”她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她看的出他對自己是真的關心,既然這樣,他就不會欺騙自己,隻有先把那個人的身份弄清楚,龍殷才能有穩妥的把握,幫北匈奴贏得勝利,這事關九州的安寧和蕭家的名聲,更是慕君浩奠定根基的第一步,她不能不管。
隻是麵前這個男人,他在裏麵扮演了一個什麽樣的角色,能夠在萬丈懸崖中隨意穿梭的男人怎麽會隱去自己一身的傲氣,甘願留在一個匈奴人手下,聽後拆遷。
她能回憶起,那日他接到大雕信號時候,臉上那無奈的表情,那是一種無可奈何的失落和悲哀。兩個有著不同目的和不同命運的人,此刻卻擁有了一刻相同的靈魂目標,他們都試圖去傾聽對方的心靈。月光纏綿如海的映照,卻照不穿人心的浩瀚龐博。
銀質麵具應聲而落,男人柔和的麵容上帶著溫暖的笑容,龍殷不得不承認的是,這一刻她的心融化了,被他猶如春風的溫柔。“好,我妥協。”他無法對她說不,也無法對她隱瞞,她就像是一個漩渦,吸引著他,不停歇的陷落進去。
“他是胄成王最寵愛的兒子,北雲澤。”他雙眸深邃的望著龍殷的臉,那蒼白的麵容讓他神色一滯,隨後惱然的跑了出去,留下一室靜謐,顧不得去想他是去做什麽了,龍殷眯著眼眸,踉蹌著步子走到了桌邊,拿起茶壺,走到院落中,伸手,纖細的手腕,緩緩而側。
清香的茶葉味道彌漫進她的鼻腔,她看著那茶變成卦陣的模樣,看著看著,輕笑出聲,俏麗的身姿如茉莉花般的誘人。夜風輕輕的吹著,那散落的茶水瞬間被夜風清洗,席卷無聲,消失於無形。
婁木然端著飯從廚房回來的時候,就看到美人如玉,隻著單衣,秀色的臉龐迎著月光備顯嬌柔。
好似那日崖頂上的翩翩仙女,他蹙眉,一手端著飯,一手扯下自己的披風,“怎麽出來了?”恍惚那一刻,他們是相依相伴的夫妻,亦或是其他親人。
感受著男人的關懷,龍殷心裏卻不是滋味,這個婁木然在出曆史的洪流大劇中,扮演著什麽樣的絕色,龍殷想要知道,她必須要知道,事關重大,這個男人不是凡俗之人,若是有什麽差錯,她怕保不住蕭家的軍隊。
然,她不能直接問他,人心都是肉做的,看此及彼,誰又能說自己身著銅鏡,兩麵光華。
點點頭,隻得隨著那人往屋裏。
不想腿才剛抬起,沒落在地上,空中那大雕又來盤旋,嘴裏呼嘯著夜風,啾啾的鳴叫著,好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哀鳴。
龍殷不禁仰頭去看,眯著眼,未做一語。
婁木然暗暗齪罵,“大晚上的,這又是何事!”心中有氣,怎的每每他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它們越要來攪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