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大漠風揚君將將
龍殷看的清楚,也想的明白,麵前過來這些人,一定都是當地的貴族,她雖然沒有到過匈奴的地界,但是書上早有記載,說匈奴的貴族最愛的玩法就是在大漠上射獵,獵的不是九州山上的熊,不是回疆江裏的魚,而是大漠邊緣處的人,活生生的人。
以人頭為賭,輸的人最少也要散盡千金,他們大多是家底殷實的富家子弟,這點小錢還不放在心上,這活計圖的就是一個高興樂嗬,就算是真的有什麽後果,也就是那大漠的人口要削減些,在大漠生活本就困苦,窮死的,餓死的,比比皆是,哪有人會在意死幾個人,他們的屍體不出一天,就會被天上的禿鷹吃個幹淨。
這就是一個人吃人的世界,除非,你有天大的勢力,否則,你隻能任人宰割。
龍殷和庫仂兩人走的很慢,慢到幾乎沒有行動,沙子莫過腳背,走起路來本就十分吃力,他們慢慢的走著,前麵幾人的嬉笑聲越來越大了。
“北王的箭術是愈發的好了,這一路走來,除了他獵到的那隻沙狼,再沒有旁的活物了。”那人言語中雖然帶著笑意,可是眼神裏卻透露著寒光,表示著他的不悅,原本那一箭該是他先射出,卻是慢了一步,被北雲澤搶了先,可事實擺在眼前,要是別人他定要搶論上一番,隻是他是胄成王的獨子,現在也被封了城池,是整個南匈奴炙手可熱的人物,他哪裏敢跟他搶。
他話音一落,一邊就有人接口道,“哈哈哈,駱將軍是今日沒有玩好,不如改日,我定然安排得妥當,讓將軍盡興!”說話的是北王北雲澤的跟班,也是他的得力助手,南匈奴最有名的匠師紹胤祥。說他是匠師,真是一點都沒說錯,出身匈奴貴族,卻一點仕途之心都沒有,整日裏擺弄些花草木頭,倒是說不出的愜意。
駱海一瞧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今時北麵和北匈奴殺的正火熱,他這個大將卻隻能留在株城中守衛著皇城,真是說不出的氣悶,大丈夫養兵千日,卻隻能活在權貴的酒水歌舞中,真是太虛度時日了。他垂著頭,說不出的掃興。
北雲澤笑笑,看著一旁的好友,他好似在發什麽呆,上去拍了他一把,“怎麽你這次從九州回來總是如此,是在那邊碰到什麽事了嗎?”
男人一身白衣,和這漫天的黃沙格格不入,他帶著麵具的臉上勉強帶起一絲笑意,“王多慮了,我無事。”若是龍殷聽到他的聲音,定然要吃上一驚。
他確實是匈奴的貴族,還和皇族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他這人本就是淡然性子,北雲澤也不勉強他,隻立著身子看著遠方,不再做聲。
幾人都是一起長大的至交好友,不論身份,相知相交,都知道他是心中有氣,當即也不與他再多言了。
駕著馬,繼續漫無目的的走著,這大漠裏,最多的就是沙子,最少的,就是人。
駱海一蹬蹬的踩著馬蹬,拎著韁繩往前看著,“呦嗬!有人!”這裏已經快要到大漠的邊界了,這兩個人是從外麵來的吧!
這為馳騁沙場的大將軍終於找到一些樂趣了,也不知今天是怎麽了,平日裏,這些過路人,他連看都不會看一眼的。
隻是今天,他心裏有種異樣的感覺,他看著那哆嗦著的兩人,喝了一聲,“你們是誰?”
龍殷低著頭,沒有開口,庫仂押著嗓子說道,“回大爺的話,我們是從回疆來的,到株城去投奔親戚。”他一口地道的回疆口音,就算是藏,也藏不住,還不如和他們說真話,以免引起什麽爭端。
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和這些人動手。也不知道身後追他們的回疆人有沒有回頭,心中暗暗哀歎,回疆,他是回不去了。
“投奔親戚?”駱海一騎著馬,繞著兩人轉了一圈,看他隻露著一雙眼睛,壓得很低,倒像是個平民,每年兩國邊境也經常有百姓過路,倒是沒什麽好說的。
聳聳肩,看來又沒得玩了。
正要打馬而回,耳朵一動,喝道,“紹,保護北王,說,你們是誰?”他忽然轉變的語調,讓庫仂和龍殷都是一驚,他怎麽會突然如此問?
龍殷蹙眉,美眸微閃,忽聞的身後漸進的馬蹄聲,心中默默歎氣,是回疆的人馬。
一路追他們到這裏,要不是他們徒步趕路,又怎麽會被追上。
緊握著拳頭,怎麽辦?這些匈奴人一定會把她們交出去的,那個男人是北王,是胄成王的兒子吧,抿著唇瓣,看來,隻能躲一躲。
這般想著,她顧不得別的,往前走了兩步,迎著北雲澤的臉,揭開了頭上的麵紗,“我是九州的細作,回疆王要對南匈奴不利,我是奉了聖上的命令到株城報信的。”她的長發在大漠中飄揚,唇角抿著,不見一絲血色,這一路上,她吃的苦快要把她的骨血熬幹了。
婁木然的眼眸倏的睜大,手緊緊的握著韁繩,心咚咚的跳著,他沒想到還會在這裏見到她,她怎麽會在這裏,不是皇子府的人嗎?不知為何,他知道她不是慕君浩的女人,心裏竟是那般的雀躍。
北雲澤能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驚愕著那個女人的美色之餘,他心裏暗暗計算著這事應該怎麽辦。
聽著身後的馬蹄聲愈發的近了,龍殷歎氣,看來隻能說那句話了,“我父曾與胄成王有賭約,十年一句,今年他不能如約而至,由我來代他。”
庫仂看的傻了眼,這女人是瘋了嗎?她知不知道她在和誰說話,北王,如果他沒有猜錯,那應該是胄成王的小兒子,人稱鬼麵雲王,霸守雲城,擁兵千萬,整個匈奴的人都不敢惹他!
這個女人真是不想活了。
婁木然的心緊緊的揪著,他在想著要怎麽辦,如果北雲澤動怒,他就算拚著一死,拚著株城的所有,也要護她周全。
北雲澤看著遠處的雲煙,哈哈一笑,“海一,墊後,十八,帶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