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為君沉醉又何妨
天微亮,雪櫻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手臂順勢一揮,落在了身旁酣睡之人的身上,輕動了一下手指,感覺自己觸到了他,便隨手推了幾下,想要將他從睡夢中搖醒。
“夫君?夫君!”
“恩?你醒了?昨晚累壞了吧?再躺會!”君昊抬手搭上胸前晃動著自己的手臂,輕輕一帶,便將這柔軟的身軀摟進了懷中,再度閉上眼皮。
“沒有!我睡飽了!”雪櫻的臉一紅。
君昊親昵地貼在她耳邊,語氣似春風拂過水麵的溫柔:“那你就當陪我吧!”
雪櫻輕輕地在他胸口蹭了蹭臉,而後靠上他的肩,無限依賴的把自己埋進了這片溫暖裏:“夫君今天沒事嗎?”
“嗬!今天最大的事就是陪你。櫻兒想吃些什麽?我待會吩咐人去準備。” 君昊將懷中人抱的更緊,緩緩地掀開眼簾,感覺到隔著錦緞帳幔仍是滲進來了的日光,低頭在雪櫻的額上印下一吻,語氣中帶著些許的不自然。
“嘻嘻!那我們總不能窩在床上吃飯吧?我餓了呢!我們起床吧!”雪櫻一手環上君昊的腰,另一隻手撐著頭部,微咪著眸子似笑非笑道。
君昊看著她淡淡的笑,撫上她的臉頰,手指在雪櫻的唇邊遊離:“我這叫翠兒送進來,我們今天在屋裏吃,我喂你!”
“好!”雪櫻剛睡醒的慵懶,甚過女子的萬千風情,賽過女子的刻意造作,懶散得猶如一隻無害的貓一般。
……
“我給你畫眉吧!”
君昊執意要給雪櫻畫眉。雪櫻百般無奈,隻好順從地乖乖在銅鏡前坐下。
君昊執眉筆,輕輕的由下向斜上方描畫,然後從底邊斜著往上,順著眉腰往眉峰畫,在眉峰處畫一個圓潤的弧度。從眉峰開始往斜下方畫,一直畫到眉梢處逐漸減淡直至消失。一筆一畫,小心細致。
雪櫻閉上眼睛,端坐著一動不敢動,生怕一不小心,就出了個岔。
“好了!櫻兒你看看,行嗎?”
雪櫻睜開眼,望著鏡中人,滿意地笑了:“恩!夫君畫得很好呢!櫻兒很喜歡。”
“那櫻兒準備怎麽回報我?”不知為什麽,君昊竟忍不住興起一絲玩味。
“嘻嘻!櫻兒給夫君彈奏一曲吧!夫君想聽什麽?”雪櫻的笑容好似玉石的溫華,柔和地自唇角暈染到眼底,紫色的衣衫仿佛也溫柔了起來。
“隨意!隻要是你彈的就好。”
“好!我取琴去!夫君你稍作片刻!”
雪櫻立馬站起身,去拿那閑置許久的琴。
片刻,她便抱著那琴笑嘻嘻地走到君昊邊,架好。
“可以了?”當雪櫻走到他身邊的時候,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緩緩睜開了。
“恩!”
雪櫻坐下,閉上雙眼,似乎正在尋找什麽。過了良久,終於伸出了纖纖十指,拔下了輕柔而有力的第一指。
琴開始發出陣陣悅耳之音。其琴聲忽而如涓涓小溪,靜靜地淌過原野;忽而如高山上懸空脫韁而下的急流,白練飛舞如煙如霧;忽而如靜夜裏小蟲兒噥噥;忽而如悠林裏小鳥兒竊竊私語;忽而如江水滔滔;忽而靜如大海;忽而如波濤洶湧;忽而如萬馬奔騰;忽而如江河止水;忽而如鶴翔於淺灘;忽而如鷹擊長空;忽而如龍翔九天……其音空曠,其音悠遠,其音綿綿,不絕於耳。
雪櫻緩緩睜眼,起身道:“夫君?好聽嗎?”
“櫻兒彈的,自然是好的。”其柔美風韻讓人的心一下子軟了幾分,君昊俯下頭狠狠地吻住她,擁緊她的手臂範圍越收越小。
許久之後,君昊才離開雪櫻的唇,將臉埋進她的頸窩,深深地吸了一口她的氣息,說:“櫻兒!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擁有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福。”
“夫君又說傻話了!隻要夫君不先放開櫻兒的手,櫻兒自會陪著夫君到老!”
“櫻兒!”君昊的手遊移著將雪櫻左肩的衣服扒落,露出了圓潤的肩頭,牙齒在上麵輕輕舔咬著,模糊不清道。
……
鬆樹呈雪色,空池浸月華。冬宵月色勝春宵,萬裏霜天靜寂寥。
黑夜中,走在前方的青衣男子眉目清冷,緊隨其後的黃衣男子眼角含笑。正是君昊和達奚天翼。
天翼快步走到亭子前,猶豫了一下,緩緩掀開幔布。
今天的他,著一身淺黃的絲袍,飄逸的長發如瀑,垂在身後,頭也不抬,笑著說了句:“請坐!”天翼的風采一如既往的的清雅高華,氣度仍是那般從容淡泊。
“約我出來有何事?但說無妨!”君昊隨後走進,淡淡地開了口,麵無表情。
天翼笑了笑,宛如溪水般的寧靜悠閑,他的語調也十分的閑散安然,甚至有一些隨意:“坐下再說!”
他端起石桌上已經斟滿酒水的酒杯,觀賞著眼前的所謂的玉液瓊漿。酒液因為他微微旋轉酒杯的動作灑出少許,滴在他淺黃的衣衫上,洇開一小片印漬。
君昊淡淡地看他一眼,側了側身道:“不用!我不覺得我們有什麽可以長談的!你要不說,那我走了。”作勢就要離開。
天翼身法輕盈,輕輕點地,飄至他身前,笑吟吟道:“既然來了,又何必這般著急?而且,你也一定想和我論述一番,要不你也不會來了,不是嗎?”
君昊停下腳步,冷眼直視他,良久才淡淡答道:“她是我的,除非我成全,你別妄想帶走她。可是,至少現在,我不想成人之美。”
“我知道!就算我想帶走她,她也不會走的。我這次來,隻想告訴你,希望你珍惜她,好好待她,不要讓她傷心難過。如果有一天,我知道你對她不好了,或委屈了她,我會不管不顧地帶走她,你別想再見到她。我不管她是不是你的妻子。我隻知道,她值得被好好對待。”
“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不勞你操心!不過,我現在就可以明確告訴你,你不會有那個機會的!”君昊雙手垂於身側緊緊攥起。
“哈哈!在我看來,她的事就是我的事。”天翼微微抬起臉,從下巴到頸項,構成一條優美的曲線,霍然輕鬆地笑了起來。
君昊皺著雙眉,眼睛裏開始凝結成怒火:“她是我的妻子,不勞你惦念。”
“若我偏要管呢?”
“嗬嗬!你也知道她是你妻子嗎?如果真當她是你妻子,那當初怎麽會讓她一再受到傷害?還是說,你愛人的方式不同於常人?”等了一會兒,見君昊隻是沉著臉色,沒其他反應,天翼站起身來,對他微笑。
“你……”君昊漆黑的眼睛裏有什麽沉積起來,不說話,死死盯著天翼,過了半餉才說了句:“我不需要向你交代。”
天翼的神色原本柔和散淡,但是這一笑之下,卻顯出微微的犀利:“哈哈!那我隻好帶她走。”
“那也要看你有沒有這本事!”君昊隱在黑發下的眸子射出一道犀利光芒,冷哼的同時,腳下發力,如一道黑色閃電迎麵而來。他拔出劍來,飛快的朝天翼刺了過去。
“喲!憤怒了?那在下就討教一番!”天翼不屑地無聲冷笑,力貫折扇,一柄折扇舞得虎虎生風,上下翻飛。
天翼的劍法輕靈飄逸,兩人你來我往,互不示弱,眨眼間已拆了十幾招。
“你有這等閑心,還不如早日拿下那即墨城。幾個月下來沒有任何進展,該說你那玄甲騎兵徒有虛名,還是對方實力太過強大?”
君昊的武功卻也自不弱,一柄利劍收發自如,招招幹淨利落絕不拖遝,看似淩亂,實則攻守兼備,黑色光芒盤繞於劍身,伴隨風聲呼嘯。十幾招下來,他的臉泛起了緋紅,動作也不似最開始那樣淩厲狠毒,慢慢的散亂起來。但他的性格不允許他俯首認輸,於是死命抵擋著。
“嗬嗬!我不覺得這世上有什麽事比她來得重要。那即墨城早晚是我赤尾的囊中之物,讓它再逍遙幾日又有何妨,我又何必急於一時。”
“哼!漂亮話誰都會說,切莫風大閃了舌頭。”
“叮!”兩劍交叉,君昊忽覺丹田中氣血翻騰,嗓子眼兒一陣腥甜,忙運氣強行壓下。
“哈哈!我終究還是高看了你!告辭!記得我說的話!”天翼狂傲一笑,飛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