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金風玉露一相逢
汪雪櫻走出喧囂的雲夢城，早早地等在金牛嶺，可是，路的盡頭還是不見那個期待已久的身影。
雪櫻閉上眼睛，踮起腳尖，張開雙臂，恣意地深深呼吸，放飛著那被束縛已久的心靈，聆聽著青山綠水枯草同步的呼吸，感受著心中散漫放任的浮生快意。
遐思間，一滴淚從眼角滑落。
微風撩起零亂的發絲，太陽從樹枝的縫隙斜射進林中這小道，映紅了雪櫻的臉，映紅了這張神色有些凝重的臉。
“丫頭？” 熟悉的聲音響起！雪櫻立馬睜開雙眼，看著不遠處騎著“閃電”的男子，不禁有些心神恍惚。
“嗬！丫頭！咋還傻愣著？”男子的嘴邊噙著一絲笑容，眼眸中閃動著雪櫻熟悉的溫和的光芒。“你不過來，那隻好我過來了？！”
男子足尖一點，輕飄飄的從馬上飛了下來，仿如白鶴翩飛，輕盈地落在雪櫻跟前。
汪雪櫻反射性地後退了幾步。眼前的男子，高大挺拔的身軀，在陽光的折射下，勾勒出了堅毅而深刻的臉形線條。
“大哥？”站在迎風的路口，沐浴著霜降天的豔陽，雪櫻的臉上出現了茫然的情緒。
“恩！傻丫頭！想我了嗎？”
“大哥！”汪雪櫻描繪著他的臉龐，眯縫眼，烏黑的瞳孔，薄薄的紅唇，如刀刻般精致的五官。是大哥！是她從小依戀信賴的大哥！
她的眼眶熱熱的，歡快地撲進肖誌楠的已經敞開的懷抱，一把摟住，“櫻兒好想你！好想好想！大哥不要再走了好不好？大哥以後都陪在櫻兒身邊好不好？”說著，淚珠粲然落下，臉蹭了蹭那溫暖的懷抱，鼻子使勁嗅著，劍蕙香，是大哥特有的味道。
“嗬嗬！傻丫頭是不是又想使壞把鼻涕往大哥身上抹？”
“才沒有呢！大哥又笑話我！櫻兒不理大哥了！”雪櫻這才放開手，故作生氣狀。
肖誌楠低下頭皺著眉頭看著雪櫻現在的一身男子打扮，歎口氣道：“又想順帶讓大哥帶你在城內玩會是不是？這次咱得先回家，要不然爹要是問起，大哥又該被訓斥了！”
汪雪櫻仰起頭，憨厚地笑了笑，裝作很委屈的樣子，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姑丈怎麽會知道嘛？”
看肖誌楠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汪雪櫻攀上他的脖子，蹭上他的胸膛，忽閃著自認為純真可愛無暇剔透玲瓏的眼神，笑嘻嘻道：“好大哥！櫻兒的親親大哥！櫻兒就逛一會，櫻兒這次覺不給您添亂！好不好嘛？大哥！大哥！恩？”幾年來的對自己表哥的實踐曆練，雪櫻已經基本上能做到當麵撒謊絕不臉紅內疚，撒嬌發嗲不覺可恥的高超心態。
肖誌楠嘴角上揚，纖細的手指眷戀的撫摸著她的臉：“喔？那不知是哪個家夥每次都出爾反爾，要大哥陪著一逛就逛一個下午，壓榨大哥的錢袋不說，還摧殘大哥本就疲累的身子？！”
雪櫻扁了扁嘴，嗔怒道：“大哥！你幹什麽老抓著以前的事不放啊？櫻兒答應你，這次一定不給你惹麻煩就是。櫻兒保證就逛一小會！”
肖誌楠就那樣靜靜地望著，麵無表情，沒有說話。
汪雪櫻隻好咽了口唾液，軟了語氣：“大哥，求你了！大哥！”揚著討好的笑容，就差沒搖尾巴吐舌頭了。
肖誌楠實在拿自己的這個寶貝表妹沒轍，無奈地摸摸雪櫻的頭，微微一笑，瞬間柔化了臉部冷峻的線條，憐惜地摟進懷裏，有些招架不住地說：“嗬！丫頭！大哥該拿你怎麽辦好？！”
汪雪櫻接收到信息，馬上抬起頭，眼珠子一轉：“大哥的意思是允了櫻兒咯？嗬嗬！太好了！太好了！玩去咯！吃好吃的去咯！”歡笑著跑向前。
“丫頭！慢著點！嗬嗬！傻丫頭！”肖誌楠牽過身後的馬，從喉嚨深處逸出輕鬆的笑意。
城內，路人都不禁看向那個歡快跑著，一路吃著的少年。少年玉頰微瘦，臉白勝雪，眉彎鼻挺，兩頰上淺淺的梨渦。身後，一位年齡明顯稍長的男子牽著一匹駿馬，寵溺地笑望著。街上難得同時見到兩個風流俊俏的公子，人們不禁多看了兩眼。
……
四通八達的小街裏，不是酒肆茶館，就是衣坊珠寶店。小食攤裏“嗞嗞”作響，黑乎乎的臭豆腐在油鍋裏翻著身。旁邊一大鍋“咕嚕咕嚕”地滾著熱水，老板熟練地操起一把生麵落到鍋裏。片刻功夫就撈了起來，放到有蔥花，醬油的大碗裏，隨後叫嚷著：“麵好咧！”
“大哥！我要這個糖人！我要這個糖人！”汪雪櫻眼睛一亮，眼前的小攤上的各色各樣的糖人做得甚是討喜。
“老板！這怎麽賣？”
“一文錢一個！客官要幾個？”
“來兩個！給你錢！”肖誌楠把錢遞過去，賣主轉手就遞過兩個糖人。
“給！小饞貓！”肖誌楠一手刮了下雪櫻的鼻子，一手把糖人塞在雪櫻的右手心裏。
這時，一男子聲音從後麵傳來：“是誌楠嗎？”
雪櫻率先偏過了頭去，說話的男子身著陽青色綢緞服，手持象牙折扇，一副豔麗貴公子形象。又是一個和翼一樣愛臭美的人！雪櫻心裏暗暗吱聲。
肖誌楠回過頭，那男子笑道：“嗬嗬！誌楠你今天回來怎麽也不通知兄弟們一聲，也好為你接風洗塵啊！你看你，見外了不是？”
肖誌楠走上前，拍了拍男子的肩膀，溫煦地笑了：“原來是彥艇你！怎麽樣？別來無恙吧？”
“嗬嗬！托兄弟你的福！還好！還好！隻是沒有誌楠你這般意氣風發啊！怎麽樣？在那邊可好？”
“你小子就裝吧！”男子身邊的另一個人也開口了。
雪櫻不禁淡淡地一打量。眼前這個長相清瘦，五官俊氣，著橙色服飾的少年也正看著雪櫻道：“誌楠！不給兄弟們介紹一下身邊這位小兄弟？”
不等肖誌楠開口，汪雪櫻就上前作揖：“在下肖楓，今天有幸得見雲夢雙傑。”
“嗬！”身後的肖誌楠被她那煞有介事的動作和語調逗樂了。
“哦？小弟也是雲夢城中人？要不怎麽會聽聞我倆？可是不應該啊，依小弟這般神采，我們兩兄弟不可能未有所聞啊！”閔若穀忙還一禮，笑容幹淨親切，滿臉興趣地問道。
“我不是雲夢城內人。這次隻是跟隨大哥一道回來，就順道來雲夢城一遊。之所以知道各位，實因大哥多次談起。他說若穀兄風度翩翩，儒雅雍容。彥艇兄光明磊落，豪放不羈。今天得見，才知大哥他所言不虛。”汪雪櫻不卑不亢地應答。
“哈哈！既然肖小弟遠道而來，那就讓我等略盡地主之誼，到永豐樓一聚如何？”彥艇盯著雪櫻，突然笑了一笑，像是從雪櫻的神色中發現了什麽有趣的東西。
遊彥艇五官分明，外表看似放蕩不拘，一頭烏黑茂密的頭發被玉冠高高挽起，一雙劍眉下卻是一對細長的桃花眼。高挺的鼻子，厚薄適中的紅唇這時卻漾著另人目眩的笑容。
他的眼睛就那麽直直地盯著雪櫻，雪櫻都能感覺到自己的汗毛孔一粒一粒地豎起來，忍不住聳了聳右肩膀來舒緩有些緊繃的神經。
“怎麽？肖小弟你不舒服？”不明所以的閔若穀看向汪雪櫻，上前一步關心道。
“沒有！沒有！我沒事！”隨著閔若穀地靠近，雪櫻的臉龐忽然羞怯地漲紅了，似自語一般的輕聲道，“哎！被人盯著的感覺還真是不舒服呢！”然後裝作可憐兮兮地向肖誌楠求助。
“嗬嗬！丫頭！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哪！”肖誌楠故意漠視那眼神，走到雪櫻身側，低頭輕歎，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似譏非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