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最前麵,二月雙手緊緊握在一起,嘴上不停念叨著少爺加油,少爺加油!
二月出生在一個普通百姓人家,母親終日幫人縫補衣服為生,父親則是一個屢教不改的賭徒,等二月漸漸長大了,父親也已經把家裏所有能賣的東西全部賣了出去抵債,二月的母親忍無可忍,才帶著二月離開了那個破爛不堪的家。
可生活並沒有得到好轉,二月母親因為終日勞累,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加上染了肺病,沒過多長時間,就臥床不起了。
這之後,是九歲的二月扛起了整個家,幫人洗衣服賺錢,因為力氣小,別人洗兩遍就能洗幹淨,而自己要洗上五六遍才能交差,就算是這樣,那些客人也總是以各種借口克扣工錢。
秋去冬來,等入了寒冬,二月那一雙小手早就生滿了凍瘡,可窮人家的孩子就是這樣,不管如何努力生活都沒有任何希望。
二月的母親終究還是沒有熬過那個冬天。
寒冬臘月,二月穿著喪服脖子上掛著‘賣身葬母’四個字的牌子,跪在了大街上。
小臉上生了凍瘡的二月,竟連清樓老保都不願意低價購買。
於是他就一直跪著,一直跪著……
直到蘇生的出現……
次日,二月的母親終於像普通人家那樣下葬了,身板瘦弱的二月在墳前哭啞了嗓子,最後,是那個從來不和人說話的少年,輕輕拉著二月的手說道:“跟我回家…”
二月來到蘇府後,開始隻是普通仆人丫鬟中的一員,因為年紀小,常常被其他丫鬟欺負,常常做完了自己的活,還要幫其他丫鬟做事,可二月從來沒有任何抱怨……
進蘇府一個多月後,十二歲的二月被兩個隨從用一塊酥糖騙到了柴房之中,衣帶剛被那兩個隨從用蠻力解開,欲行苟且之事時,幸好蘇生及時出現,可那時的二月早已哭成了淚人,身上滿是兩個隨從的爪痕。
那一天,素來與人和善的蘇生,像瘋了一樣拿著鞭子不斷鞭打著那兩個隨從,直至他們咽氣。
蘇生扔下棍棒後,一臉淡然地走到二月身前,將自己的袍子解下來蓋在了二月身上。
他牽著她的手在蘇家上下幾十個人的注視下,走到自己的宅院裏,指著門口笑道:“以後這就是你的家了。”
那天,是蘇生第一次在公開場合說話。
此後,二月就成了蘇生的貼身丫鬟。
對於二月來說,蘇生就是全天下她最親近的人,也隻有二月知道,被人稱作啞巴的蘇生會在半夜三更像嬰兒學語一樣的練習說話,會在天微亮時起床看書,會在做夢時說一些自己的聽不懂的話語…
此時此刻,要說最緊張的,不是蘇生自己,也不是蘇父蘇文山,而是雙手合十不斷在喊加油的二月。
蘇生在聽到蔡飛宇的傳喚後,下意識地往二月和蘇文山的方向看了一眼,他臉上掛著淡淡笑意,步履間盡是成年人才擁有的風度。
走到書卷前,蘇生像往常一樣拿著毛筆,落筆時,蘇生深呼出一口氣,像是把這五年所有的怨氣都吐了出來……
蘇生應考時,看熱鬧的人們都已經沒了興致,他們不願走的唯一理由是想看看到底有多少人能進青陽書館學習而已。
要說場上還帶著期待的,唯有蘇文山和二月兩人罷了。
“春眠不覺曉……”
蘇生輕聲念出詩的開頭。
六位見證老師中的江德財在聽到蘇生開口說話的那一刻,直接愣住了,他…他不是啞巴嗎?
五個字寫在了書卷上,點點星光從四麵八方聚集了過來……
看台上,當蘇文山看到書卷上的奇妙景象之時,他猛然起身,聲如洪鍾一般地笑道:“元氣!是天地元氣!”
千餘人順著視線看過去。
“僅僅五個字就勾動了天地元氣,這是北海鎮幾十年來從來沒有過的。”
“莫非蘇家也要再出一個靈級資質的童生?”
“快看,他又動筆了。”
“大家安靜,他好像在念詩!”
蘇慶看半空中的元氣光點,整個人像是被寒冰凍住一般不能動彈。
“怎麽會,他不是啞巴嗎?學塾老師不是說他是廢物嗎?這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蘇慶一雙眼睛瞪著如銅鈴一般,像是看見了全天下最可怕的東西一樣。
不隻是蘇慶。
蘇家上上下下幾十餘人,臉上也全是震驚之色。
“處處聞啼鳥。”蘇生聲音大了一些,手上寫字的速度也快了一點。
無數天地元氣聚集在書卷上方,最後形成了一道數十米長的星河,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個‘星河’的範圍還在不斷擴大。
蔡飛宇望著頭頂上的異象,呆滯了幾息後,陡然道:“難道是聖…級資質?!!!”
張舜天望著考場內的異象,暴跳如雷道:“不是說是個啞巴嗎?不是說是個廢物嗎?一群沒長眼睛的廢物,都給我滾!”
現場陷入了詭異的寂靜當中。
隻有蘇生掛著笑容在一邊寫,一邊念道:“夜來風雨聲”
話音剛落,書卷上空,星河正中央突然開始劇烈翻湧,緊接著,一道晴天閃電劈在了蘇生花在逗號的地方。
“異象!是異象!我北海鎮已經百餘年沒有誕生聖級資質的童生了,老天開眼,老天開眼啊!”人群中一老人竟然跪著地上。
二月吸了吸鼻子,胡亂的擦了擦眼眶中的淚水,可眼淚還是接二連三的不斷從眼眶中流出來……
“花落知多少。”蘇生寫下最後四個字,畫下了最後的句號。
頃刻間,星河當中雷電交加,在所有人注視下,星河正中央處,分明有一個活物在不斷盤旋,但就是沒有現身。
緊接著……
一滴,
兩滴,
三滴,
千百滴雨水從星河中落下。
雨水將書卷上的墨水衝洗幹淨,黑色墨水在書卷上匯聚在了一起。
一聲巨大的龍吟聲,憑空響起。
下一刻,黑色墨水竟然凝聚成了一條蛟龍,驀地從書卷上升起,順著雨水,躥進了星河之中。
“蛟遇水化龍,蔚為大觀,蔚為大觀啊。”
蘇生望著頭頂異象,嘴裏輕吐出兩個字:“春曉。”
雨水戛然而止,異象憑空消失。
頭頂上依舊是藍天白雲,身外仍然是青山綠水。
萬象歸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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