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乍見
炎熱的六月，正中午的陽光烘烤著大地，空氣悶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十五歲的莫茜薇站在樹蔭底下，拿著報紙不耐得對著自己的臉扇，就是這樣，額頭還是滲出不少汗水，弄濕了額前的頭發。
她心底的火氣在升。
她的前麵停著一輛黑色的大眾，車子像是出了點事故，司機打開前蓋正在檢查故障。
“行了沒有？”莫茜薇開口，不開口還好，一開口感覺喉口有火在燒。
司機老王流了一身的汗，“小姐，你在等等，馬上就好了馬上！”
“我已經等了十來分鍾了！”莫茜薇跺了跺腳，也不知道是因為熱的還是氣的，小臉很紅。
過了一會，老王苦著臉過來，“小姐，問題挺大的，要不你打輛車先走吧？”
莫茜薇聞言眼一橫，嘴巴嘟得很高，氣惱得道：“你怎麽不早說，平白無故讓我等這麽長的時間，你看看，我這樣還怎麽跟同學見麵！？”
她氣極了，衝到路旁，伸長了手攔車，心裏怪司機不早說，讓她在路邊站了那麽久，熱都快熱死了。
過往的出租車都有人了，有順路的讓她拚一下她又不樂意，她攔了許久沒攔到一輛空車，臉色更顯得難看起來了，她回過頭去狠狠得瞪著老王。
老王一臉苦哈哈的，他也熱呀，誰知道這車偏就這時候出了毛病呢？！
不遠處駛來一輛公交車，老王眼睛一亮，忙對她道：“小姐，那就是去濱海路的公交車！”
莫茜薇雙手插在腰間，不可思議氣鼓鼓得衝他喊，“你讓我搭公交車？！”
“可這邊很難攔到車的，現在公交車也都有空調，比你站在路邊被太陽烤著強……”
說話間，公交車已經駛近了，在站牌間停下來。
莫茜薇沒法子，氣鼓鼓得說回去再找你算賬，扭頭上了車。
這還是莫茜薇第一次坐公交車。
車上各種混雜難聞的氣味差點就讓她吐了出來。
人還沒站穩，車子猛地啟動，晃動得厲害，莫茜薇整個人跟著東倒西歪起來，她嚇得伸手一把抓住身邊站立的人。
車子也就顛簸了那麽一下，很快就平穩了下來。
莫茜薇見不顛了，隱隱鬆了口氣，臉色卻依舊不好看，想著下回她打死也不會再上公交車了。
“你可以放開我了嗎？”身邊一道好聽的男聲響起，莫茜薇這才意識到自己抓著別人的手臂，很吃驚得鬆開，抬頭正要說抱歉，語話卻像是被什麽梗住了，含在喉間說不出來，整個人愣在那兒一動不動。
身旁的男生瞟了她一眼，嘴角揚起一個譏諷的笑，往後走了兩步，別開頭去看著窗外。
莫茜薇覺得自己看到了一道光，亮得刺眼，猛地就紮進了心窩裏。
她像是個花癡似的，緊緊盯著他的臉在看。
而男生似已經習慣了被女生這樣花癡得看著，一點動容都沒有。
司機也在盯著她看，見她許久也沒有投幣，開口，“喂，車票買一下。說你呢，穿白衣服的小姑娘！”
莫茜薇猛地發現周圍的人都要盯著自己看，有些莫明其妙的，司機又開口說了第二遍，“沒買票的把票買一下。”
買票？哦哦，還得買票呢！她反映過來，臉有些尷尬得紅了，低頭從挎包裏拿出小錢包，掏出張一百塊。
司機臉色很不好，凶巴巴地道：“這麽大的錢，我可沒有錢找！”
莫茜薇瞟了他一眼，心想這司機怎麽這麽凶，“多少錢？”
“一塊。”
莫茜薇從小嬌生慣養，對於花錢這方麵沒什麽概念，要是平常，一百塊給就給了，不找也沒關係，可司機這麽凶，她不想便宜了他。
她回過頭去，悄悄瞟了眼那男生一眼，半晌鼓起勇氣過去，問他，“同學，你能借我一塊錢嗎？下車後我找了錢還你。”
男生驚訝得看了她一眼，沒有吭聲，從褲兜裏掏出了一塊錢遞給她。
莫茜薇笑起來，臉紅紅得說了聲謝謝，喜滋滋得拿過去投了，心情還挺好的對司機做了個鬼臉。
她回頭看了眼男生，咬了咬唇瓣，心底有無名之花在開放，她紅著臉走到男生對麵站著，時不時拿眼偷瞧他。即使看的是他的後腦勺，她都樂意。
濱海路很快就到了，她沒有下去。
又過了兩站，男生動了動，準備下車了，莫茜薇下意識得跟著下去了。
路邊的報亭，賣些書籍夏天順便賣些飲料和冰糕。
莫茜薇看著前麵男生的背景想了想，快速得過去開了冰箱拿了兩根冰糕，扔下一百塊說了聲不用找了，追著男生跑過去。
“同學，同學！”她跑了兩步，攔在男生跟前，“剛才謝謝了，我請你吃雪糕。”
男生俊郎的臉上寫著淡漠，“不用了。”
“吃吧，天好熱的。”莫茜薇硬要往他的手裏塞。
哥哥說過，遇到喜歡的人，就得往上衝衝衝！
男生低頭看著她硬塞過來的雪糕，簿唇勾了勾，說話，“小妹妹，我對毛還沒長齊的小女孩沒興趣。”
莫茜薇側側頭道：“沒關係呀，我對你有興趣就好了。”
“幼稚。”男生說了兩個字，繞過她繼續往前走。
莫茜薇又追過去，從包裏掏出手機來，“唉，我叫莫茜薇，你叫什麽名字呀，你電話是多少？”
男生臉上閃過一絲不耐煩，什麽話也沒說，路過垃圾筒，把手裏的雪糕扔了扔，拍了拍手往前走。
莫茜薇表情有微微受傷，下一秒，又充滿了幹勁追上去。
她跟在他身後，喋喋不休得說話，介紹著自己的情況。
男生突然站住腳步，回過頭來說，“你認識我是個誰，用什麽來說喜歡我？”
不過也就是看外貌的花癡女生罷了。
莫茜薇眼睛睜得很大，“喜歡是種感覺呀，喜歡還有為什麽的嗎？而且我長得這麽好看，不覺得我跟你很配嗎？”
這麽無恥的話語他還是第一次聽到。
男生皺了皺眉，警告，“別再跟著我了！”
“除非你告訴我名字！”莫茜薇得意揚眉，“否則我就跟著你，你到哪我就到哪！”
男生隱隱有動手打人的衝動，半晌，他抿了抿唇，吐出三個字來，“封子川。”
“嗯？”
“你可以走了。”
“那我以後怎麽找你呢？”
“小妹妹，不要得寸進尺，你已經知道我的名字了。”
莫茜薇側頭想了想，然後得意得笑了笑，“好，那拜拜。”
封子川抿緊了薄唇，往前走，很快就消失在人群當中。
莫茜薇則是對著他的背影不停的揮手拜拜，臉上掛著傻笑。
有了名字，她就不信找不到他的住址和學校。
她喜滋滋得往回走，突然想起好像有件很重要的事忘了……
糟了，藍藍還在海濱路等著自己呢？！
莫茜薇趕緊攔了輛車往回趕，心情是莫明得開心。
在這個炎熱的夏天，她的愛情在心底紮了根發了芽。
許久許久之後，莫茜薇同封子川說起了這段往事，都是感慨頗多。
要細細算來，她跟他的紅娘應該是那輛突然出現故障的大眾吧！
它早不出故障晚不出故障，偏偏就在那時候出了，因此導致了她上了公交車，從而遇見了封子川。
封子川捏了捏她的臉，“那車呢。”
“不知道呢，現在應該早報廢了。”家裏的車很多，可能是賣掉了。
莫茜薇想起什麽，伸手戳戳他的胸，“說吧，你第一眼看到我是什麽感情。”
“聽真話還是假話？”
莫茜薇斜眼他，“真話。”
“厚顏無恥。哪有自誇說自己漂亮，很配得起我的？”說起這話，封子川就想笑，卻不得不承認，也因為這句話，才讓他對她的印象深刻。
莫茜薇理直氣壯，“可我本來就是長得雙漂亮又可愛。”
十五歲的莫茜薇，五官已經張開了，精致又漂亮，加上那時候整個人充滿了朝氣，走出去沒有人不誇的，暗戀明戀她的人更是無數，她自己稱漂亮可愛又怎麽啦？
莫茜薇還覺得自己看上他了，是他的榮幸呢！
封子川想起她拿著手機追問自己的號碼。
這個小傻瓜，難道不知道那時候手機都是稀罕物？而那時他連部小靈通都沒有。
男人有時候的固執和自尊是特別可笑的。
被她纏得沒辦法，答應交往之後，他帶她去見朋友。她穿得用得都是大品牌，花錢也沒什麽節製，好幾次，他都有聽到朋友在背後議論他發達了，釣到了有錢女朋友。
怕被別人說，怕各種事情，於是對她的態度便開始時好時壞，忽冷忽熱。
說到底，還是自卑心理在作祟。
封子川想起最初交往的三年，他對她的態度特別壞，表現就是傳說中的渣男。
可是她卻一直不離，像是被灌了迷魂湯似的。
莫茜薇見他突然不啃聲了，伸手捏他的臉，“想什麽呢？”
封子川笑起來，湊過來吻她，低語，“想時間要是能重新來，那三年，我會對你很好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