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最壞的打算
這一晚，封子川和莫茜薇同樣沒睡好。
莫茜薇想著他的話，隻有最後一句話讓她觸感。
洛洛，如果她沒在了，洛洛怎麽辦？他一直在索求母愛，她真的忍心為了肚裏的孩子而棄他於不顧？
莫茜薇越想越煩躁，這手心手背都是肉，舍棄誰她都不舍。
她又想，也不一定會死啊，說不定等她生下孩子了，她還有活命的機率……
思來想去，她決定還是拚一下。她不想肚裏的孩子就這樣被犧牲……她是母親，有必要保護他。
誰也不能碰他！
封子川也一樣，沒睡著，在客廳的沙發上躺著想事。
葛雲回來的時候還跟他說了很多話，他一句也沒聽進去。
他知道，強迫莫茜薇去做引產手術，她可以說得出做得到，會拚個魚死網破的結果出來。
因為有她的威脅話語在，封子川不敢貿貿然去行動。
她是不是真的以為，癌細胞會為她停留？
封子川頭痛極了，為什麽這個小呢子就不能聽聽他的話呢？！
九點，他依舊去醫院，沒有再提什麽流產手術。
他看著莫茜薇的目光始終帶著點悲涼，總像是在訴求著什麽似的。
莫茜薇有些受不了他這樣的眼神，她看著他說話，“封子川，你為什麽就認定我生下孩子後再治病一定會死。也有機率不死不是嗎？”
“機率多大，你告訴我？”封子川不敢置信看著她，她考慮了一晚上，就考慮出這樣的一個結果來嗎？
莫茜薇回答不出來，她說話，“九個月，我想應該也不會差到哪去……不拚拚怎麽知道呢？”
“如果出現最壞的結果呢？”他緊緊盯著莫茜薇的眼睛，執意要她一個回答。
莫茜薇垂眸，低聲道：“無非就是我死了，兩個孩子留給你……”
“我要那麽多孩子幹什麽！”封子川憤怒得瞪著她，“所以呢，我要再跟從前一樣，養一個沒有媽的孩子，騙他說你媽變成了天上的星星，有一天會回來，讓他也嚐嚐洛洛那些年的失望和期盼？”
莫茜薇不吭聲，心髒一抽一抽在疼，她倔強得道：“你也說了那是最壞的結果，也許也有好的呢，我的病治好了呢？！”
封子川很想抓著她的肩膀狠狠晃晃，好將她晃醒了。
他坐下，耐著性子和脾氣輕輕說話，將事情的輕重緩急分析給她聽，“癌細胞這東西說不準，可能它擴散得很慢，幾個月一年慢慢擴散轉移也就從一期變二期，也有的很快，今天明天就不一樣了……你現在二期，好治，為什麽一定要等到它變成三期和未期再去拚，就為了肚裏還沒成形的孩子？”
不管他說什麽，莫茜薇都聽不進去，她笑了笑，“封子川，我餓了，你去給我買點吃的吧。”
封子川的手指僵硬得動了動，周遭的動靜像是潮水一般退去，他平靜了好一會，歎息著起身，“好，我給你買去。”
他出去，無視牆上貼著的禁止吸煙圖標，點了根煙狠狠抽起來。
講不聽，她簡直是太固執了！
封子川想以前怎麽不覺得她那樣固執呢？哦，不，是挺固執的，無論他怎麽不理人，她都腆著臉一個勁貼上來。
那時候，她要比現在可愛。
餘媽請假還沒回來，所以接送旋旋的任務就自動落到了莫少庭和榮妍的身上。
榮妍今天中午要跟客戶吃飯，提前給莫少庭打了電話讓他中午抽空去接一下莫旋。
他到學校門口，又見莫旋和洛洛在說話，一時臉色變得難看，他沉聲把莫旋叫了回來。
莫旋乖乖得跟他上了車，一臉不開心的樣子。
莫少庭開車，專注得看著前方的道路，因為很多家長開著車過來接小孩子，學校的這條路會顯得很堵。
莫旋坐立不安，半晌，她把身體向前傾來，說話，“爸爸，洛洛說小姑一直住在醫院，他中午和晚上都是去醫院陪小姑的。”
莫少庭的腿下意識就踩了刹車，因為慣性的原因莫旋還磕了下頭，他轉頭，“怎麽回事？”
不就是暈倒了下，怎麽要在醫院住這麽久？
莫旋捂著腦袋搖頭，“我不知道，洛洛說是小姑的胃不好，要在醫院治很久呢！爸爸，你能帶我去看小姑嗎？”
莫少庭沒有答話，一張臉陰惻惻的。
他回頭，繼續專注得往前開車，沒再說話了。
莫旋也就不敢問了，她想著下午她可以偷偷跟洛洛一起去醫院看看小姑姑……
知道莫茜薇一直在住院，莫少庭的心就沒放下過。
下午，他還是去了趟醫院。
莫茜薇穿著病服在房間裏走來走去，整天在床上待著挺悶的。
她回頭冷不丁看到莫少庭站在門口，表情微變了下，然後才說話，“哥。”
“你現在是什麽情況，”莫少庭開門見山得問道，“跟我說實話！”
莫茜薇沉默了下，然後道：“我說是保胎你信嗎？”
她沒有說實話，說真的，她不想再有人為自己擔驚受怕。
保胎兩字像是兩個碩大的巴掌，狠狠得甩在了莫少庭的臉上。
“保胎，保誰的胎。”莫少庭遏製住心頭的怒火，冷聲問道。
莫茜薇摸著肚皮，臉上帶著一抹譏誚的笑，“你覺得呢？哦，到時候你可以再次聯合醫生說我生下的是個死胎，將曆史再重演一遍！不過這次可能會沒那麽容易實行了……”
莫茜薇還沒原諒他對她和洛洛的所作所為。
說起這事來，莫少庭始終理虧。他沉默著看了她一會，才道：“你恨我怨我都好，卻不該拿自己以後來開玩笑。話說太多遍了也就不好聽了，你應該明白，你跟封子川之間隔了多少事……”
莫茜薇臉色蒼白，靜默半晌，然後回答，“哥，以後怎麽樣，不用你來教我。我已經是成年人了，有我自己的考量。”
“好好，反正你主意多，翅膀也累，我也管不了太多，以後，你就好自為之！”莫少庭頗為氣惱得扔下這麽一句話轉身走了。
莫茜薇的臉一直蒼白著，她有些頹然得坐在床沿，想很多事。
以前發生過的事她會記在心頭，從來不敢忘，對於父母的愧疚也會伴隨著她一生一世。
隻是，她跟封子川有洛洛這麽大的孩子了，已經有血脈了。是不是這些，依舊抵不了他心中的仇恨？
莫茜薇也不懂，他恨封子川什麽？
當年是她纏上了封子川，是她不自愛非要跟他上床，是她非要生下洛洛的。
哥哥要恨應該恨她啊，不應該遷怒到封子川身上。
麵對這樣的事情，莫茜薇心頭閃過無力感，這事大概很難解開。
莫少庭往外走，在走廊同封子川不期而遇。
他心中的怒火騰騰在燃燒，怎麽也抑製不住，衝著封子川過去就是迎頭一拳。
封子川遂不及防，被打得後退了兩步險險站住腳步，臉上有鈍痛感襲來，伸手一摸，已經腫了。
莫少庭又欺了上來。
這一回，封子川沒有忍他，也照著他的臉狠狠揍過去一拳。
他敬他是大舅子，已經忍他很久了，他早就想揍他一遍了！
兩個西裝筆挺的男人，不顧大庭廣眾，你揍我一拳我還你一掌得打了起來。
打得很激烈，嘴裏也都冒出了粗鄙之話，引得很多人過來看。
有路過的護士勸架，勸不開他倆，趕忙跑去找了男醫生過來，幾個一擁而上，才一左一右的將兩人架開。
彼此都很狼狽，衣服扣子被扯沒了，領帶也被扯散了，他們呼呼喘著氣，原本兩張俊顏此刻都紅腫著，嘴角都還帶著血，鼻青臉腫得厲害，可見下手之狠。
彼此都不願去上藥，卻被幾個醫生強送去了科室。
上了年紀的老醫生話多，見不得兩個年輕人打架，一邊上藥一邊勸著，“多大的事啊，非要動手？”
“看你倆都像是成功人士，大庭廣眾之下打架，丟份不？”
封子川和莫少庭坐在兩張椅上，一左一右的隔得很開，彼此的臉都崩著，沒有開口說話。
外用藥沒了，老醫生讓他們等等，起身去拿。
莫少庭伸手摸了下嘴角的淤青，疼得他差點倒抽一口氣，礙於麵子，他忍住了。
封子川也沒見有多好，一隻眼睛完全青了，看樣子，得好幾天才能消下去。
他倆坐了一會，封子川起身往垃圾筒裏吐出一口血水來，他抹抹嘴，然後平靜得說話，“這次打我的理由？”
莫少庭嗤笑一聲，“打你還需要理由？！”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該做點成年人的事了！”封子川想他一個堂堂莫氏的總裁，做事怎麽還這麽幼稚，這還是那個在商界決策萬裏的莫少庭嗎？
莫少庭不說話，覺得跟他沒什麽好談的。
封子川想了想，把椅子拉過來一點，跟他麵對麵坐在一起，然後說話，“我不知道你妹有沒有跟你說起過她的病情……你是她的哥，有權利知道一切。”
莫少庭聽出了這話的不對勁，銳利的眸光盯著他，語氣不好得道：“怎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