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總得殘忍
封梅放下碗筷，左手支在桌麵上撐著自己的額頭，半晌才開口說話：“我今天逛街遇到了那個騷貨……抱歉，我不應該這麽教你叫她，下回遇到她，你可得叫她阿姨。”
她覺得女兒在外人麵前的家教不能顯得太差了。
封嫣嫣嗤笑了一下，要她叫父親的小三叫阿姨，下輩子吧。
“她帶著女兒跟我炫耀，說她女兒有多麽好，一堆有錢人在追……”封梅語氣當中多少帶了點怨恨，“還說什麽你是單親家庭的孩子，介紹人也不會給介紹好的對象，要是在這方麵有困難就去找她……”
封嫣嫣一聽這，氣不打一處來，她惱怒得拍了下桌子，“就她那點勾引有婦之夫的下三濫手段也好意思拿出來炫耀？！”
“我一氣之下，就說你要結婚了，這方麵的事不用她勞煩了。”封梅說著懊惱得變了臉色，她道：“我受不了她們的激，我想你嫁給料昕延，從各方麵都把她們母女倆比下去了，我一想到她們嫉恨的眼神我就想笑……”
她說罷又苦澀得笑起來，“我是個不合格的母親，竟然拿著你的終身大事去掙這麽個麵子……”
“這不是麵子，這是事實！”封嫣嫣強調了一遍。
封嫣嫣多少有些理解母親心思得轉變。她恨這個搶走了自己丈夫毀了自己幸福生活的狐狸精，恨了十多年！
現在有這麽一個揚眉吐氣的時刻，又怎能不把握呢？！
封嫣嫣深吸了口氣道：“媽，你女兒是風風光光出嫁的，這口氣，我會替你出的！”
封梅不作聲，不知道自己同意她嫁給料昕延的這個決定是好是壞……
在這個時候，封嫣嫣心中還有點感謝那對不要臉的母女了，要不是她們這麽刺激了母親，母親可能還沒那容易答應她的婚事……想到這，封嫣嫣覺得該正式給她們一家子送上一張請柬，請柬上一定要寫上請務必光臨這幾個大字！
這麽想著，她拿過包，從裏頭掏出請柬，伏案寫起來，她寫了幾個字，筆頓了下，有些擔憂得抬頭看封梅，“媽，子川哥是不是給你打過電話……”
封梅點了點頭，“他要氣壞了……說實話，這事多少有些尷尬。你要嫁的這個人怎麽說都跟姓莫的女人交往過，情敵成了自己的表妹夫，你讓你哥怎麽想？這以後的親戚關係要怎麽處？”
“那他隻想他自己尷尬，怎麽不想想我的幸福呢！不帶這麽自私的！”封嫣嫣嘟嘴抱怨了下。
封梅想了想道：“這事還是我跟他說去。”
封嫣嫣正有這個意思，再怎麽說姑侄倆也好說話，長輩說什麽，表哥大概也能聽進去一點……她笑起來說了聲謝謝媽，順便將給舅舅一家的請柬讓老媽捎帶過去。
她可不敢親自去表哥家。
封梅把請柬放起來，然後說，“這都要結婚了，新姑爺也得上家裏來讓我見見吧。我這不同意，你們那邊就一點消息也沒有，是不是做得也太難看了。想悄悄得就把這婚給結了？！”
無論是從哪方麵來說，封梅都挺生氣的，一沒上過門來認認門，二也沒來拜見過她這個未來丈母娘，三是聽到她沒同意，做為男人總得有點擔擋過來跟她談談吧，這姓料的那邊風平浪靜，顯然就不怎麽把她這個丈母娘放在眼裏。
封嫣嫣一臉尷尬，然後支支吾吾道：“他最近公司和婚事忙成一團，沒太抽得出空來，回頭我說說他。”
封梅歎氣，語重心長得道：“婚前他就這麽做事，沒把你放在眼裏，婚後指不定會過成什麽樣子……嫣嫣，婚姻沒有你想得那麽簡單，你可得仔細考慮清楚了。”
封嫣嫣連連點頭，“我知道的。”
洛洛又在醫院陪著莫茜薇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安心藍就來了。
她見沙發上堆著嬰孩用品，心裏也是咯噔一下。
莫茜薇的胃癌要治療，不管是手術中打麻藥還是化療中的放射性物質對她肚裏的嬰孩影響都很大，這孩子根本留不得……
她不信莫茜薇不知道這一點……
那邊的莫茜薇正喂著洛洛吃梨，哄著他吃了一口又一口。
洛洛不愛吃梨，覺得吃起沒味，像是啃草似的。
他最近有些上火了，早起的時候口腔裏有異味，莫茜薇便哄著他吃梨。
安心藍見她挺開心的，有些話也就沒說出口，她動手把嬰孩用品收拾到一個袋子裏去，笑著道：“你這買的東西也太早了。”
莫茜薇平靜得道：“不早，時間一晃眼就過去了。”
這話好熟悉，她昨天也是這麽回答了一遍封子川。
安心藍沒再說話了，心頭愁得慌。
中午的時候，封子川過來了。安心藍在樓底下先攔著他了，示意有話要跟他說。
她去自動販賣機那買了兩罐咖啡，走過去遞給他一瓶，然後開腔道：“對於薇薇肚子裏的孩子，你到底怎麽想的？”
封子川喝了口咖啡，有些喝不慣飲料包裝的，他抿抿唇道：“你想我怎麽跟她開口？”
“你以為她真不懂嗎？”安心藍心裏七上八下的，為莫茜薇現在的表現難受，“她現在隻是在自欺欺人！”
封子川頭痛，低沉得喃喃了一句，“我知道。”
安心藍深吸了一口氣道：“該說還得說，總得有人殘忍一點。”
封子川明白，這個儈子手隻能是自己去擔任……
有些木訥得隨安心藍上了樓，走出電梯，他鬆了鬆領帶，沒有去病房，轉身去找了主治醫生。
科室內，他嚴峻著麵容同醫生麵對麵坐著。
他說話，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得可怕，“什麽時候進行手術？”
“莫小姐的身體狀態過兩天就可以進行手術。”
封子川靠著椅背，雙手按了下太陽穴，試探著問道：“有沒有東西可以抑製住癌細胞擴散，十個月，十個月就好……”
醫生一本正經得道：“醫學上很多東西我們都說不準，十個月，有的人不吃藥都能將病情控製得很好，而有的人，就算是化療，都控製不住病情，越來越嚴重，這種事例不是沒有發生……”
“也就是說機率問題。”
醫生點頭，然後一本正經得道：“就像現在，莫小姐做了手術，也不一定百分百就能把這癌細胞級消除了，它還有機率會複發；但是不去做這個手術，就是百分百的機率會死……”
醫生說得很嚴肅，沒有嚇唬他。
封子川雙手合十，手指按著眉心，久久未言。
醫生也知道他在想什麽，他歎息著道：“封先生，我老師以前給你爸治的時候我跟在他身邊實習，說起來我們也算是認識挺久的了，有些話我也不得不說，這孩子以後還能生，十個月，都不知道腫瘤會有什麽變化……能早做手術就早做手術。”
封子川放下手，閉了閉眼又睜開，“我知道，我隻是怕她不願意……”
這種事就比較棘手了。
醫生也不能說太多，隻道：“病人的情緒是得多加照顧一些……”
封子川起了身，很疲憊得樣子，“行，我知道了，你這邊就安排進行手術吧。”
語落，他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出去了。
回到病房，莫茜薇和安心藍在跟洛洛玩鬥地主，誰輸了就往誰臉上貼紙條，莫茜薇的左右臉各貼了一張長紙條，看起來很蠢萌。
安心藍扔出四張牌，“炸彈，哈哈哈，炸死你們！沒有吧，輪我出了，3到7，沒了，自己貼紙條啊！”
莫茜薇和洛洛嬉笑著往臉上粘了個紙條。
安心藍理著牌，抬頭看了眼封子川，一邊分牌一邊問道：“醫生怎麽說。”
封子川沒有看她，眼睛在盯著莫茜薇，半晌開口道：“醫生說會盡快安排手術。”
安心藍分牌動作頓了下，下意識得抬眼看莫茜薇。
莫茜薇一臉平靜得理著牌，笑著說話，“分牌啊，發什麽愣。”
安心藍抿了抿唇，“你要做手術了，你自個不關心一下？”
“這手術早晚都是躲不掉的，沒什麽可擔心的，”她把整副牌都理好了，出了個黑桃三，然後想起什麽看向封子川，“跟醫生商量下，初十之後再手術吧。”
她還想去參加料昕延的婚禮，想當麵跟他說聲對不起……
封子川知道她的意圖，仍舊依她，應了聲，“好。”
莫茜薇感激得看了他一眼。
封子川打起了些精神來，見洛洛輸得很慘，過來給他當軍師，教他出牌，一下子就讓安心藍和莫茜薇臉上都貼滿了紙條。
莫茜薇本來牌技就不咋的，想在洛洛身上尋求一絲安慰，被他這麽一攪，怒了，然後指著門外讓他去買吃的，因為她餓了。
她摸了摸肚子，自言自語得低喃了一聲，“寶寶也餓了。”
封子川起身的動作立即就變得遲緩了起來，他欲言又止，最後什麽話也沒說，離開了病房。
安心藍低頭整理著牌，在心底暗暗歎氣，這都叫什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