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大舅子

  到了婚禮現場，她把新娘的衣服拎去更衣室，出來，碰上正在招呼客人的方姨。


  她穿著紫羅蘭色的旗袍，頭發一絲不苟得梳了個發髻，別了個珍珠發夾，整個人顯得淡雅又氣質。


  老實說，除了年紀這一點，方姨真的比葉叔叔新娶的老婆要好上幾百倍。


  莫茜薇有些尷尬得同她打招呼，一時也有些不解為何她會出現在前夫的婚禮上……而且看起來心情和氣色都不錯。


  “薇薇，”方姨抓起她的手拍了拍，用長輩慈詳的目光端詳她，“長大了，變得更漂亮了。你回來了，怎麽也不來見方姨一麵？”


  莫茜薇更不好意思了，“一直都挺忙，本來想著去拜訪，也老是抽不出時間來……”


  其實她是有點怕見到方姨。


  方姨的職業是醫生，好死不死還是婦科的。


  八年前，她即便穿著寬鬆的衣服，還是被方姨一眼看出來……


  她懷孕這事，算上是莫家天大的醜事，這事知道的人微乎其微，方姨算一個。


  莫茜薇怕見到她，她會問起孩子的事，那是心底永久的傷，是她不想攤開的悲痛往昔。


  好在今天這個場麵，方姨不問這方麵的事，隻問了她在國外生活得怎麽樣以及感情生活。


  莫茜薇看她柔柔說話，一點氣憤的樣子也沒有，不免好奇地問道：“方姨，你不生氣嗎？”


  “氣什麽？他隻有在年輕的小姑娘身上翻了跟頭，才會知道生活的真諦。”方姨淡淡得微笑。


  莫茜薇咋舌，心想，真豁達，這一點她大概永遠也做不到。


  她可以對工作這方麵有魄力，情感上，始終是缺了點。


  方姨繼續道，“你葉叔叔是不服老，總覺得跟年輕一點的女人在一起連帶著他也會年輕好幾十歲，也不想想他那老骨頭能不能經得起折騰。我就讓他去試。”


  莫茜薇想起那句名言，說男人其實很專一，二十歲的時候喜歡十八歲的小姑娘，三十歲還是喜歡十八歲的小姑娘，到八十歲，依舊喜歡十八歲的小姑娘……


  她感歎，“男人果然都是一個德性。”


  “這話有點偏頗了，天下烏鴉一般黑，也總有幾隻不是那麽黑的。我看，姓封的那小子就不錯。”方姨怕她年紀輕輕的，就對感情沒了希望。人，總虧有點念想，才能活得生動。


  莫茜薇順著她的眸光看了眼跟厲泓愷站在一起的封子川，不自在嗬嗬笑了一下，然後看了眼在門口迎客的新人，低語道：“方姨，這女的對錢看得很重，你可多勸著點葉叔。”


  她是小輩，有些話不好直說。


  方姨笑了，臉上的表情意義不明，“放心，我有分寸。”


  她動手扶了下發髻，又去招呼客人了。


  莫茜薇到處走了走，沒看到哥哥，那邊的司儀招呼著伴娘伴郎團過去，給他們講解婚禮流程。


  很簡單，就是讓他們到時手挽手，一對一對隨著新郎新娘入場。


  莫茜薇聽著有些暈，目光直接越過了封子川，看向厲泓愷，在尋求他的幫忙。


  厲泓愷視而不見，跟一旁的女人搭上話了。開玩笑，他可不想被封子川用視線殺死。


  莫茜薇氣悶，便見封子川已經朝她伸出了手。


  她沒動，又聽他道：“怎麽，再拖下去可就誤了葉叔入場的時間了。”


  莫茜薇深呼吸，伸手搭上了他的手臂。


  除了老少配的一對新人，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封子川和莫茜薇的組合了。


  從身高外表來看，真的是極其登對，算得上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莫少庭跟料昕延恰巧從酒店外進來，便看到了T台上的封子川和莫茜薇走過。


  莫少庭的臉色微變了變。


  料昕延用欣賞的眼光看著莫茜薇一身淡雅的裝扮，視線隻在封子川身上停留了一秒，問道：“那是誰？”


  “封子川。”莫少庭聲音裏不見半點情緒。


  “他就是封子川，”料昕延淡笑，“果然跟傳說中的一樣。”


  兩人還沒聊幾句，就有人上來攀談，莫少庭打起精神跟人寒暄起來。


  走下台的一瞬間，莫茜薇立即鬆開了手，冷冰冰得扔下一句我去洗手間，迫不及待從封子川身邊走開了。


  封子川蹙眉看著她的背影，臉上顯露出了心事。


  莫茜薇出衛生間的時候，一雙大手將她扯到了一邊，她驚慌回頭，發現是哥哥莫少庭，不免鬆了口氣，“哥，你幹嗎呢，嚇我一跳。”


  “怎麽跟封子川搭一起了。”


  莫茜薇好看的眉擰在了一起，“我也不知道他是伴郎……葉叔方姨好像想給我倆拉紅線，好笑吧。”


  她說罷，自己還嗬嗬笑了兩下。


  莫少庭一臉嚴肅，話語有些尖銳，“昕延來了。他對你的過去一無所知，薇薇，那是不光彩的事，你應該知道應該怎麽做。”


  莫茜薇的心抽了一下，低下頭，“我知道的。”


  莫少庭歎息，“無論如何，跟封子川都不要再有瓜葛了。他害得你，害得我們家難道還不夠慘嗎？！”


  莫少庭很殘忍得提醒著她那些過往，她蒼白了臉，貝齒狠咬著唇瓣。


  半晌，她抬頭，臉色已經恢複常態，她微笑道：“哥，我們去昕延那邊吧。”


  料昕延正跟人說話，看到莫家兩兄妹過來了，忙跟人說失陪，朝莫茜薇快步走來。


  “你今天，很漂亮。”料昕延率先讚美她。


  “也就說平常不漂亮羅。”莫茜薇側頭，表情可愛的打趣。


  料昕延撫額，一臉敗給你的樣子，而後十分寵溺地道：“平常也漂亮，今天是特別漂亮。”


  莫茜薇嘴角上揚，笑容清麗。


  見她似乎沒有被自己的那番話影響到，莫少庭有些放心得走開了，過去跟葉老打招呼。


  莫茜薇說有些餓了，料昕延忙去給她拿糕點，這場婚禮是自動形式，要吃什麽隻管去拿就是了。


  她看著他的背影收斂了笑，側頭，對上封子川冰冷如劍的視線，忙又移開了。


  料昕延很快回來，莫茜薇一邊避著封子川視線，一邊很不自在得衝料昕延微笑。


  莫少庭跟葉叔正說話，方姨過來，問他跟薇薇站在一起的男人是誰。


  莫少庭笑眯眯得道：“料昕延，薇薇正在跟他交往。”


  方姨啊了一聲，有些遺憾，本來還想或許能讓她跟封子川擦出火花。


  “S城料老的兒子？不錯不錯，長得也是一表人才，跟薇薇很配。”葉老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說話聲音也爽朗，很大聲。


  隔了不遠的封子川聽到了，轉頭用凜然得眸光看了眼莫少庭。


  莫少庭朝他舉了舉杯，臉上露出了挑釁的微笑。


  封子川跨步朝他走去，一旁的厲泓愷將他按住，嚴肅得朝他搖頭。


  “不打架，我有事要問他。”封子川讓他放開。


  “你的臉可不是那麽說的。”厲泓愷怕他急起來砸了葉老的場子，那事情可就大條了。


  封子川蹙起眉，沉聲道：“真有事問他。”


  大夥都已經不是血氣方剛的毛頭小子了，能說話就不會選擇用動手這一方式了。


  厲泓愷放開了他，他過去對莫少庭道：“借一步說話。”


  莫少庭挑眉，隨他去到了大廳外頭。


  封子川開門見山問他，“當年你抱回來的孩子，到底哪裏來的。”


  莫少庭看他，忽得笑了，“怎麽，現在懷疑起，那個孩子不是你的。”


  封子川一時有些迷茫，莫茜薇一再強調孩子沒了，不像撒謊的樣子，她似乎也並不知道洛洛的存在，疑點太多，無法不糾結。


  當年莫少庭抱回來孩子扔給他們，隻說是他的兒子，並告之莫茜薇難產死了。


  他一度當真，幾年之後，偶爾得知莫茜薇還在國外活得好好的。


  他的話，都是謊言。


  封子川無法不起疑。


  “薇薇……”


  莫少庭突然暴怒，一把揪起他的領子，惡狠狠說話，“薇薇也是你叫的？你也配？”


  封子川異常平靜地看著他，“告訴我，孩子的真相。”


  莫少庭嗬嗬笑了起來，“你現在不是很能，那你就自己去找所謂的真相！另外，離我妹遠一點，否則，我會讓你死得很慘！”


  平常他都是溫文爾雅的人，威脅起人來，倒是氣勢萬分。


  封子川淡笑，掰開他的手，整了整被他揪皺的衣領，從容得道：“莫少庭，八年前你這話說出來可能對我還有點用。因為你們說的對，那時候我一無所有，我拿什麽東西去給薇薇幸福，從根本上，你們就把我給打敗了。現在，我們站在一樣的高度，你有什麽自信會讓我死得很慘？”他那些年之所以那麽努力的做事，除了想給家人更多的保障之外，最重要的是想要證明給世人看，他不比任何人差。


  “有時候，太過自負並不會是一件好事。”莫少庭陰惻惻地警告。


  封子川還是笑，輕聲道：“如果你跟我不是那麽針鋒相對，或許我們會成為好朋友，你覺得呢，大舅子。”


  莫少庭冷笑。


  封子川又湊過去，輕語，“薇薇，我誓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