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把別人的恩賜當作理所當然。’——西迪花了半天的時間給魔王們上了一課,才教會了他這個道理。
眾多魔王們心情苦澀,卻又是無可奈何。本來,或許他們是不用繳納那麽多的“供奉金”的,或許他們真的可以白嫖。
但是某些白嫖怪太過變本加曆,最終才變成了大部分魔王都得散盡家財的局麵.……
除此之外,眾魔王們又回想起了,西迪的恐怖。
‘她才是這裏的老大,不管是實力上來說,還是從氣勢來說.……’
而西迪自己,也一度找回了先前的那種“目光所至之處,皆是臣子”的感覺。她此刻掃視著演講台底下恭恭敬敬聽講的眾多魔王們,優雅而盛氣淩人地開口:
“夫君他說了,讓本宮搭理好這裏,解決這裏大大小小的問題。”
“本宮倒是認為夫君他說的在理——親自去解決問題也好,畢竟可以跳過中間人,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煩.……但是,有些人好像是覺得本宮要嫁人了,是覺得本宮之後是要當家庭主婦了,是怕本宮太閑,帶著問題來找本宮還不夠,竟然還開始自己製造問題了?”
說著,西迪用眼神示意了下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幾具魔王的屍體,冷笑一聲道:
“嗬,確實,本宮倒還是有那麽點時間幫你們解決下問題的,當然,本宮指的是字麵意義上的,物理角度,從源頭解決問題。”
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就是解決掉製造問題的人.……
眾魔王聽到西迪的話,咽了咽口水,隨後又低頭看了看地上那些個剛死不久還熱乎的前魔王們.……隨後在心底告誡自己,老實本分點.……不要給西迪惹事.……
他們可不想也被解決掉.……此時西迪見底下一片沉寂,微微一笑,點頭說到:
“那麽,還有人有問題要找本宮解決一下麽?免費的,高質量的,而且可是本宮親自幫你們解決問題。”
“沒有?沒有那就最好了,今天可真是平靜而美好的一天,你們都沒有問題要解決的,嗬。”
話音落下,西迪轉身便走。在她轉身的那一刻,她明顯感受到身後的眾人鬆了口氣。她頓時眉頭一皺,轉身又看向身後開口道:
“哦,對了,再提醒你們一句好了.……”
“人貴有自知之明,希望你們能搞清楚你們的立場:本宮還是本宮,而你們還是你們,以前怎麽樣,現在還是怎麽樣。”
“還有,最近本宮也有在考慮提拔幾個新人來當魔王.……但是,魔王的位置就那麽幾個,有新人來就會有老人走.……啊啊當然,本宮也會是會給你們找好安心養老的地方的.……比如配得上你們身份的豪華骨灰盒什麽的……”
西迪說著嗬嗬一笑:
“不過如果你們覺得骨灰盒裏太小太悶住著不舒服的話,那你們可要努力爭取晚點退休.……小心……不要越界哦.……”
“也罷,先不動這些個棋子。或許之後還可以反過來利用。”
說完後,西迪再度轉過身離去。她沒有再回頭去看,而是徑直離開了,走時還順手帶上了門。
而當大門關上,她確認再沒有人能看到她的表情後,她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我大魔王的人,有兩個.……不.……有三個嗎……’
先前西迪在演講時就隱隱覺得不對,她覺得有一種自己被什麽人偷窺著的奇怪感覺。她沒有什麽證據,但她的直覺就是這麽告訴她的。
第一時間,西迪就想到了:‘是不是有五大魔王的間諜在下麵的魔王裏?’
因而她仔細地悄悄觀察了一下,但還是什麽都沒看出來。想來也是,要是那麽容易暴露的話,那他們也不會被送來當間諜了。
於是西迪故意在演講結束後,眾人皆鬆了一口氣的防備最為鬆散的那一瞬間,她猛然回頭去看。果不其然,她看到有三個魔王像是被抓到做了什麽壞事險些被抓一樣,微微有些動搖的樣子。
但西迪並沒有當場質問他們,而是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現的樣子,然後就離開了。
“也不急,先不動這幾枚棋子。或許之後還會有利用起來的機會。”
想著,西迪轉身離去,打算去找林奕簡單匯報下剛剛會議的事情。
西迪一邊向前走著,一邊在腦海裏梳理著剛剛的事情,歸納總結著,想著之後要怎麽開口。因而她全然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身後不知是什麽時候出現了一個身影。
“喲?無視我啊?”
一道西迪無比畏懼的聲音傳來,隨後有一隻手拍在她的肩膀上。而西迪似是受了驚嚇一般的,身體不可控製地猛地一顫!
但馬上,她就立刻轉過身子來,謙卑地施以一禮,然後款款開口了:
“抱歉.……撒旦冕下……我剛剛在想事情,沒有注意到您……”
“啊啊,小事小事。”
撒旦聞言聳了聳肩:“你等下給我磕頭道個歉就好了。”
說著,撒旦又輕輕拍了拍西迪的肩膀,接著又和善無比地對著西迪笑了笑繼續說:
“嘛,先不說這個,我們聊點別的先,哈哈.……”
“嗯……該怎麽說呢?你前邊那會兒那些事處理的還挺好啊,在演講台上,你挺有氣勢的嘛.……”
“您過獎了.……”西迪趕忙自謙道:“隻是一直都在做這種事情,做的多了,自然也就會了……說到底,凱隱會留我,有一方麵的原因不就是要我處理這些事情嗎.……”
“嗯,你倒是看的很透徹。確實啊,凱隱他在這方麵是比不上你的。他呢做事有些理想主義.……或者該說,有些天真吧。就比如對那些魔王太好這件事,顯然就是理論上想的倒是很好,但是沒有實踐過,因而才會出現問題。怎麽說呢,有些,傻得可愛啊.……”
西迪聞言微微張嘴,本想說些什麽,但還是忍住了沒有開口。然後,她又聽到撒旦繼續說:
“嘛,不過天真些就天真些吧,也挺好的。多看看這些天真的想法對我來說也挺有意思的,有時候倒也確實能給我一些新的啟發。”
撒旦說著笑了笑:“而且其實吧,不管那凱隱有什麽樣的想法,要怎麽折騰,都是無所謂的。”
“畢竟,有我在後麵罩著他,他簡直就是無敵嘛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聲如暴雨一般響起,但頃刻後又停息。來的快去的也快……很快撒旦就停了下來,而也就在這個關頭,西迪找準機會開口了:
“其實.……也不算是‘天真’吧……我是說凱隱的策略……”
“從一開始凱隱就是計劃好的,他扮‘好人’,我扮‘壞人’,兩邊對那些魔王們試壓。從這個角度來看的話,他的策略是成功的。他確實在眾多魔王那裏樹立了一個‘仁善’的形象,還連帶著表現出了自己不善於政務的一麵,也算是讓那些魔王麻痹大意,降低戒心了。”
“進一步,還可以通過‘內鬼’傳達給五大魔王,讓他們以為凱隱是一個不善謀略空有武力的魔王,也是一重算計.……”
“而我,雖然是扮‘壞人’,但因為我在議會裏一直都是壞人的形象,所以反而是重新建立了威信便於.……”
西迪投入地說著,忽的,她察覺到了什麽.……抬頭一看,西迪才發現撒旦此刻正一言不發笑眯眯地望著自己……
“.……”
西迪沉默,隨後她低下頭,不言不語。靜靜等待撒旦發話。
然後,她就聽到撒旦那滿含戲謔的聲音傳來:
“哦哦,怎麽不說了?我看你對我剛剛對凱隱的評價很有意見嘛?怎麽,你還開始幫他說話了?嗬,斯哥爾摩的綜合征?”
“嘛,我們且先不提你為什麽滿腦子都想著凱隱吧。”撒旦此刻臉上依然是戲謔地笑著的,但,西迪從他的聲音裏聽不出一絲笑意
他又拍了拍西迪的肩膀:“嗯,我說.……你是不是沒有理解啊?”
“我來找你.……是來聽你誇凱隱他有多好的嗎?”
“當然了,我也不是說要來叫你說凱隱的缺點,說他的壞話的,哈哈……還是進入正題吧。還記得我說的第一句話嗎?”
“你剛剛在台上,很有氣勢!嗯,很威風嘛,你!”
“啊啊,說起來,你還挺帥氣地說了一句,叫那些廢物們認清楚自己的立場是吧?好笑的是,這句話是你給他們的,有何嚐不是在說你自己呢?這句話,我原封不動送給你,怎麽樣呢?”
“哦,你不要誤會。我沒有什麽別的意思,我就是想采訪你一下:請問請問,從高高在上的魔王們的女王,變成了低聲下氣的,魔王凱隱的侍女,這是怎麽樣的一種體驗呢?”
“哦哦,對了對了,以前你也是這樣的吧?以前你也是幫五大魔王看著這一群小廢物魔王,過家家一樣享受著這些小廢物的讚美和崇拜,但其實呢?其實你還是像條狗一樣,任由那五大魔王驅使罷了。”
“而現在呢?現在情況有什麽不同嗎?你自以為找回了以前那種意氣風發的感覺,但其實,你還是在幫人打工不是嗎?隻是這次,你的上層變成了我們罷了。嗬,你還很驕傲呢,還很自豪呢,大聲地說出,你還是你,那些廢物也沒有變化呢。”
撒旦越說越起勁了,但說到這兒,他忽的就停了下來,然後頓了頓,接著,用一種極小極輕的聲音開口:
“你知道嗎?看門狗才叫的最響最響哦~”
“你會憤怒嗎?還是會絕望呢?還是說已經放棄了掙紮,對這該死的宿命妥協了呢?還是,樂在其中,覺得這樣也挺好,甚至覺得凱隱也挺好,從了他也沒什麽,甚至都開始幫著他說話了,我說他不好你都會有小脾氣,你都會幫他頂嘴了?嘖嘖嘖,你可以的啊西迪.……賤不賤啊?”
“.……!!!”
一股火氣湧上心頭!
西迪眼中閃過惱怒的光芒,隨後抬頭想要對著撒旦怒目而視!
但是她的理性告訴她,不能這麽做。
忍耐.……
他是故意的.……故意挑起我的怒火……故意羞辱我.……
對於這樣故意來戲弄自己的人.……憤怒隻會成為他嬉笑的‘調料’.……
最好的辦法就是不搭理他……
唯有忍耐二字.……
但是,撒旦並沒有給西迪忍耐的機會。
“唉唉唉,你別低頭呀,你怕什麽嘛!我又不會對你做什麽的!”
撒旦見西迪先是抬頭,又馬上低頭,於是趕忙出手將西迪的下巴抬起。然而西迪卻緊緊閉上了眼睛,不與撒旦對視。
撒旦見狀興致反而更高了!他繼續嬉笑著說:
“西迪,看著我,直視我。”
“你在生氣什麽?你在害怕什麽?”
“你是在,在欺騙自己,說我是在故意激怒你嗎?得了,你知道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說的這些都是真的,如果不是我說中了,你怎麽機會沉不住氣呢?你知道的,我也知道的……”
“沒有用的,不要掩飾了,我啊……最懂的就是,別人的心了……嗬嗬……”
幾句話下去,西迪沒有反應。
但撒旦知道,那幾近快要愈合的傷口,已經再度撕裂了。
當西迪再度睜眼時,她眼裏已經又沒了那股傲氣.……
隻是空洞,隻是空虛。
“哦,真不錯,這個眼神真不錯……所以我才喜歡做這種事情啊.……這種眼神,這種表情,真美味,真美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撒旦見狀開始大笑。
他笑的很大聲。
但,真是,這笑,反而激怒了西迪,激起了她的反抗……
“如果.……”
笑著的撒旦忽的聽到聲響。
抬眼看去,是西迪。
是西迪,眼中正燃著怒火看著他。
隨後西迪平靜的聲音響起:
“如果,我確實有做錯什麽.……”
“如果,我真的有傷害到誰……”
“如果,我真的有罪.……”她頓了頓,然後微微一笑:“我會讓凱隱來審判我,然後讓他定我的罪的……”
“不論他對我做出什麽懲罰,我都會接受.……”
“但,你,我不會接受,我不會承認,我不會認同。”
平靜地,西迪說完了話,然後閉上嘴。
而撒旦則是微微一笑:
“哦,精致,真是精致。”
“在我重生之前,我的軀體也用的是女體,我自己用的好像也沒有比你這副皮囊好上多少啊.……”
“哎呀,也不知道這麽精致的皮囊,哥布林們會不會喜歡呢?”
“啊,之前還從還從凱隱那裏聽來一個生物學上的名詞,好像叫‘生、殖、隔、離’,意思是不同物種之間是不能孕育,可育的後代的……好像是吧?啊,要不要去找個人實驗一下,讓我好好探究、領略一下科學的奧妙呢?”
“你覺得呢,西迪?你願意配合我一起成為生物學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