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金迪.火花
“喲，你們過來了？”
趴在機車上的諾艾爾顯然不會知道兩個大老爺們嘮了什麽，又在想什麽。看到羅伊德他們過來，滿臉油汙的她直起身來，手上拿著個扳手揮舞著，看起來很興奮的樣子。
“呃……”聞到刺鼻的油汙味道的一瞬間，麥拉·黎明之刃就後退了一大步，他皺著眉看著眼前的小姑娘，又看了看那個似乎比起走的時候看起來又慘了點的蒸汽機車，語氣古怪地問道，“我能好奇地問一下，您在這裏幹什麽？”
“修理機械啊！”
諾艾爾說著，伸手拍了一下座下的那個大家夥，發出了清脆的聲音。
“哦，那很棒。”
看著又後退一步的精靈聖騎士，羅伊德忍不住笑了一下。比起有點嬌貴的精靈，鼻腔中的油汙味道讓羅伊德有了種回到地球的熟悉感覺，他走到了大家夥旁邊，伸手摸上了鋼鐵構築的盔甲。
“它很棒，不是嗎？”諾艾爾從車頂上跳下來，“完全不同於魔法的力量，但是堅固，強大，而且震撼人心！”
“事實上它顯然還不夠強大，”羅伊德想到了昨天的食人魔，“當然，我相信它會變得足夠強大，在未來。”
“就這種笨重的鐵塊？”精靈聖騎士的聲音傳來，“別鬧了，我看我們銀月城的奧術傀儡都要比它更強大。”
“顯然，他說的也沒錯。”
“你這樣兩麵討好隻會兩邊都討不到好，”諾艾爾歎了口氣，一個閃爍回到了車頂上，“你去達拉然是為了什麽？”
羅伊德想了想，這倒不是什麽秘密，於是道：“我的預言魔法告訴了我一個淒慘的未來，我為了避免這個未來，需要前往達拉然。”
“預言？”
諾艾爾似乎是冷笑了一下。
“你不相信預言？”羅伊德有些驚訝於她露骨的負麵態度。
“預言！就沒有！靠譜的，”諾艾爾似乎正在擰什麽，語氣聽起來一股一股的，帶著股惡狠狠的氣息，“就好像！有個人！生下來就被預言將會成為王！結果呢？”
“結果呢？”
“結果他成為了一個弑君者！”諾艾爾的頭發出現在車頂，然後是她的臉，還有把臉擦的更花的手，“你覺得，這預言哪裏靠譜了？”
近年來比較有名的弑君者隻有一個，那便是阿爾薩斯同學。不過羅伊德記憶裏所謂的“整個提瑞斯法的森林都在呼喚著你的名字”是他爹的期許來著，怎麽還有個預言？
“你沒聽過？”
看到羅伊德疑惑的表情，諾艾爾語氣明顯不太相信。
“如果你說的是森林都在呼喚他的名字這種話，”羅伊德道，“那我還是聽過的。”
“對嘛，”諾艾爾滿意地點了點頭，“洛丹倫怎麽可能有人不知道這個……哦，對，我想起來了，這話是老……國王轉述的，所以你大概是把他當成老國王自己的話了吧。”
“難道不是嗎？”
“有一半是，”諾艾爾拿起一個看不出模樣的漆黑玩意，伸手一扔，“但的確是有預言告知了他一定會成為有強大力量的國王。”
這麽說，其實巫妖王也很符合這個“有強大力量的國王”這個定義啊。
“那這個預言你是怎麽知道的？”
“我？偶然聽到的，”諾艾爾想也沒想就回答道，“這預言比你想象的要傳播的遠，不如說你居然沒停過我才是很意外。”
“你認識我？”
“不認識。”
“你的語氣像是認識我。”
“啊，這樣嗎？”諾艾爾又拆下來一個黑黢黢的東西，拿起來對著太陽照了下，“那應該算是我認識你，但你不認識我吧。”
“怎麽說？”
“你能不認識烏瑟爾嗎？但烏瑟爾認識你嗎？”諾艾爾反問道，“就是這麽個意思。”
雖然羅伊德很想說“那烏瑟爾其實是認識我的”，不過想了想，記憶裏羅伊德的直屬上級是他們的小隊長，還真沒見過烏瑟爾，於是隻能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羅伊德道，“難道說我還挺有名的？”
“應該算一般有名吧，畢竟你也是皇家騎士，裏外裏也算白銀之手之下的第一精英了，”諾艾爾把手上的零件又扔了，“當然，我覺得最大的原因還是因為你是最後一個皇家騎士。”
得，感情我還是沾了阿爾薩斯的光。
羅伊德眼看著諾艾爾又摘出來一個零件，忍不住問道：“就說這麽幾句話，你就拆出來三個零件了，你這是修啊，還是拆呢？”
“是改。”
諾艾爾把手上的零件又扔了。
“知道嗎，最近大工匠搞出來了個新東西，”她用雙手比劃了一個有點像是水缸的弧線，“超——級大的發動機，帶葉片的，不過耗費很大，正在捉摸怎麽改裝以實用。我看了大工匠的論文後就尋思，這蒸汽機車，是不是也能簡化簡化，這不就在做嘛。”
“鐵山上尉就這麽讓你胡來？”
“這事兒鐵山上尉說的不算，”諾艾爾嘿嘿一笑，小模樣十分得意，“我可是有靠譜的人背書！”
“這兒還能有比鐵山上尉更說了算的？”
“當然，軍事的事兒，他說了算，但機器的事兒，我說了算。”
忽然從蒸汽機車裏冒出來了第二個腦袋，就好像一個長了辮子的粉毛團子，羅伊德定睛一看，才發現這是一個帶著工程護目鏡的女性侏儒。
“原來麥拉說的那個新來的是你。”羅伊德恍然大悟，“你說機器的事兒你說的算，難不成你是個大工匠？”
“大工匠隻有一個，我是個學徒，”那個侏儒跳上了車頂，插著腰道，“不過就算是學徒，也比這裏的笨蛋們有話語權！”
羅伊德聞言掃視了一圈，的確，跟著鐵山上尉來的都是些巡山人，這些矮人遊俠們或許擅長火槍和斧子，但要說讓他們維護機械，實在是有點難為人。
“那了不起的工匠學徒……”
羅伊德看著那個侏儒，不得不說，這個活潑聰明的種族實在是太矮了，即使站在那裏，也才比半個身子都在機器裏的諾艾爾稍微高了那麽一點點。換句話說，很難通過身高來推測一個侏儒的年紀，但如果看臉……侏儒除非是老了，長相也幾乎不會有什麽改變，所以也很難推測。
“其實我今年剛成為學徒，”侏儒說，“但我很聰明，比尋常學徒早了兩年。”
所以其實她很年輕。
“那看來你是個天才，”既然了解到對方年紀小，那羅伊德也就換了個語氣，“那麽……”
“金迪，金迪·火花。”
“好吧，金迪學徒，”羅伊德問道，“你和諾艾爾，要把這個蒸汽機車改成什麽？”
“我們……”
“我們在嚐試做一個跑的快點的蒸汽機車，”諾艾爾打斷了金迪的話，“你也知道的，我們不是要趕著去達拉然嗎？”
“那成果呢？”
“我們正在減重，拋棄掉不需要的零件，”這次回答的是金迪，“我必須要說，諾艾爾是個讓我驚歎的天才，蒸汽機車的設計已經出現很多年了，許多工匠都想要做點修改，但是他們的想法多數浪漫卻不夠實用。可諾艾爾卻能精準地發現每一處可以去掉的部分，這實在是太神奇了……諾艾爾，你真的沒有和大工匠學習過嗎？”
“我也想，不過那是洛丹倫王子才有可能有的待遇。”
“她這麽說。”
“好吧，關於你們兩個都是天才這件事，我了解到了，”羅伊德看了看已經收拾齊整的矮人們，“不過這裏有一個小問題，你們的改裝還需要多久？我想我們需要出發了。”
“哦！那可真是太糟糕了。”金迪·火花聞言看了看矮人那邊，發現羅伊德所言不虛後，她伸手敲了敲車頂，“諾艾爾，我們要上路了！”
“馬上好，”諾艾爾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縮回了車裏，此時發出的聲音都是悶悶地，“等我把這兩個接上……好了，雖然速度還沒辦法太快，但至少不耽誤我們趕路了。”
“真的！那我要趕緊試著發動一下！”
金迪聞言驚喜地叫了一聲，接著連招呼也來不及打，也跟著鑽進了車裏。接著就聽裏麵乒呤乓啷一陣亂響，然後就聽“突突突”的聲音響起，不知道被兩個女孩做了什麽的蒸汽機車還真的發動起來了。
“嘿，勇士，準備好了嗎，我們要出發了，”正好在這個時候，鐵山上尉也走了過來，“咦，金迪的改造也結束了嗎？真不愧是大工匠的弟子，做的真不錯啊。”
羅伊德默默地看了看周圍被兩位扔的到處都是的廢棄零件，又看了看還在讚歎的鐵山上尉，想了想，決定維持沉默是金的原則。
鐵山上尉似乎也是真的不太懂什麽機械，他在讚歎後，看到那些廢棄零件也隻是讓麾下帶著“避免浪費金屬”，然後就優哉遊哉地去命令開拔了。羅伊德看了看那個被改裝之後的蒸汽機車，想了想，還是沒敢坐上去，轉頭去和麥拉一起騎山羊去了。
似乎是因為出門就遇見食人魔法師實在是太刺激了，在接下來的幾天路程上，整個隊伍再沒遇到過什麽大風波。偶爾有些小打小鬧，也被矮人巡山人輕鬆地解決了。至於蒸汽機車的改造，似乎也再穩步進行中：眼看著希爾斯布萊德農場的市政廳塔樓遙遙在望的時候，兩位女孩也終於宣布了改造完成的消息。隻可惜那蒸汽機車也隻比其他的型號跑快了半個馬身而已，並沒有什麽特別出奇冒泡的表現。
比起這種小插曲，羅伊德最關心的事情還是一個。
達拉然，已經近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