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真相
聽她說到這裏，我忽然睜開眼。
她的手還停留在我的臉頰，看到我睜眼，嚇了一跳。
我笑，雲淡風輕，對她，是一種說不清楚的感覺，情敵？應該不算是，畢竟她對顧錦的感情，並沒有上升到那個程度，那麽，隻能說是仇人了，她自己親口承認的，顧錦的死，她也有份。
從床上坐起來，我看著她，用一種錯綜複雜的情緒，“你自私得可怕。”
她有一瞬間的呆滯，隨後燦爛一笑，“是，我是自私，可比起你的多情，我根本算不了什麽。”
我多情？
的確像是有那麽一點。
“你為了一己私欲，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你有沒有想過後果？”我極力壓抑著自己憤怒的情緒，努力裝作很平靜地問她。
她搖搖頭，從旁邊的桌上端起一隻碗，揭開蓋子，裏麵嫋嫋升起的霧氣氤氳，香味撲鼻，“趁熱喝了吧，顧錦的媽媽親手為你煲的湯，”說到這裏，她輕輕吹了一口，甜甜的笑著看著我，“放心，沒有毒。”
我渾身一僵，倒沒有想過她會在裏麵放毒，她這樣解釋，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接過，我現在這樣，跟死了有什麽區別？
抿了一口，味道很鮮，很好喝，忍不住多喝了幾口。
“顧錦到底是誰殺死的？你說？”我把碗重重地往桌上一放，裏麵剩餘的湯水飛濺出來，濺到了我的手上。
她笑，默不作聲，我掀開被子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急急說道：“你說啊！你告訴我，求求你了！”
搖頭，她臉上還有微笑，卻顯得那樣猙獰可怕，“你知道了又能怎樣？該不會到了現在，你還以為可以用法律的手段解決這件事吧！”
我當然知道不可能，也沒準備過要這麽做。
“所以，就算你知道了又能怎樣？”她微微傾身向前，冷冷地看著我說道。
不對，顧錦的下手肯定會給他報仇的，我像是揪住了一根希望稻草，抬起頭正準備說，卻被她揮手打斷，“我知道你在想什麽，這些年來顧錦一直保持中立，對於尹三爺和金爺之間的明爭暗鬥始終沒有參與，可是卻因為你的關係，他不得已才和金爺合作。”
我不明白她的意思，皺眉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可是相比於尹三爺，金爺更可怕，他不僅販毒，就連其他的犯罪行業也有所染指，所以，為他效力，手怎麽能幹淨？顧錦對別人一向比較警惕，保持距離，金爺一早就知道你是尹三爺的女兒，這一點顧錦也很清楚，可他們都以為對方不知道，金爺想要綁架你，來威脅顧錦，可是不巧的是，你身邊還有一個楊建樹，說起來，顧錦手下的人，可能有一大半是金爺派來監視他的。”
我突然就怔住了，半晌說不出話來。
“在陰險狡詐這方麵，尹三爺永遠也鬥不過金爺，你曾經接手過一個案子，就是那個叫做Jojo的女明星，最後判出來的結果凶手是Tim，其實，Jojo同樣是尹三爺的女兒，當然，尹三爺一生風流不羈，到處留了不少種子，Jojo是一個，你也是一個，幸運的是，金爺最早知道的是Jojo，所以他想辦法讓Jojo染上毒癮，把她捧紅，讓尹三爺注意到，不過等他注意到的時候，Jojo已經是一個癮君子了，後來尹三爺一直不曾管這件事，金爺才讓Jojo主動去找他，Jojo已經擺脫不了毒癮了，最後因為種種原因自殺，恰好Tim撞上了，金爺索性將這一切全部推到Tim身上，對他來說，殺不殺一個人，根本不需要理由，完全就是看心情，所以Tim很不幸運地死掉了。而你不知道的是，金爺不過是想要利用你殺掉尹三爺，還記得謝寧綁架你的那一次嗎？當然，在那個時候，金爺也許還不能確認你就是尹三爺的女兒，而且為了讓這一切看起來顯得很正常，他讓人先綁架了明鬆煬那個小子，之後引你上鉤，而顧錦派在你身邊保護你的人，全都是金爺的人，你卻不知道，以為是謝寧綁架了自己，對她恨之入骨。”
渾身就像掉進了冰窟裏一樣，我拚了命地想要搖頭，叫她閉嘴，可嘴巴就像被凍住了一樣，怎麽也張不開口，聽著她越說越歡快。
“最可怕的是，你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到的，連魏沾，也都是金爺的人，可憐尹三爺那樣信任他，把那麽多的東西交給他管理，到頭來，還不是養虎為患？”
這一刻，她的話有如晴天霹靂，轟的一下炸開了我所有的迷霧。
那麽，魏沾也是欺騙了我的，他說是謝寧鬧著玩的，是故意想要挑起我們之間的矛盾？那天晚上在酒吧，我前前後後地找不到他，是因為他早就打算好了，所以一直沒有出現！
所有我想不透的，在這個時候，都要一根極為細小卻又重要的線一般串起來。
我不可遏製地顫抖。
“兵不厭詐，尹三爺要是知道了這些，一定不會恨死金爺，他隻會怪自己遇人不淑，沒有料到會有這麽樣的結果。”
說完這些，她又伸出手，按在我止不住發抖的手上，“隻有你，親自動手，尹三爺才不會拒絕。”
抬頭，死咬著唇，“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
她鬆開手，漫不經心地睨視著我，“因為我覺得你可憐。”
因為我覺得你可憐。
就一個這樣的理由，她要把真相全部告訴我，而且是這要肮髒醜陋的真相
我幾乎無法想象。
“顧錦不希望你知道尹三爺就是你的親生父親，有一點原因，除了他，誰也不知道，那就是，尹三爺病了，需要你捐腎給他！”
“不要再說了！”我忽然抱住頭，失聲痛哭起來，所有的一切在這一瞬間土崩瓦解，什麽也不剩了，我的顧錦沒有了，我的媽媽有了別的男人，我的親生父親，竟然是為了這個找上我的，他舍不得傷害他的謝寧，所以，他寧可傷害的是我。
他能那樣低聲下氣地求我原諒他，不是因為他有多我，他隻是希望我能捐出一個腎來。
從前很想問他，為什麽這麽多年了，他不曾來找過我，現在想想，真是可笑啊！
我的親生爸爸，竟然不如養父對我的好。
這時，門突然被人一腳狠狠地踹開，在牆邊摩擦了好幾下，才慢慢停下來靜止。
我突然止住了哭聲，一抹危險的氣息正悄然靠近。
鬱雲璋一聲淺笑，我卻心涼了半截。
“建樹，來。”
這一瞬間，我忽然馬上就要崩潰。
慢慢從被子裏抬頭，我看著朝我走進的，穿著運動休閑服裝的楊建樹，依舊高大帥氣，英氣逼人，眉眼間隱隱含著陰鬱，濃而密的眉毛微皺，垂首，不曾看向床上的我。
他緩緩抬腳，走過來，握住鬱雲璋向他伸出的手，堅定有力，嘴裏喊道：“姐。”
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二人握著的手，恍然大悟，心就像被人迎頭痛擊了一番，隨著劇烈的一聲響，全部破碎成片，細細的紮的我疼痛難以抵抗。
我跟他認識二十幾年，從來不知道他還有一個姐姐！
鬱雲璋把他的手放在我的手背上，感受到他身體的溫度，我再次不寒而栗，幾乎要甩開。
“從今天起，鄭棠，就是你的了，她隻屬於你一個人了，沒有什麽再能夠阻止，你們可以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鬱雲璋的聲音回蕩在耳邊，她的聲音甜甜的，充滿著青春的氣息，像溪水緩緩淌過石塊，美妙動聽，像風中抖動的銀鈴，清脆悅耳。
楊建樹聽到她的話，緊緊握住我的手，堅定地，像在告訴我，這一生再也不會放開。
突然一聲冷笑，難怪楊建樹可以那樣灑脫地放手，我以為他真的不會再糾結這些過去的愛恨情仇了，我以為他和顧錦，不用做情敵，也不用做朋友，至少做一對陌生人，也好過做敵人。
可事實證明，完全是我自作多情了。
他也許一直在等這一刻，可想而知，明明心底深愛著一個人，卻要保持距離，眼睜睜地看著她在另外一個人的懷裏，與他耳鬢廝磨，你儂我儂，那種痛，又多深刻。
可為了今天，他忍了。
“滾！”我一聲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