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小別勝新婚
晚上我抱著枕頭看張學友早期的電影,尤其是老道打戲的時候,極其精彩,簡直讓人欲罷不能,連洗澡都給忘了。
這時候門鈴響了,不用想也可以知道是裴肅,我無奈地起身去開門,看見他正抱著電腦站在外麵。
“怎麽這麽吵,你在看電視嗎?”也不管我同不同意,他自己就走了進來。
“嗯,你來做什麽?”
“我們研究一下今天的案子。”
說完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我關小了一點聲音,痛苦地看著一臉正經的裴肅。
我真沒什麽好法子,你打官司,我非常放心,如果像你這樣的大律師都沒有辦法,那我就無地自容了。
“研究?有你就夠了,我是來打醬油的。”
“鄭棠!”他突然間變得異常嚴肅,“做人能不能有點追求,難道你讀了這麽多書就隻是為了當個老師拿那點工資嗎?既然選擇了法律,就要運用它,而不是整天抱著好玩的心態……”
我一臉黑線,還能說什麽?以前我爸的話都讓他給說了,我還有什麽好說的?
當然,現在的裴肅,與我第一次見他真是天差地別,完全想象不到他有這樣的一麵,教訓我像是罵自己孩子似的。
第二天一早就接到了蕭湘的電話,說起來還有三四天她就要結婚了,生命中一個極為重大的日子啊!我怎麽可能錯過?
不過裴肅這裏,嗯,有點麻煩。
早上我去找他的時候,他正在打電話,邊打邊說好話,我想對他這種人來說,甜言蜜語是再簡單不過了的。
於是從後麵拍拍他的肩膀,示意我在外麵等他。
過了一會兒,才看見他好像有些頭痛地出來,我一時好奇問了他一句,“怎麽,是那個女人嗎?”
我口中所說的那個女人,是上次給他打電話,說懷孕了的那個女人。
他瞪了我一眼,接著收拾了東西,準備出門,我跟在後麵做了個鬼臉,慢吞吞地跟著。
忽然手機震動了一下,我低頭去看,是莫緋發來的短信。
也許是最近的顧錦太過忙碌了,一向身子跟鐵打似的他,居然住院了。
直感覺額上冷汗涔涔,看到裴肅莫名其妙的表情,我支支吾吾地說:“我現在得回去。”
他嘴角扯了扯,“come on,別開玩笑了,這種關鍵時刻,你回去幹什麽?”
其實我心裏的想法是,我就算呆在這兒也幫不了什麽忙,而顧錦那邊,我也確實是有很久沒見到過他了,莫名的思念在心底裏蔓延,聽到這件事後,更加抵不過那濃烈的感覺,隻恨不能飛回去看他。
“我家裏出了點兒事,必須回去一趟。”胡亂找了個理由搪塞。
他表情有些尷尬,我也很難為情,過了一會兒才聽到他吐納出一口氣,“行,我下午送你回去。”
忙擺擺手,都這樣了怎麽會還好意思麻煩他,況且我跟他也不是那麽熟,“不用,我自己去車站打車就行,你去忙吧!”
他嘴角扯動,“好吧,路上小心點。”
來的時候我滿腹憂愁,卻被沿途一路美麗的風景感染,去的時候怎麽也開心不起來,越變越焦急,越變越緊張。
這樣的路程,也因為我心裏的急躁而變得極為漫長,無邊無垠。
下車的時候,我抬高了一點帽子,終於在人群中見到楊建樹。
當然,不是我打電話給他的,我這種人,死活都要麵子,不到危機關頭,絕對不麻煩別人。
他走上前一步,我猛然想到那天打電話給我的女人,心裏一陣抽動,努努嘴,硬是要撇開這種莫名其妙的想法,我沒有生氣,也不會後悔。
“我送你回家。”
我楞了楞,“哪個家?”
他斜睨了我一眼,“你有幾個家?想去哪個家?”
不就是來接我,還擺什麽架子,愛去哪兒去哪兒!
剛下車,又坐在車上,無聊地聽著音樂,看著窗外迅速飛過的城市的繁華景色,不經有些低落,我不想回家,也懼怕麵對顧錦,似乎也快要忘記,我和顧錦的關係,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轉變的。
小時候的我,常常沒有自信,不敢表現,也不喜歡表現,與飛揚跋扈的寧沅完全就是兩種人,也即將演繹兩段不同的人生,而顧錦對我的照顧,卻成為了轉折。
我一直覺得,媽媽根本不了解我,三年前的她,脾氣火爆,每天都是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那些話,就跟複讀機一樣,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我已經不想再和她朝夕相對了。
而今匆匆三年一晃而過,我與我媽,像是換過來了一般。
可是為什麽還是有人覺得是我的錯,今天的我的錯,很多人不能理解,三年前她的錯,為什麽就都能理解呢?
我閉上眼,所有的過往一起湧上心頭,一抹苦笑掛在嘴角,不經想到車子開的方向是她的家,一股無名的怒火騰升起來。
“停車!”我突然開口。
他一怔,不太明白我的意思。
我轉頭看向他,費力地笑著,“你停車,去做你的事,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突然手上一片溫熱,他蹙眉看著我,“你又怎麽了?”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蔓延開來,我痛苦地搖頭,“沒什麽,突然不想見到你。”
他驀地一震,漸漸鬆開我的手,像是努力的不讓自己去在乎,又像是自嘲一般,“你不想見到我。”
如是這般重複了一遍後,他把車停在一邊,看也不看我一眼,莫不吭聲,我靜靜地調整情緒,輕聲說道:“看在這種多年朋友的份上,你什麽時候要結婚了,記得提前通知我,比任何人都要早。”
他又開始默不作聲,在這短短的半分鍾以內,我突然想起了很多以前的畫麵,關於他的事情,我永遠是同學老師裏麵第一個知道的,他總是定期給我打電話,而我卻高傲地在眾人麵前掛掉。
現在回想起來,當時的自己,因為幼稚無知而犯下的錯,是多麽令人發指。
我下車,拿了東西打車回家。
當然,是回她的家。
我回去的時候,她正拿著一些東西,看到我的時候神情微怔,似是有些不敢置信,接著手足無措,“鄭棠,怎麽今天就回來了。”
徑自越過她,朝屋內走去,以前她不想見到我,現在我不想見到她。
“你吃午飯了嗎?要不我去把飯菜給你熱一熱?”
依舊不回答,突然間瞟到桌上爸爸的照片,猛地就愣住了。
以前我覺得,家裏最講道理的,就是我爸,然而過了這麽些年,我才明白,歲月是把殺豬刀的道理,爸爸年紀大了,竟然也開始不講道理。
而媽媽,也不曾深入到我心裏。
“我要去看顧錦。”說完回頭看了她一眼,極為平淡的語氣,“怎麽,你要阻止嗎?”
她欲言又止,半天答不上話來,我冷笑一聲,“作為我媽,你根本就不了解我。”
說完就上了樓,換了衣服準備好後推開門,看到她站在麵前。
後來我們一起去了醫院,一股濃烈的消毒水的味道刺激著嗅覺,我情不自禁地捂住鼻子,看著電梯慢慢指向五樓。
腦海中突然間就出現了顧錦的那張英俊帥氣的臉頰,驀地心裏一動,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緒紛湧而至。
在那些事情過後,我對醫院已經越來越敏感,不到關鍵時刻,我是絕對不會來醫院的。
而我一推開門,就看見了一張陌生的麵孔。
是一個年齡稍長,卻又風韻猶存的女人。
她聽到開門的聲音,瞟了我一眼,非常友好地笑了笑,“你是鄭棠吧?”
我呆呆地點頭,看著她端莊大方的模樣,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麽。
“顧錦睡了,你們待會兒再來看他。”
雖然不知道她是誰,可直覺告訴我,這個女人,不容小覷。
於是我微微點頭,轉身準備離開,卻看到我媽臉上扭曲的表情,似乎含滿了怨恨痛苦。
我不由自主瞪了她一眼,拽著她的衣袖往外麵走,一時沒忍住開口問道:“你怎麽了?”
其實我不想關心她的,一點也不想。
“你不是一心想要和顧錦在一起嗎?”
這麽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我有些莫名其妙,不太清楚她要表達什麽意思,直到她又開口,“現在他媽來了,你可以去討好她,不然整天擺著一張臉給我看也夠累!”
我猛地一怔,馬上明白了她說的話的意思,字裏行間都是一些諷刺,我又開始譴責自己。
“那是顧錦的親媽?”
像是不相信一般,我又自言自語地說道。
“對啊,那個丟下他三十年的女人,搶走了我丈夫的女人,現在這個時候回來了。”
我不再說話,隻是突然間好想好想顧錦,恨不得立刻就能見到他。
而這時,電梯開了,從裏麵走出來幾個人,西裝筆挺,是顧錦公司的幾個員工。
他們見到我,微微一笑,接著進了病房,我當時也沒想那麽多,直接直接衝上去攔在門口,仰頭看著那幾個有著俊臉的男人,輕聲說道:“顧錦已經休息了,你們這麽多人,會打擾到他的。”
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我忽視掉了,看到他們淺淺地笑著,“鄭小姐,是boss叫我們來的。”
我又是一驚,顧錦會不會知道我來了,卻又不想見我?
是了,他一定對我的任性很無奈,他已經不想再做些什麽了,等,這種事情,他經曆了太多太多。
他也一定不想被我一次次試探。
也許那對他來說,是一種侮辱。
我獨自一人,黯然傷神,無力地放下了手,掏出手機來看,是蕭湘給我發來的短信,她說,竟然在婚前收到了高蕊的來信。
我頓時就呆住了,高蕊這個名字已經很久不在我的生命裏出現,即便我們再次說到她,也隻是自欺欺人地掩飾過去,強迫自己去覺得,這個人隻不過是一個路人。
而她此時此刻居然出現了。
蕭湘的意思是,如果可以的話,我最好去她那裏一趟,可我回頭看了一眼病房,顧錦這裏,我也放不下。
“你要是有事就先走吧!”
媽平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心中一陣抽動,轉身看也沒看她一眼,徑自離去。
我其實真的很想很想見到顧錦,現在似乎是明白了什麽叫做小別勝新婚。
已經是初夏了,陽光明媚如此,清風徐來,我暫時忘記了關於顧錦的事,在一片美麗的景色中沉迷,淪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