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世事總是很難料
在回莊王府的路上,夏暖燕把頭靠在馬車上,閉著眼假寢,她很累,什麽都不想去想。她腦海裏,揮之不去的,是趙雪靈那張淒絕的笑臉,是趙雪靈那句哀慟的話,她說,楚應天毀了她的時光,也毀了她的夢,認識他,真的不值得。
很多事,如果可以用值得或不值得來衡量,那就簡單得多了。
夏暖燕緊閉的眉睫輕輕顫動,君世諾幾次欲言又止,最後,君世諾還是淡淡的說出幾個字,“為什麽不和我商量?”
夏暖燕睜開眼睛,眼神裏充斥著迷糊,慢慢的,又淡了下來,“王爺說什麽,我不懂。”
君世諾表情沉凝,不言不語的看著夏暖燕,夏暖燕理虧的別過臉,君世諾才呼出口氣,“雪靈是有點傲氣,還有點目中無人,不過,她心腸不壞,我知道,她不會做出傷天害理的事,更何況,那是皇嫡子,雪靈還是有分寸的。”
夏暖燕則目,看了一眼君世諾,淡淡的說,“如果和你商量,你和同意我這麽做嗎?”
“不會!”
“那不結了,這對誰,都好!”夏暖燕說得輕巧,說得好像事不關己,然而,她內心也糾結了很久,能做好人,誰願做壞人呢。
馬車停在莊王府門前緩緩停下,君世諾和夏暖燕各自往房裏走,走到一半時,夏暖燕轉身,叫住了君世諾,“王爺!”
隻是兩個字,她叫得很輕,很吃力,君世諾愣愣的站在那裏,轉身,“還有事?”
“王爺,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是我,你會不會相信,我會做出傷人的事,比如害人家破,枉視別人的生命?”
君世諾糾著濃眉,黑得不見五指的夜裏,根本沒有人可以看清楚他的表情,隻能從他的語調,感受他的心情起落。
過了小會,君世諾才說,“不會,我相信,你也是個好人,除非,是迫於無奈,否則,你不會!”
夏暖燕淒冷一笑,好一句除非,是迫於無奈,言下之意,他,君世諾還是覺得,在某一個程度上,她夏暖燕,也會傷天害理。
自趙同離開月城,並放言從今以後,不再涉足月城,各路使者開始紛紛對楚國給予信賴,而耶律長洪繼位後,貪圖安逸,休兵修建行宮,民眾怨天恨君,一時間,給楚國就造了獨立一方的盛世。
這日,雪後陽光明媚,夏暖燕心情頗好,和楚笑歌在外麵溜達溜達,在一間茶樓的廂房坐下時,隱約聽到對麵的人,談笑著,雜亂的聲音中,好像有人提到了夏暖燕。
小二送菜進來時,楚笑歌扯住他就問,“小二,隔壁是什麽人,怎麽那麽吵?”
小二一副憨厚的樣子,“聽說是從靖國來的,好像是宮廷畫書,不過,看他,還有和他一起的那群人,都是粗人一個,大抵,也隻是在宮裏溜一圈而已吧。”
“行了,沒讓你說的,說那麽多,下去!”楚笑哥打發小二。
夏暖燕抿嘴淺笑,“看你的,好管閑事的心又來了, 是不是雲大哥不在月城,把你悶壞了。”
楚笑歌吐著舌頭,低眉,“嫂子就喜歡笑我,難道你一點好奇都沒有嗎,走,咱去聽聽,看他們說了什麽,權當娛樂。”
楚笑歌說完,沒等夏暖燕點頭,就拉著夏暖燕的手腕,把耳朵貼在木質的牆壁上,這是空心木做成的牆,一點隔效果都沒有,所以,連隔壁放個屁,她們都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隻聽到一個粗獷的聲音在說,“和你們,我這次在宮裏,大汗讓我畫的是誰的畫像?”
“還有誰,你剛才自己都說出口了,還不是夏暖燕。”一個聲音嘻戲著答著。
那個人帶著醉語說,“就是,就是,沒想到,白如月讓先皇念念不,現在這個夏暖燕,也還是讓大汗想著,是不是,她們兩母女都是一個騷貨,才會讓那麽多人這麽記念著。”
“就是就是,說不定,說什麽讓夏業奸 汙了,說不定是主動獻身的,可是夏業又不想娶她進門,她才擊了應天鼓,婊 子不都這樣玩的嗎,欲擒故縱。”
說著,那邊傳來陣陣哄笑,那笑聲,好比一群色狼麵對著秀色可餐的女子時,發出的那種淫浪的笑聲。
突然一個聲音讓這些笑,突然而止,有人說,“我在想,現在靖國軍敗下,楚國不再前怕狼後怕虎了,莊王爺會不會休妃,以此來洗被逼婚的恥辱呢?”
“那應該不會,莊王爺,聽說挺身而出重情義的,一日夫妻百日恩。”
“那很難說,一個高高在上的王爺,讓一個女人逼得無路可遁,情義是一回事,自尊卻是另一回事了。”
夏暖燕臉色有著不算明顯的 憂怨,“都是一群無知之徒,這有什麽好聽的。”
楚笑歌臉色刹白,略顯尷尬,“嫂子,別管他們,都是吃飽了撐著的人。”
“早就習慣了,我就是在這種流言蜚語中長大的,你知道為什麽嗎?”
楚笑歌認真的搖頭,夏暖燕嘴角微微移動,帶著淡淡的憂鬱,“白如月明明是受害者,在世人眼裏,就成了肮髒的了,然後,我就是更加的肮髒了,再加上,夏家的女人,看不得我好,在外麵抹黑我,久而久之,我成了涼州城裏公認的蕩 婦,你說,我做了什麽,我什麽都沒做,就成了人盡可夫!”
夏暖燕咽口氣,笑得有點迷惑,楚笑歌張口欲言難言,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夏暖燕啖口茶,不緊不慢的說,“笑歌,你說實話,你覺得,王爺會不會像他們說的,棄我如恥辱。”
“怎麽可能,世諾哥哥是個好人。”楚笑歌急切的解釋,有種欲蓋彌彰的味道。
夏暖燕端起茶杯,晃著滿滿的一杯茶,暗黃色的茶葉還有杯裏晃蕩著,君世諾是一個好人,嗬,她們都喜歡用好人來形容一個人,這麽說來,好人太多,是不是,好人,也同樣會做壞事了。
世事總難料,人心更難測,如果,可以過早的猜測一個人的想法,隻能證明,那個人,很簡單,然,君世諾,他是一個久曆政事的人,他,一點都不簡單,當夏暖燕明白這一點時,早已心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