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天體可算 人心難測
“說起鬱金香，我就想起了小時候老爸說的君子蘭。據說那時候端一盆君子蘭，不用走完整條街，價格就能漲三次。”李小仙歎口氣，腦海裏浮現出老爸和別人閑聊，幼年的自己在一旁聽到的一些內容。
??具體的談話內容，李小仙已經記不清楚了，隻是腦海裏還依稀存了那麽一些模糊的記憶。
??謝先生微微點頭，嗯了一聲說道：“是的，上世紀80年代初，市場供不應求，君子蘭價格一路走高。一盆好蘭，價格往往是當時人們收入的幾倍，甚至十幾倍。逐步攀升的價格引起了監管部門的注意後，出台君子蘭“限價令“，規定一盆君子蘭售價不得超過200元……之後因為某些原因，又提出了發展“窗台經濟“的號召，推廣家家都要養三五盆君子蘭。還通過了《關於命名君子蘭花為市花的決定》，此後，限價令也不了了之。”
??謝先生邊吃邊說，仿佛在回憶過去的某些事情。
??“謝大哥，我看您歲數好像也不太大吧？三十多歲？那時候您是不是……”李小仙本想說，那時候有您嗎？
??可是話到了嘴邊，李小仙覺得這麽說好像不太合適，幹脆話隻說了一半。
??“當年我老師跟我說過君子蘭的事情，他當年亦是曆史的參與者。周老師的朋友要用皇冠車換君子蘭的事情，後來還被當成了反麵典型記錄了下來。”謝先生說話的時候，李小仙本來對什麽皇冠車換君子蘭的事情真沒什麽興趣。
??因為李小仙知道，有些時候人瘋狂起來什麽事情都做的出來。
??此刻李小仙正趁著謝先生說話的時候，拿著筷子狂掃水煮魚。畢竟是一條十五個食魂點換來的魚，這要是不多吃幾口，李小仙覺得自己真是虧死了。
??不過聽到反麵典型的時候，李小仙的筷子突然一頓，抬頭瞅了眼謝先生嘿嘿笑著問道：“反麵典型？”
??“嗯，當時鳳冠聯營花卉發展公司非常有名，我老是和他的一個港商朋友去參觀的時候，看中了一盆名叫鳳冠的君子蘭。據我老師說，他朋友看到那盆君子蘭的時候，當場就走不動路了，可是身上錢又不是很多，不像現在拿出手機掃一掃或者轉個賬錢就過去了。當時手頭最拿得出來的還是當時乘坐的一輛豪華皇冠轎車。”
??李小仙聽了謝師傅的話，微微皺眉咕噥道：“然後就提出用一輛豪華皇冠轎車交換了？那這個花卉公司的老總豈不是賺到了？一輛車換一盆花！”
??咂咂嘴，李小仙心中暗想：“這不是傻嗶嗎？！怪不得被當成了反麵典型。”
??筷子夾起一塊雞蛋，李小仙咀嚼了兩口，心中暗暗讚了一句：“雞蛋果然好吃！”
??“不！你錯了！”謝先生微微一笑，衝著李小仙搖了搖頭。
??“嚇？”李小仙愣了愣，就聽謝先生淡淡說了句：“皇冠車換君子蘭的事，被花卉公司總經理給拒絕了。”
??“臥槽……原來傻……的不是他啊！”李小仙一臉哭笑不得表情，搖著頭一時間有些不知應該說什麽了。
??謝先生也開始和李小仙搶起了雞蛋，兩人誰都沒說話。
??看著雞蛋越來越少，李小仙感覺自己好像有點搶不過謝先生了，筷子微微一頓，仰頭衝著謝先生說道：“謝大哥，人家經理怎麽說的？為什麽不要雞蛋……哦，為什麽不要君子蘭？”
??謝先生一邊往自己麵前的小碟子裏夾著雞蛋，一邊得意的看了眼李小仙。沉默了幾吸後這才說道：“據說，那輛皇冠車在當時約值不到十萬。可人家經理說：皇冠每天可以生產，我用錢能買到，而鳳冠是我多年精心培育的結果，況且沒了它，公司還怎麽拿鳳冠命名?”
??“說的好像有點道理！”李小仙苦笑著搖了搖頭，看著雞蛋都跑到了謝先生麵前的骨碟裏，自己幹脆也不搶了，夾了一塊尖椒咕噥道：“其實，理由是一方麵，另一方麵可能是因為當時的環境吧？畢竟我聽我老爸說，省以上的領導幹部還坐不上皇冠呢，他一個公司經理坐皇冠，堆出於岸，水必湍之的道理，他應該明白。”
??謝先生多看了李小仙一眼，自己從一開始雖然沒說，但是總覺得這麽年輕的一個男孩，做出來的菜能有多好吃？吃了才知道，自己嚴重低估了李小仙的實力。
??現在李小仙說出了這句話的時候，謝先生突然覺得自己嚴重低估了李小仙這個人！
??“嗯……後來，一盆君子蘭創紀錄賣了十四萬，你要知道那時候可是八十年代的中期。”謝先生看李小仙雙眸略帶些許茫然，想了想解釋道：“那時候的十四萬，應該在當地能買一個單元甚至更多的樓房。如果按照按當時倫敦金融市場牌價，14萬元如果可以的話，可以買40多兩黃金。”
??李小仙苦笑著咕噥道：“我對四十多兩黃金沒什麽概念，電視劇裏我看過去的人不都是拿著五十兩一個的大金元寶晃悠嗎？”
??“電視劇都是騙人的，有人算過一株君子蘭頂多不過二三十片葉子，而一兩黃金可塑成將近20平米的金片，按此推算可製成幾十盆“金花“！你自己琢磨吧！”
??李小仙其實心裏還是對這沒啥概念，但是基本理解了君子蘭當時的價值連城。
??“甚至有人拿著君子蘭直接換冰箱彩電洗衣機的。一盆草最高能炒到十多萬，可想但是大街小巷“人人養蘭，人人說蘭“的盛況。後來我聽說還有人持槍，開車去直接搶君子蘭的。”謝先生歎了口氣後，低著頭吃起了自己骨碟裏的雞蛋。
??李小仙皺著眉頭抿抿嘴，歎口氣說：“一種植物竟能在商品意識重新萌動的年代，無比詭異地開出經濟泡沫的惡之花……”
??“所以說，我老是後來非常推崇牛頓那句經典名言：可以計算天體運行的軌跡，卻算不出人性的瘋狂……”謝先生話沒說完，李小仙則歎口氣咕噥道：“我想，錯不在君子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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