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白噪聲行動

  防火牆很牢固。滴水不漏的防禦令雅科夫為之驚歎。


  它嚴密得好像是國防軍事為保護秘密信息所準備的防禦舉措，對於一個私人安保公司來說，實屬恐怖。


  雅科夫沉迷其中，手指在鍵盤上跳起節奏感強烈的桑巴。一段段象征著病毒的代碼譜寫在慘白的巨大屏幕上，構成賽博空間抽象的藝術畫。


  進攻，進攻！雅科夫在心中呐喊。他就像是維也納音樂會的指揮，控製著曲調的節奏，揮舞著指揮棒自如地讓飄蕩空中的音符於輕柔與緊湊中完美地切換。


  他不眠不休地坐在電腦前，為解開這道充滿挑戰性的難題絞盡腦汁。


  這期間亞曆克斯出去了好幾次，每次都會為雅科夫帶回一點食物。他沉默地坐在沙發上，看著雅科夫陷入駭人的執著與癲狂。


  “他媽的！成了！”在31小時無眠的努力下，雅科夫興奮地敲了一下桌子，猛地站了起來，險些將工作台徹底掀翻。


  亞曆克斯被惱人的聲響驚醒，剛想發怒，卻看到雅科夫臉上的狂喜，他意識到他得到了他此行想得到的東西：

  CIA安插在車臣分裂組織內部的間諜名單。那間私人安保公司隻是一個空殼，為了隱藏CIA在車臣地區的所有活動而成立。光是為了得到這個致命的情報，他已經丟了幾十位兄弟的性命。


  “成了？”他陷入癲狂的喜悅，向雅科夫衝了過來。


  “成了！成了！”雅科夫喜笑顏開，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即將被卷入一場巨大的漩渦。


  亞曆克斯狠狠地擁抱了他，他抱得那麽緊，以至於讓雅科夫陷入了短暫的窒息。那一刻，他有了一種他們會成為朋友的錯覺。


  直到他瞥了一眼顯示屏上的文件內容。


  “亞曆克斯，你讓我做了些什麽？”他一把將亞曆克斯狠狠從懷抱中推開，眼神因恐懼而呆滯。


  一位貌美的中東女郎向他走來，她穿著空乘的服飾，戴著黑色的墨鏡，吸引雅科夫注意的，是她臉上一道長長的刀疤。


  巴黑拉西迪基，這是鄭連城在敘利亞接手懸賞任務時結識的友人。她從叛逃的海豹突擊隊士兵，現成為隸屬於阿拉伯獨立武裝組織的雇傭兵。


  她緊貼著雅科夫靠著過道的座位走過，一枚手機從兜中掉落。


  “小姐，你手機掉了。”雅科夫撿起手機，對著她的背影喊道。


  她聽到了，卻沒有回頭。被包裹在製服中誘人的曲線逐漸遠去，最終消失在雅科夫的視線。


  手機鈴聲響了，低沉的合唱。是著名的前蘇聯詩人瓦西裏·列別傑夫-庫馬奇創作的神聖的戰爭。


  雅科夫瞟了屏幕一眼，不大的LED屏幕上浮現出他與女朋友在馬爾代夫度假時留下的合照，合照底下的來電提醒上用黑色的字體寫著：

  雅科夫佛拉基米爾。


  手機像是一枚燙手的山芋，燒灼著雅科夫的雙手。它再度跌落在地，男聲合唱低沉得滲人，透入骨髓的涼。


  雅科夫不知道他在它響了多久後才將它從地上撿起，他隻知道他摁下了接聽鍵。


  “雅科夫佛拉基米爾？”電話另一頭鄭連城焦急地說“見了鬼了，你怎麽花了這麽久才接聽？”


  “我…”


  “別說話，聽我說，記住我說的每一個細節，我們剩下的時間不多了。”為了趕時間，鄭連城的語速調整的很快，以至於雅科夫隻能勉強理解到他上一句的內容。


  “你已經被潛伏在俄羅斯的CIA特工盯上了，剛剛從你身邊走過的是我的同僚，我們受人委托，負責將你從這裏救出。


  現在在你左邊免稅店方向有5位特工，右邊咖啡廳內坐著兩位放哨的特工。嘿！不要向任何一邊看，會引起懷疑！隻有按照我說的做你才能逃避落網與引渡到美國後麵臨的指控，明白？”


  “我…”


  “明不明白！”


  “明白，明白…”雅科夫陷入狂躁的焦慮中，四顆門牙快速地啃噬著已經發白的大拇指指甲。


  他恐慌地向四周張望，卻又不敢往鄭連城所警示的區域望去，在別人看來他隻是在不停的搖頭，甚是滑稽。


  “現在，鎮定自如地往你3點鍾的男廁所走去，別露出一點馬腳。聽到槍響不要驚慌，明白了嗎？”


  “明白…”


  “還不快走！對了！把手機丟掉。”


  雅科夫倏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狠狠將手機丟到先前所坐的位置上，他小步快跑地向廁所奔去。


  “這個廢物。”趴在機場棚頂鋼條上，架好VSK-94狙擊步槍的鄭連城不滿地哼了一聲，回到通訊頻道。


  “準備好了嗎？”狙擊鏡裏的特工已經觀察出端倪向著男廁快速地移動，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一旦特工們湧入男廁，事態會變得更難處理。


  “早就準備好了，寶貝兒。”巴黑拉摘下墨鏡甩到一旁，從隨身行李箱中掏出一把LM82輕量化機槍，天知道她是怎麽將這麽危險的武器明目張膽地帶入機場。


  她快速地撕開空姐的製服露出輕便的防彈衣與腰間係著的繩索，將盡頭的鉤鎖套在二樓圍欄的邊緣。


  人群尖叫，陷入驚惶的奔跑。


  “現在！”鄭連城算好時機，扣下扳機。超過音速的子彈從槍管噴出，伴隨著沉悶的響聲，穿透一名從咖啡廳向男廁跑去的特工胸口。


  “了解！”巴黑拉從二樓跳下，手中的LM82輕量化機槍掃射出悅耳的節奏。毫無防備向男廁跑去的5名特工幾乎沒有時間掏出武器，血霧伴隨著子彈氤氳開來。


  精心策劃的屠殺。


  伴隨著狙擊槍的第二聲槍響，僅剩的一位從咖啡館跑來的特工也應聲倒地。


  鄭連城見威脅暫且解除，立刻快速地從機場棚頂鋼條倚靠鋼索滑向一層，與巴黑拉匯合。


  巴黑拉全然不顧身邊因恐懼而四處奔走的人群，她拾起15分鍾前留在附近座位的登山背包，從包中掏出一把俄軍反恐部隊的BUR“鑽頭”火箭筒，哼著悠揚的小曲將榴彈裝填。


  “喂喂.……”鄭連城剛想組織，他一直都知道這家夥是那種“藝術乃爆炸”一類的危險人物，平素裏就喜歡研究如何製造更為精良的炸藥，隻是沒想到……

  “焰火時間到了。”巴黑拉對準飛機場的棚頂扣下火箭筒的扳機，炸出了一個巨大的窟窿。


  碎裂的棚頂在重力的作用下向下跌落，塵埃四溢，歇斯底裏的尖叫不間歇地響起。早就待命的直升機緩緩向窟窿處飛去，槳翼在上空高速旋轉。


  惱人的噪聲。


  直升機移動到了計劃的位置，從上空丟下一條繩索。


  “你鬧這麽大怎麽辦？”鄭連城從塵土與磚瓦之中跳了出來，對巴黑拉不滿地抱怨。


  巴黑拉並不在意，隻是回頭給了鄭連城一個中指。


  她優雅地走向男廁，踹開每一間隔間的門，終於找到雙手抱頭將臉埋在大腿不斷顫抖的雅科夫。


  “嘿，宅男。”她屈身對雅科夫伸出手，麵帶戲謔的微笑“你的天使來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