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漸浮水麵
第二天清晨,晚晴剛剛起床,便看見紅梅端著一碗湯藥走到她身邊,“夫人,請喝藥吧。”說著,她就將藥碗遞了過來。
晚晴接過藥碗,抿了一口,這藥味道極苦,剛剛喝下便雙眉緊蹙。
“夫人,良藥苦口。”紅梅見她皺眉,生怕她不吃,一邊勸慰著,一邊又幫著吹了吹。
於是,她便在紅梅連哄帶騙的勸誡下,喝下了那碗藥。
“夫人,歐陽夫人來了。”晚晴正欲飲茶,便見來人稟報,而後,就見成寧兒直徑走了進來。
“寧兒姐姐,你來了。”見她走來,晚晴將那茶杯遞到紅梅手中,正欲下床之時,卻被成寧兒疾步跑來,一把扶住了,“妹妹身體尚未恢複,還是好好躺著比較好。”
她坐到晚晴的床邊,神情平和,笑容可信,倒是當什麽事情都未發生一般。
“妹妹昨夜休息的可好?”
“有勞姐姐掛念,晚晴很好。”
“聽妹妹這樣說來,我倒是放心多了,妹妹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哎,真是造化弄人啊,誰也未能想到將軍的馬車竟也會出了這樣的狀況。”她說完,滿麵憐惜,手帕輕輕擦拭眼角,隱約中有幾滴淚珠閃動。
她不提也罷,一提,晚晴便又想起那個無辜的小生命,心被揪得生疼,一滴淚水悄然滑落。
“夫人!”紅梅站在一旁,見晚晴落淚,立即跑了過去,輕輕用手帕為她擦拭淚水,勸慰道:“夫人身體虛弱,切莫再傷神,傷身。”而後她又轉頭怒視著成寧兒道:“歐陽夫人,你今日前來是還嫌我家夫人哭得不夠嗎?”
晚晴見她言語過激,心知她是為她好,可是,畢竟礙於身份,紅梅這樣做確是有失禮數,於是立即拉過她的手,輕聲說道:“不得無禮,歐陽夫人也隻是無心之言,你這般說來,實則不明事理。”
“夫人,我……”紅梅見晚晴微怒,生怕她過於激動,剛到嘴邊的話也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妹妹切莫怪她。”就見成寧兒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臉上滿是歉意,“瞧我這嘴,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紅梅提醒的是。”說完,還輕輕打了自己一巴掌。
“別。”晚晴見狀,登時慌了神,而後急急勸道:“姐姐莫要這樣,一切都是天意難違,既然老天想收回這個孩子,我也無力回天。”
“妹妹可萬萬不能過於悲觀,你還年輕,孩子總會有的。”
“孩子?”晚晴暗暗嘟囔了一遍,她今生真的還會有嗎?想來鳳秋胤是斷不會再碰她了。
奇怪,為什麽想起他?莫非她對他還心存希冀?
成寧兒見晚晴如此,便也知曉了一二,於是勸道:“妹妹切莫再悲傷,如今,養好身子才是主要的,不過……”說著她便停下了,環顧了四周,便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
“你們都先下去吧。”晚晴見她為難,便揮了揮手,屏退了周圍的下人。
“姐姐有話請說。”待下人都已退下,晚晴這才又開口說道。
成寧兒看了看晚晴,又猶豫了半響,這才小聲說道:“我總是覺得這件事沒那麽簡單,雖說牲畜的性子難以琢磨,但那可是將軍的馬車啊,正常的情況下是絕對不會出現這種情況的。”
“姐姐此話何意?”晚晴故意問道,倒是像出乎意料的一般。
“妹妹一向冰雪聰明,也應該早就想到那匹馬定是被人做了手腳的。”
“姐姐之意是有人故意害我?”晚晴愕然,又說道:“可我不曾記得與誰結仇!”
“妹妹真是單純過了頭,有時候,不一定隻有仇恨才會害人。”成寧兒語重心長地說道,“若是妹妹信得過姐姐,這件事情就包在我的身上,我定會查出害死這孩子的真凶,讓他付出代價!”
“姐姐就不必費心了,整件事情是因我而起,就讓我一個人解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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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兩天,晚晴的身體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這才走下床來,想出去走走。
一推門,便看見雙兒迎了過來,“小姐,你怎麽出來了?月子裏的女人是不可以受涼的。”她這樣說著便將一件貂裘披在晚晴的身上。
晚晴倒是淡淡地笑了笑,說道:“你呀,就是太過於緊張了,我哪裏那麽嬌氣,躺在床上久了,憋也憋出病了。”
“可是……”雙兒自是知道晚晴的性子的,既然拗不過,便隻好順著了。
從屋內走出,晚晴心情也暢快了許多,春意越發濃烈,湖邊已有柳樹發了芽。
晚晴直徑走到假山腳下,抬頭仰望上邊的亭台,嘴角不禁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想來當初,她便是從這裏看到了將軍府的全景,才萌發了出逃的計劃,可如今,想來,一切都是過往雲煙。
“收好了,這可是很名貴的飼料。”晚晴隻覺得假山後有人竊竊私語,心中疑惑便去查看,就見一名丫鬟與一男子在此,再去細看,晚晴便一眼認得出來,那男子不是別人,正是那日駕車的馬夫。
“你們在此作甚?”晚晴開口問道,就見他們二人驚恐不已,一時失神,便將手中的飼料包扔到了地上。
馬夫驚覺,便要伸手去撿,晚晴察覺事有蹊蹺,立即搶先將那紙包拾起,聞了聞,問道:“這是什麽?”
他們二人嚇得蒼白了容顏,旋即便跪倒在晚晴麵前。
見他們如此慌張,晚晴便已猜想一二,於是厲聲說道:“竟敢盜取將軍府中東西,還不充實招來?”
他們見晚晴這般說來,便立即磕頭求饒,隻見那馬夫哭道:“小的該死,小的本不想偷取這包飼料的,隻是小的聽說春妮的馬駒最近生了病,又見將軍的愛馬飼料充足,浪費了怪可惜的,這才準備拿給春妮的。”
“愛馬?”晚晴低聲呢喃,旋即問道:“將軍的馬匹都是用這種飼料喂的嗎?”
那馬夫不敢有半點遲疑,叩首說道:“是的,因為這種飼料很昂貴,所以也隻有將軍的馬才有資格享用。”
“那這些飼料買來幾天了?”晚晴又問,她此時覺得,馬車的事故最根本的就是出在飼料上麵。
那馬夫又道:“估計三四天吧。”
什麽,晚晴愕然,這些飼料買來的時間,不正是她去天寧寺的那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