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計由心生
明月當空,鳳秋胤依然在床上沉沉地睡著,似乎任何動靜都影響不了他,晚晴靠坐在浴盆中,任憑身體緩緩的下降,突然間,有了一種無可遏止地累,漫流著漫流著,從心底順著血脈流至全身。
不知道是不是以前幸福過了頭,如今,竟也全部都向她討來,接二連三的,直要把她逼得低頭才行。
眼前升騰起一團雲霧,不知是那盆中的熱氣還是自己眼中的淚水,直把那美麗的月色染得朦朧不清。
如血一般鮮紅的玫瑰花瓣灑落在水麵上,散發出淡淡的芳香,漸漸的彌漫了整個屋子,也陶醉了晚晴。
和著熱水,她慢慢的下沉,越過她的肩膀,她的朱唇,她的鼻腔,直至她的眼和眉。
漸漸的,她的呼吸正在消逝,昔日的點點滴滴如一幅幅畫卷,在她的腦海中不斷浮現,直到最後那一張慈愛的臉出現,她如夢初醒,猛地便從水中躍出,帶出一大片水花。
她不可以就這樣死去,她還有媽媽,雖然可能再也見不到了,但是,她知道,她的媽媽一定不喜歡她自尋短見。所以,她要好好的活著,一定要想辦法逃離這裏,去尋找真正屬於她的生活。
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而後,房間的門猛地撞開了。
是紅梅,她是聽得水聲而來的,當看到地上一片狼藉,臉上更是驚慌,忙問道:“夫人,怎麽了?”
晚晴微微一笑,搖了搖頭,說道:“沒事。”她聲音中帶著幾絲疲憊,而後又輕輕說道:“你來為我擦背可好?”
紅梅倒是沒說什麽,隻是微微點頭便拿起了旁邊的毛巾,輕輕地為她擦拭著後背。
“府中一般何時換崗?”看了看夜空,晚晴問道。
隻見紅梅的手停頓了一下,而後便又擦了起來,隻是那雙眉仍然是緊蹙的,“夫人問這個作甚?”
晚晴自然察覺到她的異常,於是連忙解釋道:“沒什麽,就是隨口問問,畢竟將軍此時爛醉如泥,絕不可掉以輕心。”
她的心思哪裏是這樣,隻不過,她開始了她的逃跑計劃罷了。
紅梅聽罷,不禁麵露自豪之色,恭敬回道:“夫人放心,府中內外各設有六崗護衛,他們都是由將軍親自挑選而出的高手,而且他們每個時辰輪崗一次,而每次輪崗時間間隔甚短,就算是大內高手,恐怕也難以進入府中。”
“哦,是嗎?聽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放心多了。”晚晴柔聲說道,可這心裏卻是有了盤算,紅梅這丫頭,到底是個少女,而且,一心隻想著鳳秋胤,晚晴這樣隨口說來,她還真套出一些實話來。
不過,這丫頭所說的內外六崗倒真是另晚晴一時犯愁了,竟然戒備這麽森嚴,不就是個將軍府嘛,真是浪費了人力、物力和財力。再一次的,她在心底將床上的鳳秋胤罵了個底朝天。
看樣子,還真要從長計議才是。
忽然話鋒一轉,晚晴又道:“今晚之事切莫與任何人提及,尤其是他,我不想讓他想太多。”
“是,紅梅明白。”微微額首,紅梅恭敬地應道,而後便也不再說什麽了。
第二天清晨,鳳秋胤醒來,已然忘記了昨晚發生的事,由於晚晴拖紅梅保密,所以她未對任何人提起,於是,這事竟鬼使神差的掩下了。
見他坐起,綠竹便將一碗熱騰騰的薑湯端了進來。
“將軍,這是夫人吩咐奴婢為您熬得薑湯,趁熱喝了吧。”
“她人呢?”將那碗薑湯緩緩接過,鳳秋胤冷冷地問道,他昨晚喝得爛醉如泥,自己的記憶也失了大半,隻依稀記得撕碎了某人的衣服,而後……而後……他實在是想不起來了。會不會是她?可是,她又為什麽要丫鬟們有意隱瞞呢?
搖了搖頭,他的雙眉皺的緊緊的,看來自己的酒勁還沒過,頭還是昏昏沉沉的。
“將軍……”見他臉色依然難看,綠竹則是為他披上一件披肩,而後俯身說道:“夫人一大早就去後院了,將軍是否要奴婢請夫人過來?”
“不用了,我這頭還是疼得厲害,想再睡一會兒,若是她來,便再叫醒我即可。”
說罷,鳳秋胤一仰頭,便將那薑湯喝了個精光,然後便又睡下了。
後院中,晚晴與雙兒、紅梅三人悠閑地散著步,而她看似平靜,實則是在熟悉地形,長廊角處、花叢深處,都有護衛在此把守,很明顯,她想渾水摸魚地逃出去,恐怕還真是有了些難度。
一旁的雙兒似乎察覺到她心不在焉,於是輕聲喚了一句:“小姐……”
可正在想辦法的晚晴聚精會神的,哪裏能聽到她的話,隻見她一句話也不說,隻是一直東張西望地像是在找什麽東西。
見她毫無反應,雙兒心中陡然生出一絲失落,她與晚晴情同姐妹,像小姐今日如此忽視自己是從未發生過的。
她一直單純的以為,晚晴是因為昨晚將軍強、暴之事而悶悶不樂,於是跨步上前,輕輕拽了拽晚晴的袖口,柔聲問道;“小姐,你可是還在生將軍的氣?”
“啊,不!”被她這麽一問,晚晴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可又礙於紅梅也在身邊,不禁俏臉一紅,連說話也似乎多了幾分羞澀的味道,“如今,我已是他的人,所以也就早已經不氣了。”
“哦。”雙兒和紅梅本著還想安慰晚晴幾句,可是,聽她這麽一說,她們也便不好說什麽了。
畢竟,她與晚晴都是很不喜歡一直糾結在這個問題上的。
走了一會兒,也許累了,晚晴則是坐在了一個假山上的亭子中歇息,雙兒則是站在了一旁服侍著。
她認為寒冬臘月,高處不勝寒,小姐體弱本不應該坐在如此高的地方吹風,可是,卻終究拗不過晚晴,也隻好跟著上來了。
寒風呼呼地刮著,雙兒雖穿了夾襖,但還是忍不住地打了個寒顫,然而,晚晴卻不以為然,也許是她正全身心地投入逃跑計劃中的緣故,她幾乎沒有感到一絲寒冷,反而是有了幾分燥熱。
此處的假山山頂是府上的最高點,可以居高臨下地看到府上的每一個角落,晚晴坐在亭子中,俯視著府上的一切,雙眉不禁皺的緊緊的,可當目光不經意地發現後院的一堵殘破的牆時,她的瞳孔不禁放大,計由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