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惡魔商人
達爾文站的夜晚依舊喧鬧，來自四方隧道的旅人匯聚在舊時代地鐵係統的中心處，高明的商人、低劣的騙子、狂熱的信徒在蛛網般密集的隧道中穿行，
境一行人此刻要拜訪的則是位於達爾文站中心地區的福樓拜交易站，福樓拜是達爾文主站區最大的交易站，而交易站也是地麵世界經濟係統的重要組成部分，眾多的貨物在站內周轉，因為地麵殘缺的工業體係和各地區相對獨立的信息係統，隻有這種交易站可以獲得更多的材料和信息。
境護著少女在擁擠的人群間穿行，越近達爾文站的中心，人聲越是鼎沸，相對於惡劣的外部環境，達爾文站倒是為數不多充滿著人間煙火氣的地方，達爾文站的中心地區是由前時代的地鐵係統連接的防空設施改建的，之前是能夠容納數千人的劇場大廳，
少年和泠從隧道中走出，狹**仄的感覺瞬間一掃而空，剛離開較為陰暗的隧道，明亮的中心地區倒是顯得十分耀眼，當泠習慣了明亮的光線之後，才發現自己正站在中心地區的中層長廊，長廊圍繞著混凝土牆壁而建，圍繞成一個巨大的環形同時在環形的圓心處有數個放射線狀伸出的廊橋鏈接在長廊上，
長廊圍繞著向上，分成數個不同的高度，泠趴在欄杆上向下望，淡淡的水汽之中，建築物林立，儼然一座型城市，街道間人來人往，從城市的規模上似乎可以瞥見前人類時代的文明之光，誰又能想到在前人類時代幾乎失去用處的防空設施卻成為了文明最後的棲息地。
“走啦，我們時間不多，回來帶你慢慢逛”正發呆的泠被少年輕敲了一下頭，才回過神來，揉了揉自己的頭，跟著少年往前走，“我們一會要去拜訪福樓拜交易站的一個商人，他那裏也許有我們想要的信息。”少年邊走邊，“他性格有些怪，不過值得信任”境頓了頓補充道，
越往下走，水汽越濃重，地底豐富的地熱能正為這座地底城市提供珍貴的能源，凝結在穹頂的水汽像降雨一般落下，在碎磚鋪成的路上形成深深淺淺的積水，福樓拜交易站的全息招牌在雨中緩緩旋轉著，當的交易項目和信息也在交易站路兩旁懸浮著，
境並沒有從大門進去，而是一拐進入交易站旁的一條巷，廢舊生鏽的機械零件散布在巷的兩旁，幾個商人模樣的人也不急於對出現在巷裏的客人招攬生意，而是叼著電子煙在一塊機器人防護板上，打著朋克牌，這可是達爾文站最流行的遊戲。邊打著牌，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交易站地八卦，
“我，胡子也是個狠角色，上個月交易站來的偷據被送進他屋裏就再也沒出來過”，一個商人甩出一張牌：“要我，那幾個不長眼的家夥現在不定正躺在這哪裏的下水管發黴呢。”另外一個商人拿著牌謹慎地瞥了一眼巷的盡頭，做出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噓，你們點聲，胡子可是上頭那幾位在達爾文站的代理人，咱們在這嚼舌頭得罪了他可不算好事”，
泠心的豎起耳朵聽，而境似乎並沒對這幾個人的話多加注意而是拉起少女徑直走向巷的盡頭，一個毫不起眼的角落，拉吱嘎作響的破門，走了進去。
與少女想象中的潮濕黴味不同，一股淡淡的桃花的香氣迎麵而來，一個並不十分寬敞但非常整潔的房間映入眼簾，燈光透過黃色的燈罩投出一片暖白色的光，一棵枯黃了的桃樹覆蓋了整個屋頂，樹皮傷痕累累像是被硫化物腐蝕過一般，
而在樹下，一個瘦的男人正靠在辦公桌旁給那棵枯萎的樹仔仔細細地剪枯葉，他身著咖啡色的馬甲，雖然已經明顯褪色，但也被熨得直挺，兩撇胡子溫順地貼在臉上，一個單邊眼鏡正架在鼻梁上，像是舊時代的紳士，
透過玻璃，胡子投射出的精明依舊不打折扣，在泠的眼中似乎眼前的這個胡子並不十分凶惡，“境，你可是交易站的稀客”胡子先開口了，但並沒有看向境，而是低頭擺弄著食指上的銀色戒指，似乎這是他的習慣動作，戒指也因為長時間的摩挲顯示出了獨特的光澤，
“我聽，最近有人竟敢在空城執法機器人的手底下救了一個通緝犯，”胡子推了一下眼鏡，直起腰，抬頭直視著境，眼神淩厲而危險，“那個人，不會就是你吧。”泠聽到這句話手心一寒，不自覺地看向門口，卻被境溫暖的手掌握住了，似乎在告訴她一切都在預料之中，
境似乎早就料到了這樣的對話，不慌不忙地拉起泠在胡子對麵坐下，“能對侵犯交易站秩序的人毫不留情地處死，想必也不負您“劊子手”的稱號呢，”，胡子似乎並不生氣，而是放鬆身體躺在椅子上，雙腳搭在辦公桌的邊沿上，擦拭著自己的金色眼鏡，“吧，你想要什麽，我可是計時收費的”，
一邊，胡子一邊按下旁邊機械計時器的開關，計時器開始噠噠作響，境也沒有再和胡子有多餘的對話，直接在他辦公桌上投影出泠父親留下的巨大圖紙的縮略圖，“我想知道關於這個裝置的信息和這些數據的含義”。胡子認真地審視這個圖紙，這是一個擁有複雜電路及結構的裝置，裝置旁標有一些數據信息，看起來是某個地方的坐標，不過失去了衛星的導航，這些數據坐標似乎並無用處，。
胡子注意到圖紙的項目編號，突然意識到什麽，眼神裏劃過一絲震驚又瞬間歸於平靜，隻是淡淡地：“之前就有空城政變的傳聞，執法部最近也在逐漸加強對達爾文站的控製，想必是在尋找某樣東西或者是，”胡子抬起頭看向境旁邊的泠，露出危險的笑容“要某個人”。境伸手將泠護在身後，“我想林先生應該不會做沒有好處的事情吧。”
少女感受到眼前紳士模樣的胡子正散發著危險的氣息，像是一頭微笑著的惡魔，完全不像境所的值得信任，事情看起來變得麻煩了。胡子退開椅子站起身來，俯身貼到泠和境的麵前“把她交出來，又或者你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