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菜長胡須

  新的一天新的開始，盧嫣依然來到昨日工作和戰鬥的地方，那就是廚房。洪大自然也得來，要不哪像做下人的。可是，令他尷尬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廚房管事的，吩咐下去，寧可讓這位老兄閑著，也不要讓他來添亂。洪大雖然麵子上掛不住，心裏還巴不得如此，你不要我幹活，我還樂得清閑。清閑了，這小子就開始四處走動，最後他竟然溜達到前門來了。前門聚集了很多人，看樣子還不是本府上的。他們一個個手拿著禮盒在排隊，孫管家拿著紙筆一個個地登記入冊。


  洪大沒敢問孫管家，因為他知道自己問了也白問，孫管家根本不會告訴自己。洪大也有辦法，趁著孫管家不注意，偷偷的和一個剛剛登記完的客人聊上了。


  “這位大哥，你們這是幹嘛呢，是不是要給我們家老爺賀壽啊？”洪大旁敲側擊地問。


  那人立刻道：“你這都不知道啊，虧你還在主事家當差，這是我們老爺給你們家老爺的孝敬，這不年關了嗎，朝廷要對各督撫，府衙的官員考核，我們希望主事大人在吏部尚書麵前美言幾句，讓我們老爺順利過關就是。”


  洪大立刻反問：“每年的考核不是吏部尚書主管嗎，你們怎麽不去孝敬尚書，卻來孝敬我家老爺？”


  那人一擺手：“嗨，你有所不知啊，那位吏部尚書死腦筋，不好說話，還是你們家老爺好。”


  洪大點點頭：“好是好，可是，我們家老爺說了也不算啊！”


  那人神秘一笑：“你小子就外行了不是，尚書再牛不是也得靠你家老爺去具體辦事嗎，隻要你們家老爺把手這麽一抬，我們家老爺不就過去了嗎！嗬嗬！”


  洪大如夢方醒，原來做官還有這麽大的學問，看來今天他是長了見識了。洪大還想再聊，孫管家忽然發現了他們，於是他怒斥道：“喂，你怎麽在這裏，還不去幹活！”


  “好好，小的這就去。”洪大點頭哈腰的，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


  洪大回到廚房，發現巴老爺竟然也在，做賊心虛的洪大趕緊解釋：“老爺，方才，方才小的隻是去方便一下，方便一下。”


  巴老爺吸了一口旱煙袋，一點也沒有怪罪的意思：“好啊，你們好好幹，幹好了，本老爺有賞！”


  “謝老爺，謝老爺！”洪大答應著就過來幫忙，盧嫣遞過一捆菜，低聲說道：“慢慢摘，把好的挑出來，壞的扔掉。”


  洪大端詳了半天：“這，什麽樣的才是好的，什麽樣的才要扔掉啊？”


  盧嫣幾乎暈倒，這人不是來自人間吧，這也不知道？盧嫣狠狠瞪他一眼：“這些黃的，枯萎的不要，青色的就是好的，還有，這些雜草也得除了去。”


  洪大點點頭，開始摘菜，他摘了一會兒，又問：“咦，這菜怎麽長胡須了，我平時吃菜沒吃到過胡須啊，喂，你說這頭上的須須要不要除去？”


  盧嫣幾乎要笑出來：“這叫菜根好不好，你究竟有沒有念過書啊？你父母都是怎麽教你的？”


  洪大趕緊壓低聲音：“別別，小聲一點，人家聽了笑話。”


  盧嫣隻好把菜拿過來，手把手的教。洪大其實也不傻，隻是他以前沒幹過這些，甚至也沒看過下人怎麽幹活，所以他才鬧出這麽大的笑話。好在巴旭已經離開了，否則就要懷疑這位小夥子的身份了。


  巴旭一走，廚房管事的立刻衝了出來，他從洪大手裏奪過菜籃，吼道：“你還是到一邊涼快去，別給我添亂了。”


  洪大摸著腦袋，一副很無辜的樣子，看他那意思似乎在說，我努力幹活難道也錯了？可不錯了嗎，誰喜歡幫倒忙的家夥，要不是老爺罩著，老子一腳就把這家夥踢出去了。


  現在洪大成了巴府唯一沒事幹的下人，可是也沒人管他，他就這麽在巴府混吃混喝，轉眼一天又過去了。他再次回到那個小屋。盧嫣已經和洪大沒那麽陌生了，竟然開始和他閑聊起來。


  “洪公子，你究竟是什麽來頭，怎麽我們民間的事情你都不會做，莫非你真的是有錢人家的公子？”


  洪大手托下巴，似笑非笑：“你覺得我像嗎？”


  “我看不像，既然你那麽有錢，為何落得如此下場！”盧嫣說的有道理啊，既然你是有錢人，怎麽淪為乞丐，還差一點被餓死！


  洪大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數著日子：“還有八天，八天過後一切就結束了。”


  “什麽八天？什麽結束？”


  洪大自知失言，趕緊敷衍道：“沒什麽，沒什麽，還是談談你吧，你今後有什麽打算？”


  盧嫣一聽，眉頭就鎖緊了：“在這裏做下人，白天根本沒機會出去，也不知道這裏有假期沒有，要是沒假期，我也隻好繼續幹下去，等攢足了錢，我就繼續去大安街等丞相大人。”


  “你究竟什麽冤屈啊，幹嘛非得告禦狀？”


  “你這人怎麽沒記性啊，前幾天我不是告訴過你嗎，我爹被歹人所害，我必須替我爹討回公道。”


  洪大點點頭：“嫣妹，你知道本朝的律法嗎……”


  “知道，知道，”盧嫣打斷他，“不就是外鄉人進京告狀，要先受三種酷刑嗎？”


  “你知道啊！”洪大睜大眼睛，“那你這身子骨如何忍受這酷刑？”


  “那怎麽辦，難道就讓那惡人逍遙法外？”


  洪大沉思片刻，說道：“要不這麽著吧，你先不要急著去找丞相，你等我出去以後，我來想辦法，我呢，跟丞相還有點交情，我替你想辦法。”


  “出去以後？”盧嫣傻傻地看著洪大，“你這又不是蹲監獄，你不幹可以立刻走人啊！”


  “我走人，我出去不是又要挨餓嗎？”


  盧嫣完全糊塗了，這都哪跟哪啊，跟丞相有交情，出去以後又怕挨餓，這邏輯是不是太混亂了。按常理，跟丞相有交情，非官及富，怎麽會沒飯吃。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沒錢，你認識丞相，他老人家放個屁，你不就有飯吃了嗎！這話雖然粗了點，可是理卻是這麽個理。


  洪大知道對方糊塗了，他尷尬地笑了笑：“你別問那麽多了，你就在這裏幹下去，過八天之後我會給你一個驚喜的。”


  盧嫣也不問了，她本來也不想在這個陌生人身上寄托什麽，你既然這麽說，我就當你是說安慰我的話吧！盧嫣正想繼續嘮點別的，孫管家笑眯眯地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