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救人
嘉佑朝的京城錦繡繁華，雖然說嘉佑皇帝不是什麽英明的君主，卻也不算很昏庸。再加上大臣們的各司其職，所以京城還是一派歌舞升平的繁榮景象。你看那來來往往的車馬，形形色色的商品，還有各種各樣的雜耍，頗有點盛世的氣息。
盧嫣走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她的臉上沒有一絲笑容，本來盧嫣也是個愛笑的姑娘，可是經過這次遭遇，她變得沉默寡言。尤其是想到父親的慘死，盧嫣心裏更是淒涼無比。她不知道這次來京城的結果如何，她卻知道自己前路的曲折，因為來京城告禦狀那是要付出慘痛的代價的。不過盧嫣不怕，為了疼愛自己的父親，盧嫣願意付出一切。可是，這告狀的衙門在哪裏，盧嫣真的一點頭緒也沒有，她畢竟是第一次來京城，根本不知道如何告禦狀。盧嫣轉了幾條街也不見衙門的影子，於是她采用了一般人都會采用的手法——問人。
此時剛好迎麵過來一個老大娘，盧嫣迎了上去：“這位大娘，麻煩打聽一下，這京城告狀的衙門在哪裏？”
老大娘看了看盧嫣：“你要告狀？”
盧嫣點點頭：“是的，我爹被歹人所害，我要去衙門告狀。”
老大娘想了想，問道：“姑娘，你是本地人還是外地人？”
盧嫣如實回答：“我是外地的，想狀告拓縣的惡人羅陽。”
老大娘一聽，臉色立刻難看起來：“姑娘啊，你這可就錯了，拓縣的事情你應該去拓縣衙門，怎麽可以到京城來？”
盧嫣輕歎一聲：“大娘，不瞞你說，那拓縣的縣令是那惡人的姐夫，我根本告不下來。”
“那也不可以來京城啊，不是還有府台衙門的嗎？”
盧嫣恨恨道：“那鄴城知府和拓縣縣令也有親戚關係，大娘，我是沒辦法才到京城來的，你就告訴我應該去哪裏伸冤吧！”
老大娘立刻把盧嫣拉到一旁：“姑娘啊，你這是越級告狀啊，你還不知道吧，大楚王朝律法明文規定，凡是越級告狀，必須先受三種酷刑。大娘我在京城住久了，也見過這事，那可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滾釘板，夾棍，還有廷杖，一個八尺漢子都承受不了，你一個弱女子如何能夠承受，還是忍了吧姑娘！”
“不！”盧嫣目光堅定，“我就是死也不會放過那個惡人，大娘，你就告訴我衙門的方向吧！”
老大娘見盧嫣鐵了心要去，苦勸道：“姑娘啊，聽大娘一句話，千萬不要去衙門，那可是鬼門關啊！”
盧嫣沒有被嚇住，繼續堅持道：“大娘，這些你就別管了，你隻要告訴我該到哪裏伸冤，我給你作揖了。”盧嫣說完給大娘行了一個禮。
老大娘無奈：“好吧，從這往西大約半個時辰的路程，那裏就是順天衙門，順天衙門受理的都是京城的案子，外地的案子雖然他們也收，不過原告基本扛不住那三種酷刑，前不久，也有個外地的漢子來告狀，那可是三十多歲的壯漢啊，竟然被廷杖打死了。姑娘啊，你這身子骨，還是算了吧，啊！”
“多謝大娘，我來京城就是要伸冤的，不要說是三種酷刑，就是前麵有刀山火海，我也會去闖的！”盧嫣斬釘截鐵地說。
老大娘大概被盧嫣真情說感動，她皺眉想了想：“姑娘啊，你要是實在要伸冤，大娘還有一個辦法。”
“哦，什麽法子？”盧嫣眼睛一亮。
“等。”
“等？”盧嫣疑惑地問。
“是的，等，當朝丞相許文隔三差五的都會經過大安街，你從這裏往前，一轉彎就是大安街。去那裏等，等丞相大人的轎子來了，你就去攔轎喊冤，隻要丞相大人受了你的案子，你的冤情就大有希望。當然了，按照本朝規定，你如此告狀，依然還是要承受三種酷刑，不過丞相大人是個難得的好官，他看到你身子柔弱，或許可以免去這道程序，姑娘啊，行與不行那就看你的造化了。”
盧嫣給老大娘深深鞠了一躬：“多謝大娘指點迷津，小女子謝過了！”
盧嫣於是聽從老大娘的建議來到大安街，開始守株待兔等待丞相大人，可是等了一天，根本沒有丞相大人的影子。看著天色已晚，盧嫣覺得今天等到丞相大人是不可能的了。我還是找個地方安頓下來，再解決一下肚子問題。盧嫣想到這，摸了摸袋子，袋子裏隻剩下幾個銅板。盧嫣犯難了，這幾個銅板哪裏夠住店啊，我還是先解決一下肚子問題吧！盧嫣拿著銅板朝包子鋪走去，掌櫃的接過盧嫣的幾個銅板，遞過兩塊包子。這下盧嫣算是成了一個徹底的無產者。盧嫣也沒想太多，拿起包子就是一口，她太餓了。很快，一塊包子瞬間喂了她肚裏的蛔蟲，這第二塊包子，盧嫣就舍不得吃第二個，她知道這可是她最後的糧食了，她必須把包子留到明天，否則明天就得挨餓了。
肚子裏有了點食，如何過夜就擺上了議事日程，身上已經沒了銀子，住店就不可能了，一般這種情況，很多人會選擇破廟之類的作為暫時的棲身之所。於是，盧嫣就四處尋找破廟，走了很長一段路，她總算找到了一間土地廟。這是廢棄了的廟宇，廟裏沾滿了灰塵和蜘蛛網。盧嫣有些害怕，畢竟她也是女孩子嘛，女孩子膽子一般比較小。可是沒辦法，住這裏總是露宿街頭好些，畢竟這裏可以遮風擋雨。在廟裏，盧嫣稍微收拾了一下，騰出一塊幹淨的地方準備過夜。就在盧嫣準備坐下休息的時候，她忽然看見角落裏竟然坐著一個人，見此人也就十幾二十歲左右，坐在那裏一動不動。盧嫣心裏有點發虛，這人是人是鬼啊，在這廢棄的土地廟，難道我遇見了不幹淨的東西？
盧嫣越想越怕，慢慢往後退，就在這時，隻見那年輕人忽然倒了下去。盧嫣差一點叫了出來，這怎麽回事這是，如果他是鬼，鬼怎麽會暈倒，難道，難道他是人？盧嫣大著膽子走過來，她試著觸碰了一下對方的手，見對方的手竟然是溫的。常識告訴她，鬼是沒有溫度的。盧嫣這下放心了，不過她還是不知所措，她不知道如何救這年輕人。
盧嫣的眼光忽然落到年輕人眼前的破碗上，碗很破，是乞丐專用的飯碗，碗上還有殘留的幾粒剩飯，盧嫣有點明白了，這人可能是餓葷了。同是天涯淪落人，盧嫣開始同情起這個少年來。她從身上拿出了那個僅有的肉包，然後輕輕放在少年的嘴邊。
包子的香味刺激了少年的神經，年輕人竟然醒了過來。他一睜眼就看到這香噴噴的食物，於是他毫不猶豫地狂吃起來。盧嫣輕聲說道：“你慢點，別噎著！”
少年哪裏管這些，幾口就把包子消滅幹淨，然後他定了定神，說道：“謝謝你了，小姐！”
從少年的言談舉止，盧嫣判斷對方不是歹人，她大著膽子坐了下來：“你還餓嗎？”
少年點點頭：“餓，你還有包子嗎？”
盧嫣心說，我幹嘛問這個，這不找麻煩嗎。盧嫣不好意思笑笑：“不瞞你說，我身上現在也是分文皆無，明天開始，我也會和你一樣成為一個乞丐了。”
“乞丐？”少年眼光有點茫然，“你說我是乞丐？”
“難道不是嗎？”
少年看了看自己，隨即自嘲地笑笑：“沒想到我，我竟然，嗬嗬，乞丐……我真沒用！”